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4章

这几天吃野菜吃到她都想吐了，终于皇宫之内还有人记得冷宫中好歹还住着两个人，把例份的米面送过来了。
美人娘亲依旧是宠辱不惊，冷淡地点点头。
那个宫女长得也只是清秀，眼皮子瞟了瞟，低低地哼了一声。似乎还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个过了气的娘娘吗？都到了冷宫了，还装什么高傲！”
秦婉如没有理她，只是眉微微一蹙。苏云卿拍了拍脸，展开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笑脸，迎上去，甜甜地问道：“姐姐长得真漂亮，敢问怎么称呼？”
女孩子谁不喜欢被人夸？即便是假话，也是愿意听的。何况是这么纯洁可爱毫无城府的小孩子夸的呢？
那丫鬟一愣，喜上梢头。嘴里却客气道：“我叫碧莲。哪有公主说的那么漂亮啊？太过奖了。。。”可脸上分明就是我本来就国色天香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是无人欣赏而已的神色。
苏云卿真挚地看着她，赞美道：“姐姐这件翠绿的襦袄配淡青色裙子，整个人显得又高挑又清纯。只是。。。”苏云卿故意不说下去了。
“只是什么？”碧莲着急地问。“只是头上的绢花要是换成玉簪就更完美了。”绢花倒是漂亮，鲜艳如火的石榴纱，只是配上一身翠绿翠绿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真就应了那句话：红配绿。。。那啥啥啥。。。
“是吗是吗？那怎么办啊？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碧莲担忧地抚上脸。
“没有，姐姐怎么看都很漂亮。”苏云卿一笑，眼睛如星星般耀眼明亮，“我这里有一支白玉钗，姐姐你要不试试？”便热情地拉着碧莲的手走到镜台。
妆奁里只有一把桃木梳，一把篦子，连脂粉也没有，几件简单的钗饰都已蒙尘，看得出来主人也不经常打理。确实也如此，她的漂亮娘亲每天都是轻薄的单衣，头发用一支嵌珍珠的紫竹钗挽起，看起来清汤寡水简洁至极。幸好美女就是美女，就算不打扮也是绝代佳人。
“姐姐身上可有带了香粉胭脂？”
碧莲忙从袖间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道：“有，有。”
苏云卿点头，以不容拒绝的口吻示意她挪过来：“坐下。”碧莲愣了一下，乖乖地坐在镜台前。
盒子分了三个小格，一雪白一艳红一黛黑。她皱了皱眉，粉太白了，味道也不怎么样，旁边红的应该是胭脂，至于黑的，应该是眉粉之类。
苏云卿小心地将香粉倒出一点，又用指甲挑出一抹胭脂，两者相和，调成淡粉色，代替腮红。接着又用湿毛巾把她脸上一层一层的厚厚粉底擦干净。
碧莲是圆圆的可爱的圆脸，五官稍显平淡，但皮肤偏白，用一层很薄的粉底就足够，这样可以显出自然的肤色。再轻轻抹上一层粉色的腮红，素白的脸恰到好处地显出娇美丰润，如诱人甜美的苹果，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可惜没有趁手的粉扑和粉刷，不然效果更在这之上。再是眉，她的五官不够突显，苏云卿把碧莲的眉梢处理得稍稍挑高一点，一个俏生生的小美女就这样出来了。
“头发。。。”苏云卿喃喃自语，那样复杂的发型她统统不会，只能由碧莲自己处理了。“你换成挽螺髻试试？”
碧莲依言把头上的金钗银钗拔下，迅速地挽起了一个挽螺髻。鬓边的两缕头发自然垂落，后边头发松松挽成自然的螺形，整体只用一支白玉钗固定好。苏云卿递来一支折兰插上，翠色衣裙，乌发如云，白兰素雅，更显得清艳无双。化妆技巧是所有大学女生职场白骨精的必修课，这点工作自然不在话下，起码应付这个小丫头是足够了。
碧莲很满意地看了看镜子，依旧有些担忧地问道：“还好吗？有没有太素了？”
苏云卿拍手笑道：“姐姐果真真是个美人，一打扮，就更漂亮了。”
碧莲听了很舒服，语气也和缓了不少，笑道：“公主嘴真甜。我要是比得上丽贵妃一半就心满意足了。”语气有掩不住的嫉妒向往。
苏云卿察言观色，立刻接上：“碧莲姐姐那么漂亮，登上高枝是迟早的事。这只玉钗既然与姐姐这么般配姐姐就笑纳了吧。”
“那怎么敢当？”碧莲连忙摆手，却不看到她从发间拔下。
苏云卿笑了笑：“姐姐就收下吧，反正这玉簪放在这也是占地方，姐姐要是不嫌弃……”碧莲急急说道：“怎么会嫌弃呢？”
