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第22章


事端?德琳摇头,“详细的我也不知,不过琢磨着是不是和大姐姐无所出有关,大姐夫是长子长孙,他们是满心巴望着有个曾长孙的……”
“二姐姐,怕是你听岔了,姐夫哪能为这个就……”大姐姐那天一再地说“不能回头”,莫非?她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三妹妹,就算姐夫无此意,难保她的公婆也开明,毕竟无子都够得上‘七出’之条了……”,
“二姐姐,说到这个‘七出’,我还真是有句大不敬的话了,男家休妻,若说妻不孝、淫、妒、盗窃都还使得,多言、恶疾也差强人意,只这‘无后’怎么就成了罪状了?难不成是那妻不愿意有后么?”
德琳瞅着容琳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你忘了么?”
“无后”既是“不孝”的首罪,要“出”的话也就无人能够置辩,容琳顿时哑口,德琳此时反悔自己不该拿这事坏了容琳归宁的心境,遂有意戏谑道,“大姐姐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她自会有办法!何况有爹在,谅他们家也不至于太不像就是了!倒是你这么急赤白脸的,是心疼大姐姐呐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呢?”说罢斜睨着容琳,一看她的脸飞红,要恼了,这才一笑,正色道,“妹妹,恭喜了!”堪堪是出嫁那日大小姐静琳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容琳抑着心惊,勉强笑道,“这话怪!我有何喜?”
德琳又睨她,“你这话却屈心!人才好是不用说了,不然爹也不会答应,难得是知道顾念人,咱们这一大家十几二十几口人,他都想到了……”,容琳嗤笑,“我还道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原来也是个禄蠹!一本古琴谱就蒙了你眼?”
德琳怄她道,“琴谱倒没什么稀罕,稀罕的是我三妹妹告诉他的话他都能听、照着办!”这话触着了容琳,看了她姐姐一眼,不作声了,德琳还以为她是羞赧,也就不逗她了,看看中堂已在眼前了,两姊妹停下来,互相整了整鬓发、衣饰,相视一笑,这才并肩携手地上了台阶。
刚进屋,容琳就觉百感交集,中堂里的一切恍然和她那天走时一样,三姨娘和四姨娘坐了一侧,两位兄长和嫂子们坐了另一侧,其他兄妹散坐在两边,正面居中坐着的是爹,娘坐在他左手,右手位置的不是二姨娘,而是,李昊琛,容琳一步步走过去,象那天一样走向地中央的拜毯,双膝一弯,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女儿容琳拜见爹娘!”
齐氏用指尖轻沾了眼角,笑着,“快起来!地下凉,磕一个吧,是那么个心意就行了!”杜尚书反不吭声,直待容琳磕罢三个头才道,“起来吧!”有人闻声扶起她,胳臂上陌生的力道让容琳诧异,侧目一看,扶起她的人竟是李昊琛,也不知何时起身到她身侧的,齐氏看到了,也一愣,“容琳,你的丫头呢?”“她们和四妹妹……”
“她们没和我在一起!”门口有人接话,换了条裙子的淑琳进来,“路上遇到绿菱,二姨娘打发她来看三姐姐回来没有,说斋课完了就来!她们三个凑到一处象几辈子没见过面似的,我就让她们一起去回二姨娘的话了!”
“淑琳,你……”齐氏薄责,“你三姐姐统共那么两个丫头……”你都给打发走了,谁服侍她?淑琳这才醒及,“我倒没想到这个!大娘,若不这样,今儿个您就罚我给三姐姐当丫头吧!”杜尚书闻言放下茶碗,含笑,“哦,你除了会闯祸倒还会服侍人了?”
家下人登时都笑起来,因知是取笑,三姨娘也恼不得,对着李昊琛笑道,“姑爷,您别见笑,以为我们家就那么苛俭了,连个使唤的余富人都没有,还得妹妹给姐姐当丫头……”,“是啊,”齐氏有些忧伤地笑着接过话去,顺带扫了三姨娘一眼,“我们容琳有些怪,原是和她大姐姐一样,陪送的都是四房家人、四个丫头,她拼命不要,只要了两个丫头,那两房家人还是我力逼着她带的!”
李昊琛看看但笑不语的容琳,仿如醍醐灌顶,约略明瞭了她的念头,因笑对齐氏道,“岳母大人不必烦恼,小姐的意思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怕下人们也像她一样舍不得离家,却不敢说出来,勉强跟她去了,也是心有怨念,反辜负了岳母的美意,是以……”,一看容琳惊异的表情他便知自己一语中的,齐氏也早猜到容琳是存了体恤下人的心,只未想到这新姑爷能说出来,看来这小两口倒是无话不谈的!和杜老爷交换个欣慰的眼色,齐氏道,“这傻孩子倒光是这么想,可离了父母姊妹,跟前儿连个知根知底儿的人都没有,一旦有个什么事要怎么好呢?”
