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52章

沈萱华薄薄一笑，眼底雾气腾起，却是谦卑地行礼，声音有一丝认命的悲凉：“那么，臣妾，谢主隆恩！”
“你！”苏镜之气极，却不知怎样训斥眼前的女子。
“还君玉珏，自此长谢。参商不见，顽石见缺。”她不知何时轻轻吟起，双唇越发鲜红，好像有血要滴出来一样。
她执起苏镜之手中的玉珏，抚着上面编织的精致的穗子，叹息：“玉珏，枉为半圆，终究还是缺了那么一点。”如她的一生，看似富贵荣华，恩宠不断，终缺了那点真心。
她痴痴地笑，宫女子，有几个能圆满一生呢？嘴边一缕殷红的鲜血涌出，如白雪中的红梅片片绽开。
“朱儿，朱儿！”苏镜之抱住他惊骇地叫道。
“檀音。”她轻轻唤着他的小字，血不断从嘴角沁出来，妖娆绝艳：“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沈萱华祈求地看着九五之尊，她的夫君。
苏镜之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只是不停地唤着“朱儿”，仿佛这样就能挽留她渐渐离逝的生命。沈萱华闭上眼，手中的玉珏无力松开，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她嘴角有一抹淡极的笑容，珏儿，曼儿，不要怪母妃，我只有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才能让你们父皇心生愧疚，才能保得你们两人在深宫中平安活下来。
左转右转，走出道口却已经出了揽月楼。鸿影一句话也没说，送她出来便转身离开。
苏云卿发足奔跑出宫，一口气冲进沈府。门口两位侍卫还来不及拦住她，被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噤声。
洛谦玉住在梨院，苏云卿急怒冲冲，见到他怒不可遏质问：“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她的眼神是愤怒，冰冷，以及隐忍。
洛谦玉愣道：“发生什么事？”
苏云卿咬唇冷笑，望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丽贵妃死了。”
洛谦玉讶然。苏云卿看得一清二楚，嘲讽：“你知道丽贵妃现在家破亲离，若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必死无疑一定会丧失生意，你明知道我进地牢的目的，于是不阻止却任由我亲口告诉她逼她吞下红衣自尽。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斩草除根！”
洛谦玉忍不住辩解：“我没有……”
“是，你没有，你没有对付过昭家！你没有害死语薇！你没有利用过我！！沈家今日地步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那么聪明，能算计人心，怎么会算不到这点？可你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因为没有了她你的皇后姑姑就能稳坐中宫宝座！”
洛谦玉苦笑：“我不是神，我也不知道她会服毒。云卿，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沈氏倒台，丽贵妃已经对皇后姑姑没有半点威胁，我没必要对她下手。何况，她的死受益最大的……”
苏云卿捂住耳朵尖叫：“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总有办法让我相信你！三年前如此，今天还是如此，可是，可是我却不敢相信你了。”
她阖上眼睛，洁白的下巴微微抬高，鼻子有点酸，真讨厌，为什么会有想哭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吸入胸腔的气体都化成最尖锐的刀子，一刀一刀扎在她的心间，刀刀见血。心里很疼，可眼睛的湿意成功地逼回去了。
“云卿……”洛谦玉想说话，突然发现他和她的距离如此之远，只好徒劳地垂下手。他以为他一直很懂她，他知道她的弱点，他清楚她的梦想，他了解她的习惯，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动作。
四年多，他一直在她的身边，看她一步步成长起来，越来越强。可是，他又了解她多少呢？只是江南那张翻云覆雨的财神之手？只是朝堂幕后风云逆转的冷锐之智？他觉得茫然。
“你喜欢穿白色衣服，但，这里，已经脏了，它沾满了血。”苏云卿摊开双手，淡漠的眼望向手心的掌纹，或者是，透过掌纹可以看穿命运。
“你说，只要我愿意帮你，娘就能从冷宫里出来。你说，你有能力保我娘亲一世平安。你说，三年内，给我要的金钱和自由。可你从来没说过，我娘被打入冷宫与丽贵妃毫无关系。”
她扯起嘴角，笑得悲戚绝望。
