《妙手丹心》第154章


之上。
发丝乌黑,衬衫洁白,黑白相映,单调的色彩却对比强烈。
冷宏武是学工业设计出身的,虽弃艺从商十余载; 却依旧对艺术创作有着无限的向往。眼看画师用刷子将亮丽的色彩铺陈于墙壁之上,他在
创作欲驱使下径直走到梯子旁边。
背手仰脸,冷宏武问那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画师:“能让我涂几笔么?”
画师垂目望向梯子下方,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下片阴影,这使得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愉悦。
“不行。”好听的男中音,同时也是冷冰冰的拒绝。
“我学过画。”冷宏武脱下西装外套交给孙秘书,边挽袖子边冲画师笑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画师的语气里有着艺术家那独特的孤傲:“这是老师安排的工作,画坏了,甲方扣钱怎么算?”
孙秘书赶紧接下话:“我们冷副总就是甲方,画坏了也不会扣你们钱的。”
见自己人拆台,冷宏武回头瞪了孙秘书一眼。
“那也不行。”画师收回目光,只关注眼前的画作,“这是我的作品,别人不能上手。”
孙秘书喊道:“嘿!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老师打电话,分分钟把你换了。”
“小孙,他还是个孩子。”冷宏武拦了秘书一把,又抬眼看着画师,“行,这个理由我接受,不打扰了,你继续。”
没等冷宏武和孙秘书走出几步,画师在他们身后喊道:“不给点意见?”
冷宏武站定脚步,回身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一定没见过初升的日光撒在海面上是一幅什么景象,波纹上的高光颜色不对。”
画师的表情一滞,回头看看自己的作品,然后从梯子上爬下来。他解下围裙挂到梯子上,走到冷宏武面前与对方平视。
“你,带我去看。”
此后的很多年,冷宏武时常会反思,为何会对提出无理要求的莫一凡点头。可在当时那个瞬间,他根本无法拒绝这位年轻的艺术家。
那双乌黑的瞳孔,如深渊般将他卷入。
破晓之前,夜色如墨,海天融为一体。
莫一凡趴在私人游艇的围栏上遥望远方,期待着日光。冷宏武走到他身后,将薄毯披于他的肩上。莫一凡侧过头,向对方这体贴的举动轻声
道谢。
“海风冷,你穿的太少,万一感冒了,大厦又要延迟竣工喽。”冷宏武摸出烟盒,打开递到莫一凡面前,“带薄荷的,抽的惯么?”
傍晚在码头接莫一凡上船时,他注意到对方脚下有几个烟蒂。
莫一凡抽出支烟叼进嘴里,低头就着冷宏武弹开的防风火机点燃。冷宏武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几口之后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接活儿?”
“我不喜欢跟其他人合作。”莫一凡的语气有些冷漠,“那会干扰我的思路。”
冷宏武淡笑着点头。应下莫一凡的要求后,他调查过对方: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南清艺大油画系,功底很好也很有天赋,就是有些孤
僻,独来独往。
这种性格在搞艺术的人里很常见,冷宏武并不觉得奇怪。
“大叔。”莫一凡问,“你几岁了?”
这声“大叔”让冷宏武略感无奈,苦笑道:“三十三。”
莫一凡直白地说:“你比我大十五岁,但是作为一个‘副总’,你好像太过年轻了……是你太有本事?还是你走了捷径?”
沉思片刻,冷宏武反问:“有个当董事长的老爸算不算捷径?”
“富二代。”莫一凡定义道。
“三代,我爷爷以前是跑码头的,跟着个老板去南洋干了小半辈子,存下点钱租了几条船开始跑航运,到我老爸那代才有了金瓯国际航运。

“你不是说,你以前是学画的,怎么不搞艺术了?”