李昊琛眸中精光一闪又迅速不见,只堆下满面笑意,“这个请岳父、岳母大人尽管放心,有我李昊琛在,断不会让小姐为难!”
第028章 慰高堂(三)
说来也奇,李昊琛并未刻意加重语气,却让人觉得他说的话毋庸置疑,虽有些狂妄,听着倒不招人烦,尤其听在那为人父母的耳里,直可媲美十全大补定心丸了,齐氏又用指尖去揩眼角,杜尚书则嘉许颔首,“此言甚得我心!堂堂七尺男儿,理该有这份儿襟怀担当!庇护不了妻儿老小的,何以立于人前?贤婿能如此想,则不枉我们把女儿托付与你!”
“谢岳父大人抬爱!”李昊琛施礼,心道这杜尚书委实也是个妙人儿,女儿都嫁给人了,他才告诉“我们原本是不想把女儿许给你的”,看来当初若非太子出面,这门亲确是作不成的,他和那徐兴祖的下场怕没什么两样。他们尚书家拿女儿倒是高贵得紧,也不知是都如此还是单对这三小姐不同。不过此时看来,杜尚书肯把心里的芥蒂说出来,不复此前几次谋面时的冠冕堂皇、虚与委蛇,当是不再挂怀之意。
能有家主的认同,李昊琛亦觉心安,一时得意便侧目去看容琳,只见那小姐依旧半垂臻首微敛眉,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只从面上看来是个新嫁娘含羞的模样,李昊琛微露笑意,这小姐不牙尖嘴利的时候,倒颇有沉静恬美的可爱之处,心头一动,不由就放低了声音,柔声道,“我和岳丈这里说话,你就不必陪站了,且去那边儿坐了吧。”
容琳不意他忽然对她说话,又是如此的声气,先就一惊,飞快地瞄向首座的爹娘,杜尚书和齐氏正了然于心地彼此笑看,容琳是个心思剔透的,一见即知爹娘在怎么想,顿时红了脸,不假思索就斜睨了李昊琛,十足的嗔怨,李昊琛也悟出一时忘形竟落了众人的眼,只得一笑看了别处。
杜尚书见了此番情形,只觉心头大石落地,招手叫容琳道,“你先别急着坐,爹有东西给你!”
容琳一听此话方解了尴尬,忙借机离了李昊琛身边,口里笑道,“爹要给我什么?”家下众人也好奇,都看了杜尚书,三姨娘在座上笑道,“你爹给你的,自然都是好东西,管它是什么呢!”
话虽如此,还是头一个张大了眼看着,齐氏瞅她一眼,未说什么,只叫过佩鸾吩咐了两句,佩鸾点头答应了退到一边,再转过脸来,正看到杜尚书拿出一个檀木匣子,嘴里接着三夫人的话,“好东西倒说不上,只不过有两句话在里头,现下用得着了,所以今儿个才给她就是了。”
众人让他说得云里雾里,更要一睹真容,容琳也皱眉想着,终不知杜尚书何所指,只得接过匣子,抽去顶盖,一看锦缎衬底上,躺着一方缺角、裂纹的古砚,先是愕然,继则恍然,抬头看着杜尚书道,“爹,您还留着?”
三姨娘倚回靠背,笑道,“老爷,家里的好砚有的是,巴巴的给容琳这个,可是太小气了些!”
杜尚书笑,“你只说我小气!也罢,小气就小气!好在三丫头知道我要说什么!”
容琳合上匣子,面上有感激之色,“我知道了,爹。”李昊琛在一旁打量她,暗暗称奇,他对砚没什么研究,看不出杜尚书所赠之物有何稀奇,故不解容琳的珍视缘何而来,其他兄弟姊妹也窃窃私语,均不知杜尚书此举是何意,倒是四小姐淑琳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道:“爹,你给三姐姐的该不会是那年我们几个在你书房里淘气、三哥和四弟失手打破的那方砚吧?”
听她这么一说,有几个年龄仿佛的姊妹兄弟就知道原委了,相互睒眼吐舌,杜尚书看着自己的儿女道,“这时候都想起来了?!”看儿女们皆笑,杜尚书又道,“那你们还记不记得打破以后又怎么样了?”当时在书房外听到几个孩子有埋怨的、畏惧的,还有说要把砚藏起来或者提议赶紧离了书房、爹要问起就说不知的,一言一语还在眼前儿,四、五年的光阴竟就过去了,当时才十岁出头的容琳已嫁做人妇,真是沧海桑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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