苏云卿又是一笑。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一半，收了东西就好办事。“承姐姐看得起——姐姐要是得了空，不妨过来坐坐。可惜，口脂花钿没带，不然效果会更好些。”
碧莲得了好处又受了吹捧，对这十岁的小公主好感更是与时俱增，“一定一定。”
苏云卿脸上的笑意达到眼底，最好多来几次，那样她们的吃食就能得到保证了。这破地方，连小太监也不常来，更别说送来饭菜了。
秦婉如站在庭院，看着苏云卿，神情复杂。苏云卿一惊，心想完了，刚刚都被漂亮娘亲收入眼底，不会被怀疑了吧？仰着头露出甜美的笑靥，撒娇装痴摇着她的衣袖：“娘，我刚刚把那只玉钗送给碧莲了，娘亲不会怪我吧？”
秦婉如微微一叹：“唉，我的云儿竟聪慧如此！可是娘却宁愿你呆傻一点。。。”苏云卿明明白白听见了，装作不懂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第二天，丫鬟碧莲兴冲冲地来到冷宫，声音掩不住喜悦：“昨天晚上姐妹们都夸我的妆容画的好呢！公主手真巧！！”
苏云卿腼腆一笑，“哪里的话，发髻是姐姐自己挽的，我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而已。姐姐才叫做巧手天工呢。。”
那碧莲也伶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苏云卿，笑声说：“这些小点心，是娴妃娘娘赏的，送给公主尝尝鲜。”
苏云卿心中大喜，笑道：“姐姐的一片心意我哪敢拒绝，不收下，那不是让姐姐难堪吗？”碧莲爽快一笑称是。
不过是交易，她拿些交易费也不过分对不？既然收了别人的好处，那就得敬业是吧，苏云卿从头到脚打量了碧莲，缓缓点头：“姐姐今天这衣服格外漂亮呢！”确实，用的是上好的雪色丝绢裁成。做工精细，绣针细密。即使在现代，也未必能复制出一件这样漂亮的古装。
“最好配梨花妆，梳望仙髻，戴明月铛会显得清雅大方。”苏云卿也不知道这边的发型有些什么，便捡一些简约大方的东西说了。碧莲这回带的装备齐全多了，苏云卿快速地涂涂抹抹，替她打扮好。碧莲如愿以偿，便不多停留，聊了几句匆匆回去了。
一来二去，苏云卿也慢慢和碧莲丫鬟熟了起来。她原先也是苏州城小户家的女儿。天佑十六年后*宫采选，谢碧莲自认姿色不错便进宫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谁想到，三年内，竟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自然芳心失落。好在家中有点钱，家里为她在采薇宫娴妃娘娘那讨了个清闲的差事。
娴妃原是当年还是太子的苏镜之的第一侧妃，育有皇室长女安平公主苏扬雪。娴妃年纪见长，长不得见帝王。色衰而爱驰，这是千百年来后*宫中颠仆不变的至理。只是碧莲这妮子心比天高，不甘人下，苏云卿旁敲暗击点了几回没用便不再谈了。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五章　红颜未老恩先断（上）
碧莲的出现为苏云卿熟悉这个环境创造了条件。她的漂亮额娘毕竟是原来这具身体的母亲。都说知女莫若母，苏云卿的变化被秦婉如看在眼里，难保哪一天就看出些端倪来。苏云卿实在不敢冒这样的险。于是每天借着找碧莲的机会参观皇宫，了解环境。
和谢碧莲住在一起的宫女虽并不怎么待见谢碧莲，但多少也得了她的好，面子上还是过的去了。而苏云卿俊俏乖巧，难得又没有轻慢无礼的娇气，她向来能言善道，讨人喜欢的本事在这里表现的尤为出色，这个叫一句姐姐，那个夸一句漂亮，又时不时指点一下化妆技术，深得宫女的心。
笼络人心其实说难也不难，都说这些宫里底层的太监婢女势利薄情，顺风使舵跟红踩白如墙头芦苇随风倒，其实他们也只是想在这深寒宫苑中保全自己的性命，只要稍微给他们一点尊重，相处还是不错的。采薇宫上上下下无不喜欢这位聪明伶俐的小公主，倒也混的风起水生。离开的时候这个宫女姐姐塞一块点心，那个小太监给一盘果脯，连带着冷宫的伙食改善了不少。
同时，苏云卿也能随时免费听到许多宫闱秘事皇家八卦。这不，下面就有人打开话匣子了。
“诶你们知不知道咱们采薇宫附近有一座废弃的宫殿？我前阵子看到有人从那里抬了一具尸体出来，蒙着白布，妈呀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