冷宏武轻笑:“搞艺术是花钱的事儿,我自认没本事吃那碗饭,就别给老爹添堵了。但是你不一样,一凡,你有天赋,好好画,早晚有一天
你的作品能进卢浮宫。”
“也许等我死了会有机会。”莫一凡勾起嘴角——这是冷宏武头回见他笑,“梵高、莫奈,他们活着的时候根本无人赏识。”
“是死亡的悲壮使其作品升华,因为再也不可能有新的作品问世了。”冷宏武叹道,“而且艺术创作往往是孤独的,像子期与伯牙那千古传
知音的佳话,可遇不可求。
莫一凡点点头:“曲为知音而奏,画为知己而作。”
冷宏武凝视着那少年意气的侧脸,笑道:“一凡,你的技艺炉火纯青,但还缺少点儿灵性。别光顾着闷头创作,艺术源于生活,只有阅尽人
间繁华、从烟火中蜕变出的作品,才能真正的打动人心。”
“我一个穷学生,哪有时间和金钱阅尽人间繁华。”
眼睫微颤,莫一凡咬住嘴唇,裹紧了披在肩上的毯子。母亲早逝,父亲再婚,艺校的高昂学费让后母不悦、父亲为难,否则他也不会接活儿
来补贴自己的生活费。
冷宏武想了想,说:“这样,我下个月去欧洲开会,你跟我一起去。到处走走看看,开阔下眼界。”
“这不合适。”莫一凡摇头,“无功不受禄。”
冷宏武随意地笑笑:“我办公室里也要画一副油画做装饰,等回来你画给我抵旅费,行不?”
“那得……跟老师说。”
“我去说,我也是南清艺大毕业的,跟你们系主任很熟。”
“冷先生。”
“嗯?”
“你为什么要资助我?”莫一凡定定地看着他,似要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看出答案。
“商人资助艺术家,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不然艺术家没成名就要饿死了。”冷宏武坦然迎上那质疑的目光,“一凡,曾经我的梦想是在塞
纳河畔租一间小白房子,每天从日出画到日落。等作品积累到一定数量,开个属于自己的画廊,与人分享自己的创作灵感……但是我有无法推卸
的责任必须要承担,这个梦想,就交给你来替我完成了。”
“……”
日光破开黑暗,照亮了莫一凡眼里晶莹剔透的泪光。
三个月后。
站在冷宏武的办公室里,莫一凡紧张地盯着反反复复看自己作品的冷宏武。从冷宏武的表情上,他看不出是赞赏还是不满。这副耗费他一个
月时间、以写实派风格创作的作品,精细到每一片落叶的脉络都放大可见。
塞纳河畔,小白房子,窗户上映出的,是一位创作中的画家模糊的身影。莫一凡将这幅画命名为《梦想》,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题目,给他
灵感的正是“下单”的甲方。
许久地沉默之后,冷宏武终于展露出笑容:“这副画挂我这纯粹是糟蹋了,得找个干拍卖的来,至少一百万打底。”
莫一凡听了,心中窃喜。他不在乎自己的画能卖多少钱,而是冷宏武满意,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别高兴的太早,就算卖一百万,你也顶多分个十几万。”冷宏武见他满脸欣喜,赶紧泼瓢冷水,“拍卖会上净是洗黑钱的,拍卖价格都要
往高了炒,中间人要拿走大头。”
莫一凡低头笑笑:“这是为你画的,我才不卖。”
冷宏武的表情僵在脸上。他何尝听不出这话语中隐含的情义,但他没有接受的资格,只能狠心掐掉少年心中萌发的嫩芽:“一凡,在商言商
,钱,该赚还是得赚,卖了这幅画,你大学的学费就——”
“我说不卖就不卖!”莫一凡突然发起了脾气,“冷先生,这画是为你画的,你不喜欢,撕了它,烧了它,都行!但绝不许卖给其他人!”
冷宏武哑然,面上浮起层愁云。他坐到沙发上,摸出烟盒叼上支烟点燃,叹息着呼出口烟雾。
“好,我不卖。”他说,“你回学校吧,我让孙秘书开车送你。”
莫一凡垂眼看着他,在感觉到明显的拒意后,用受伤的语气问:“我让你不开心了?”
去欧洲的半个月,他们相伴游览,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欢乐的记忆牢牢刻入莫一凡的骨髓。在此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真心,但冷宏武
俨然已叩开了他的心。创作《梦想》时,他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着与对方在一起时的点滴,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来创作,只求对方一笑。
他知道冷宏武有妻室,可那又如何?那个女人因为心脏病连做妻子最基本的义务都尽不了,冷宏武虽顶着已婚的名头,过得却是鳏居的苦日
子!
冷宏武的隐忍和付出令莫一凡心疼。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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