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终究还是要离开。陆白还是心软了,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知道。”唐轶轻声道,“那就只当给我多一点的时间去做好准备,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一个声音在陆白心里大声咆哮。但他沉默良久,终究还是说了一个字:“好。”
“哼哼,”唐轶得意地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虽然答应唐轶陪他去做心理治疗,陆白还是只让唐珲出面和童湘约见。她人在外市,开了一家心理咨询诊所。唐珲特意请了假过去,回来后脸色却有些不好。
“那家诊所生意火爆,预约的都排到两个月之后了,我好说歹说,还是只能等着。”唐珲担忧地看了唐轶一眼。
陆白明白她的心思。自上次唐轶和赵寒山谈过之后,他倒是比之前状态好些了,可晚上还是做噩梦,脸色一天天憔悴,谁也不知道病症会不会继续加重。
再加上因为和唐珲前男友打架的事,人家不依不饶要起诉他,也是赵寒山从中斡旋,人家才愿意私了,赔了不少钱不说,唐轶也被记了大过处分。
这事儿是因唐珲的私事而起,唐轶的一时冲动免不了影响警队的名声,也是幸好这事没有被捅到网上去,否则只怕结果更糟糕。
赵寒山自然也受了批评,亲自带着唐轶去医院给人道了歉。
这样的事只会加重唐轶的负罪感,所以治疗的事不能再拖了。
唐珲打了退堂鼓,低声问陆白道:“要不然我们再找找别家?”
陆白原是有自己的顾虑,因而只让唐珲出面。但毕竟别家比不得熟人,便道:“我再过去一趟吧。”
唐珲不知道陆白为什么还要跑一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坚持要请这位医生,不过想着陆白本身也是医生,就姑且先相信他。
陆白抽了个轮休的时间,独自一人去了Z市。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到了之后没有停留,径直去了诊所。
诊所在市中心的一座大厦里,大厦外面挂了极显然的牌子,上了八楼,一出电梯,发现诊所占了左边的一排空间。
推开玻璃门进去就是接待室,里面坐了三两个等候的病人。
前台的接待员看见陆白,问:“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陆白点点头道:“有,下午两点的。”
接待员查了预约信息,看见上面是特意临时加出来的一场会面,猜测来人与童医生大概关系不菲,看了墙上的钟表,道:“童医生马上就出来了,您先去旁边休息室稍等。”
☆、第59章 治疗
在来Z市之前,陆白先给童湘打了个电话。
接到陆白电话的时候,童湘惊讶无比,说起来,两个人只是大学的校友。当时只是因为在一个社团里,所以成了朋友。后来陆白差点放弃读研究生,童湘也考去了别的学校,两个人就这么断了联系。
没想到如今陆白竟主动联系她,且还是因为问诊的事。
过了十来分钟,接待室里的挂钟响了一声,接待员冲陆白喊道:“先生,到您了,请跟我来。”
两人出了接待室,左转走过一段走廊,走廊旁边的一扇门里出来一个女人,带着眼镜,穿着休闲舒适但不失干练感的衣服,眼中闪烁的光正同陆白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
“桐秋,好久不见。”女人隐藏了眼中的光芒,代之以温和的笑意说道。
这个称呼让陆白一阵恍惚,似乎她喊的只是一个陌生人。往日的时光在眼前模糊浮现,他也露出笑容,道:“童湘,好久不见。”
接待员转身回去了,童湘侧身让开,道:“请进。”
陆白进了屋子,发现里面宽敞明亮,右手边整座墙壁被辟为落地窗,阳光把整间屋子照得亮晃晃的。正对着门的是布置得简单的办公桌,桌前一圈沙发,整体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陆白问道:“那边还有人等着,不会耽误他们吧?”
