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第28章


“刚上路,按你的意思在做,现在还看不出挑头儿的,也没让他们太难过,等离了官道就该‘遛’他们了!”李昊琛“唔”了一声,“告诉老六,那里边儿有个叫苏春生的,是个开医馆出身,格外关照些,这一路少不了要用到他。”
昊瑱一头应着,一头称奇,“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人?”李昊琛睨他:“你以为我天天晚上那些卷宗都是看着玩儿的?”昊瑱咂舌,“三哥!一百多个人呢!你都记下来了?”
李昊琛不置可否,拜某人所赐,夜夜闭门羹吃下来,他倒把大半公务都做到前头去了。昊瑱也猜到是这么个缘故,想取笑,结果车马驮队都上来了,他不敢造次,一看奔雷迈步了,随手拍拍疾风,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也不过就安静了能有一箭之地,昊瑱又有话要说,昊琛象背后长眼,及时出声,“有话就说!再拿鞭子捅我小心我给你撅折了它!”昊瑱无趣地收手,“三哥,你要不放心小嫂子,就上车里去看看她,老这么左一眼右一眼的,小心别把那车篷子看出个窟窿!”也是奇了,他在后头竟能知道李昊琛总在扫着那辆车!
行动被说破了,李昊琛倒还镇静,只是木木地转过脸,“你很闲?”也没看他怎么动,一鞭子已经抽在疾风身上,“去把关文换了!”疾风吃痛,往前一蹿,险没把昊瑱晃到地上,他赶紧拽住缰绳伏低身子才算稳住了,勒马回头冲昊琛咬牙,“三哥,你想要我命?!”
昊琛慢悠悠地捋着鞭子,“还不快去?”皮笑肉不笑地摆明是威胁。昊瑱权衡利弊,忍气拨转马头,却不就走,反对领头的亲兵喊,“子安,休队!将军有话要和夫人说!”说罢不等众人回神,得意地冲昊琛一挤眼,打马就往城门去了!
精干利落的子安倒也听话,闻言“吁——”一声就喝停了坐骑,后边的人有听到昊瑱喊的,有看到子安举手示意的,总之是全停下来了,围屏马车上驾辕的人更是识趣,直接偏腿下来到一边儿站着去了!眼见一队人全都停下来看着他,李昊琛在心里把昊瑱又扒皮又过油,面上却不露出来,甩蹬离鞍往马车去,奇异的,心里竟有些期盼!
车里的容琳听到昊瑱喊,信以为真,忙用手绢子盖在眼上轻轻按了按,把戚容掩了,犹豫着要不要先挑起帘子,这当口就听车壁上有人哔剥扣了两声,李昊琛在帘外问道,“你……还好?”容琳不知他问的是什么,不答又不大好,就顺着他的问话回道,“还好。”
李昊琛看看纹丝不动的车帘,皱眉:她真像老四说的在哭?踌躇片刻,还是一伸手掀了帘子,却见容琳好好的坐在那儿,倒有些讪然,“……这车还坐得惯?”容琳颔首,“还好!”
昊琛摁摁坐褥,也不看容琳,“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不用老那么正经八百地坐着,不累得慌?倒一会儿倚一会儿都成,又没人看着!”“知道了。”容琳答应。
看着彬彬有礼的人,李昊琛无可奈何,从归宁回来,这小姐一直就这么个样子,说什么都听,就是客气疏淡得让人着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他说一句她有一句,针锋相对的倒也有个对手,现下倒好,低眉顺眼的活气人!
只说来也怪,心里虽对她有气,却不如初时想说就说了,似乎……似乎是不忍,尤其是看她眼眶微红的此时,“……把车门关上吧,出城跑起来了,帘子怕挡不住风!”突听他柔声嘱咐,容琳就觉心头一酸,“嗯”了一声垂目,昊琛欲言又止——有马蹄声传来,该是昊瑱回来了,看了无语的人一眼,伸手替她把车门拉上了,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了……
听着车外远去的脚步声,容琳怔忡:李昊琛,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在她灰心的时候,他会做出让她动心的事、而在她心生暖意的时候,他又是那般冷酷绝情?依稀,又看到归宁那日的他,体贴周到得让人不能不动容,回来后甚至不顾昊瑱的取笑坚持送她,但最后,在他们两人相对的时候,他说什么?他说:今儿个这出戏唱得你还满意?
种种,原来只是演给人看的一出戏……
第036章 长亭(一)
昊瑱人未到、声先至,“子安,准备启程!”
子安不那么听他的了,先看昊琛,昊琛翻身上马,等他兄弟奔到跟前了才皱眉,“何事慌慌张张的?”