“你也知道当年丽贵妃堕胎的缘故吧？需要我提醒吗？古佛祠，漪水宫，钏美人！！”苏云卿绝望地说出这几个字，冷冷的，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一字一顿，仿佛从心底里生生逼出来的话。眼角似有水珠要滑下，她狠狠用指甲掐在手心，就算哭，也绝不在他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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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和大家说一下，第二卷需要修改，不止一位读者对我说这一卷后面的情节布局有些乱，看得不太明白，我想细节方面需要改一改，脉络方面也要和朋友敲定一下，可能发布上去的一些章节要删去重新增加内容，章节名字不变。我怕大家说我骗点击，额，特来说一下。我一定尽快改，当然首先得我满意才能发上去。
昨天吃冰吃炒田螺吃西瓜，狂吃海喝的，唉，今天早上醒来不负众望地闹肚子了，大家夏天别贪凉，吹风扇吹空调吃冷饮啥的都适可而止吧。唉，胃抽抽地疼，真的不想码字。。。给自己打打气，妖妖，你是无所不能的！！！！！
最后再次拜谢所有支持妖颜的童鞋们！！撒花～～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二十章　与君相决绝
“你姑姑不愧是执掌凤印统驭六宫的女人，做事滴水不漏浑然无缝，连权势滔天的沈家也抓不到把柄只能暗暗吃闷亏。钏美人也傻，别人许诺一旦她除了沈萱华八嫔之位必定虚席以待，没想到不但没除得了丽贵妃倒把自己一生陪葬进去。不过——”
她嘲讽地一笑：“我比她更傻，非但巴巴地送上门让仇人利用，竟然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聪明，就能够摆脱做棋子的命运，到头来只是从一盘棋局移到另一盘棋局上。我之于你们，又算什么？不过是一枚有用的棋子，一旦没有了用途，只能沦为废子。呵呵，一颗棋子怎么有资格让棋手考虑它的感受呢？”
安静，十分安静。
很久之后少年才萧瑟问道：“假如没有丽贵妃，我提出的条件你还会答应吗？”
“会，我会。”毫不犹豫，苏云卿淡淡说道，转头。
是，我自私，可这世上有谁比你更自私，连一个让我恨你的借口也不留，她薄凉地自嘲。
乌发如缎在空中扬起美丽的弧度，没有人看到她抬手飞快地拭去右颊晶莹的泪痕。
“云卿。”他伸手拉住苏云卿，挽留得那么无奈苦涩：“宫廷争斗这么大的漩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让我怎么手下留情？如果今天洛家遇到这个局面，沈家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个道理难道你也不懂吗？”
我懂啊，正因为懂，所以才做了那么多傻事。
正因为不忍，她才一错再错。
从昭家到沈家，那么多人无辜惨死，那么多手无寸铁的妇孺被杀，他们有的是牙牙学语的婴儿，有的是明媚活泼的孩子，有的是温婉美丽的少妇，都无一例外倒在刑场中血肉模糊。如果他是凶手，她也脱不了责任！
苏云卿定定地看着他，神情薄诮，红唇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靠近他的耳根轻轻说，说得很温柔：“你会遭报应的！”
一字一句的诅咒，不是说的他，更说的是自己。
你会遭报应的，苏云卿。她微笑着抬头看向天空，逼退一直不敢流下的眼泪。
她看到他倒后了一步，张口欲语，却只是张着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手微微用力挣脱，苏云卿漠然地转身离开。
出了右相府，苏云卿调动全部内力，把轻功使到了极致。她好累，心更累。她不想停下来，她怕一停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继续走下去的勇气，苏云卿疯狂地想逃离这个世界，却悲哀地发现找不到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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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阁，满楼红袖，酒香醉人，舞软媚人，歌清惑人，这里向来是京城的销金窟。霓裳阁的阁主凤流绯更是艳冠群芳舞动天下，平常人难得见其一面，千金难买一笑。
可此时的凤阁主，被人结结实实地抱住，然后——
那人肩头剧烈耸动，“哇”地一下大声哭出来了。
“喂喂喂，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你别哭啊，有话慢慢说。”
那人没有反应，继续恸哭。凤流绯推她：“嗳嗳，云卿啊，这可是鲛透纱，经不得水的，弄湿了谁赔我去？”
苏云卿听后，哭得更厉害了，满腹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好啦好啦，蹭湿了就蹭湿了吧，没事啊你哭吧。”凤流绯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道。
半个时辰后，哭声渐小，剩下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