童湘引着陆白在沙发上坐下,道:“放心,他们的预约时间本就在一个小时之后。本来应该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聚聚,但是这两天病人多,所以只能抽出这么点时间和你见一面。叙旧的话咱们晚上聊,先把病人的情况说一说吧。”
童湘开门见山,也免去了两人初见的陌生感和尴尬,陆白递给童湘一个纸袋,童湘接过来仔细看了,又道:“再把他的症状仔细讲讲吧。”
陆白挑一些重要的讲了,细节处也没有遗漏。童湘听得直皱眉,到后面眉头又渐渐舒展,道:“创伤后压力障碍症?好在病人愿意配合,治疗起来倒没有太大的难度。我尽快让人安排时间,什么时候和病人见一面吧。”
陆白松了口气,至少唐轶的病是没问题了。
“看你什么时候方便,随时都可以。”陆白脸上忧色稍减。
“恩,”童湘点点头,“两天后我本来打算去T市参加一个论坛,就到时候见吧,免得你们再过来折腾一趟。”
这会儿时间过了大半,童湘见还剩了十来分钟,便转了个话题,道:“我能问一下,病人是你什么人吗?你在电话里语焉不详,我有点好奇,什么人值得你亲自跑一趟。是很好的朋友?”
陆白想了想,这个说法也恰当,便点头道:“是。”
不过为了后期治疗更方便,与其让童湘猜测,不如直白说了,陆白又加了一句:“也是……我的恋人。”
童湘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僵住,不过仅一秒钟就恢复了正常,她打量着陆白,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大学的时候才会……”
陆白摇头,道:“不是,不是因为他是男人,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童湘既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地笑了笑道:“看来,是遇到了对的人。我还以为,你这样一心扑在学术上的人,是不会谈恋爱了。”
陆白想到唐轶,满眼柔情,道:“我也没想到。”
时间临近结束,童湘站了起来,道:“我很期待能见到他,这个走进你心里的人。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喝一杯吧。”
童湘是陆白毕业这么久以来,见的第一个老同学。她一直是个坦率直白、干脆利落的人,与她相处起来会很轻松愉快。
因此,尽管她会勾起陆白不愿回忆起的往日时光,陆白也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童湘送陆白出了门,在陆白离开之前,说道:“桐秋,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陆白温和地笑道:“我也是,不过,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陆白。”
在童湘微微的惊愕中,陆白走了。
刚刚的那个笑容让童湘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这分明还是大学时那个温润亲和的人,但又有着巨大的不同。这其中的差别是什么,童湘一时想不明白。她只是感觉到,在他们分别的这几年,有什么东西已经将这个人彻底改变,不是外在,而是内心。
既要叙旧,就得在Z市逗留一晚,陆白把预约好时间的消息告诉了唐珲,引得唐珲惊叹连连,记者强烈的好奇心又显现出来,非要陆白说个究竟,交代和童湘的关系。
陆白几句话就敷衍了过去,唐珲虽然好奇但也识趣,陆白不想说,她就不再纠缠不清地追问。
晚上八点左右,童湘给陆白发了信息,让他在一个酒吧和自己会面。
陆白先到了,发现酒吧里并不喧闹,略显昏暗的灯光和流淌的音乐声为大家提供了交谈的绝佳的场所,足以保护每一个人的隐私。
吧台旁做了一排人,陆白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相对安静而且舒适。童湘很快就赶了过来。
和白天时不同,她换了一身衣服,简单大方的衬衣和短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清淡又不失性感的妆容绝妙地搭配了酒吧的环境和氛围。在她走到座位的过程中,引来了很多异性的注目,在看到她对面的陆白时,又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
“为什么会选在酒吧?”陆白忍不住问。
童湘手肘撑在桌上,道:“白天听人发了一天的牢骚,自然要放松一下。而且,这里是观察人间百态最好的地方。”
陆白一挑眉毛,也算是认同的童湘的说法。
“还有一点,”童湘狡黠地一笑,道,“这里的酒很好喝,一直想来,正好今天你来了,也免得那些男人们过来啰嗦,我没工夫应付。”
陆白笑着摇头,合着她是把自己当挡箭牌了。
服务员端来酒,童湘先呷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侧倚在椅子的扶手上,不经意便是万种风情:“说说吧,大学毕业之后你去哪儿了?现在呢,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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