昊瑱又要摇头又要笑,“守城的说太子半个时辰前刚出去,留下话让咱们从长亭那儿走!”
昊琛意外,“不都说了不用?”昊瑱笑,“太子打定主意的事谁还能改了?”践行宴上太子说启程之日要亲到郊外给他们送行,三哥推辞,太子当时也没坚持,以为也就是那么样了,哪曾想他早另有安排。
事已至此,昊琛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子安,出城后奔西北方向岔路去!”子安得令,率队动身迳往城门,昊瑱等着奔雷和疾风走了个并头才问,“三哥,你不去告诉小嫂子一声?”
昊琛瞥他一眼,“你还怕她会失仪?”
“怎么可能?”昊瑱笑,“小嫂子那股子不卑不亢的劲头只怕刀兵列于阵前她都不带改色的,”何况太子还总是平易近人的,“我是说你不用借这个由头再去马车上坐一会儿?”
昊琛闻言似笑非笑地瞪他兄弟,“你还真是操不少心!”
昊瑱叫屈,“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从今往后这一道儿,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俩要老这么别扭着,我们这些人要怎么样呢?”
昊琛哂笑,“你哪只眼看到我们别扭着了?”
昊瑱叫,“三哥!你屈心不屈心?你现在去跟小嫂子说句话,她要给你个笑脸儿,那就是我冤枉了你,你拿谣言惑众治我的罪!”
“老四!”昊琛不得不顾左右而言他,“噤声!出城了!”
一看前面果真是城门,守城的兵士已得了令全体出动,执着旌旗斧钺的分列两行,齐声唱喝“恭送威远将军”,昊瑱只得学着三哥的样子,在马上挺身端坐,一一致意,等过了护城河,再想提刚才的话,昊琛却道:“你殿后,我去前头哨探哨探!”打马就奔出去了,剩下昊瑱在原处哭笑不得:将军亲自出马哨探?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他怎么不直接说是金蝉脱壳?!
知道疾风说什么也追不上奔雷,昊瑱也不徒劳,索性在后头晃着,直到远远看到长亭古道外凭空多出来的一座营帐和驻守的护军才疾驰上前,昊琛已经叫停了车驾,见他上来便使了个眼色,趁昊瑱跟众人解说缘由的功夫,他预备自己去请人。
刚下马,就见金桔和青杏一边儿一个从车上扶下容琳,金桔的嗓子有些发干,“小姐,真的是太子吗?”容琳握了一下她的手,给自己的丫头一个安慰的笑:“你在这儿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小姐,我跟您去吧?!”青杏丫头还有些跃跃欲试,却听一个淡然的男声道,“你们都在这儿,我和你们小姐过去即可!”太子亲民不假,却不意味着不讲究皇家规矩,对容琳,他没什么担心,对这两个丫头他可没什么把握,在他跟前儿没什么分寸也就罢了,在太子跟前有了差池怕难看的会是容琳……容琳想是知道他顾忌什么,就对自己的丫头轻轻点头儿,两个人就都退到一旁去了。
看到昊琛和容琳过来,帐外侍立的内官尖声往里通报:“威远将军偕夫人求见——”,就听帐内一个清越的声音道:“快请!”有人打起了帐帘子。
容琳尚未辨清周围景况,就已和李昊琛并立在帐内的毡毯上,李昊琛扬声,“臣李昊琛偕新妇叩见太子殿下!”说着单膝跪地,容琳见了便也跟着行跪拜之礼,只听条案后有人站起来,带笑埋怨,“昊琛,你怎么还真跪啊?!”话落人已到了跟前儿,不知是拽还是搀,拉起了李昊琛,又对容琳道,“夫人快快请起!”伸手虚扶,李昊琛早从旁相挽。
容琳起身,低头致谢:“容琳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元成笑道,“这个‘谢’字大可以免了,夫人只别在心里詈我就好!”
容琳刚抬头,闻言又赶紧躬身,“容琳不敢!”匆匆的一眼中,只看到太子的身量和李昊琛相仿佛,金线罗衣平顶束发冠,简洁的衣饰更彰显出他与生俱来的那种气势,虽然见惯了自己家的一门俊彦,又见识了昊琛、昊瑱兄弟的英气逼人,还是不能不承认太子是卓然不群的,这样的一个人,她在心里骂他?怎敢、又怎会?!
听到容琳说“不敢”,元成笑,“不敢?这么说来确是有怨气,只是敢怒不敢言啰?”
容琳吃惊,“殿下……”
早有人先出声,“太子,拙荆不过是深闺弱女,请勿为难!”听出李昊琛语中的嗔责,容琳益加吃惊,他面对的是太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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