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90章


赵小三自忖学了点字好歹肚子有些墨水便凑上前看,没想到一片张牙舞爪个个都认不出来,只是看得最后一个字杀机四伏再看看他们头凶神恶煞的表情缩了缩头不敢开口。
王可虚心好学,小声地问云卓:“书生,你肚子里墨水多,你说这上面几个字是什么?”
云卓倒抽了一口冷气,光这手字迹就已经让他心惊不已,何况是上面赫赫入目的九个大字。
他定了定神,慢慢说道:“犯我南翌者,虽远必诛”
帐中所有将士都抽了一口气。
好气魄,好威风
日后史官们在这一段旧事浓描重写大书特书,恭颂靖容公主凛然高义,铁骨铮铮的气节时,小四翻开这段史书,大摇其头叹道:“什么‘公主肃然曰:勿问名,吾灭之。遂执笔书于纸,犯我南翌者,虽远必诛。此举令堂中七尺男儿震摄,公主大义,巾帼不让须眉。’其实是他们不知道,头最讨厌的三件事中头一件是睡觉被人吵醒,第二件就是吃饭被人打断。西漠骑兵正是犯上头的忌讳,合该他们倒霉”
自然原因不会那么简单,此时苏云卿面无表情的看着某一处,心中有些苦涩。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和洛狐狸一般心冷,视人命如无物?
可是,她也没有法子。这一战,势在必行,绝不能败败则必死无疑。
皇后那边伺机窥动,苏珏本就是洛家的心腹大患,是动摇太子地位的最大威胁者。这样的机会,他们只怕已经等了很久。
如果退,是“临阵脱逃,贪生怕死,弃百姓于水火,罪无可赦”,如果败,是“抵挡不力,忝居军位,虚食君之重禄,素餐尸位”。前面是福祸未卜的刀山火海,背后,是别人设下的陷阱深渊,跌下去就粉身碎骨。
非她执意罔顾将士生死,任百里边疆战火起,狼烟漫,父子离。
非她无动于衷流民失所,看数载平靖安定送,沙场剑,葬白骨。
且不说这几年西漠军年年进犯,若任由他们杀伤抢掠迟早酿成大祸,这个威胁苏珏云卿早有意向将其肃清,单是朝堂那边步步紧逼,就让他们不得不出兵靖敌。
有人求战,是为了边疆黎民苍生,为西北安危而舍生取义。有人求战,是为了沙场建功立业,为千秋功名而奋然拔剑。
她的心没有那么大,能装得下天下。她只知道如果不战,洛皇后一定会以拒不发兵为理由责惩苏珏,若战败,苏珏更有可能性命不保。
她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一个交易,一个承诺。
沈萱华赠她重火令,许她沈家余势保全自己,她回报全力以谋,救得苏珏之命。
帐中有一段时期的沉默,无人敢言。片刻,苏珏淡淡开口:“命密探每隔一刻钟来报一次,尉迟显、李兆梁你二人率五千兵马在小寒山迎敌,记住切不可恋战交兵之后佯败不敌立刻退向周口坡。我会令章孝林、刘致在周口坡设下埋伏,就地击杀。”
军令一出,莫无不从,几人大声答是,领命出征。已经没有人再问是否迎击之事,犯我南翌者虽远必诛,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苏云卿单膝跪下,竟是标标准准的军礼,声音清冽毫不含糊:“风云骑云卿,出列请战,望统帅同意。”
她这一跪,下面五位参将都跪下,同时请命:“风云骑参将同云帅请命。”
苏珏脸色一恼,重重呵斥:“云卿”语气中暗暗含了警戒之色。
苏云卿双目炯炯毫不示弱地盯着他,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
苏珏暗自压下恼怒,冷声吩咐:“虞照、方怀率八千人马做先锋,与章孝林、刘致相互配合,丁时捷、赵小庭领五千骑兵在周口坡阴面断后,剩余人马严守军营,防止敌军突袭。王可,你负责云卿安危,不可让她出军营半步,若有闪失,我回来定拿你是问”
所有人领命待战,唯有苏云卿被他安置在军营特殊对待,苏云卿大怒几乎要跳起来,大声不满道:“凭什么他们都去战场就我一个人留在军营?”
苏珏浓烈的眉像一柄神兵横然出鞘,淡淡挑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各营执行军令,不得有误,违者军令处置。”
苏云卿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气愤,待到所有将领都离开后忍不住上前和苏珏理论:“你倒是说,我哪里比别人差了?武功路数,兵法谋略,我哪点逊色他人 ?'…'虞照丁二去的,偏我去不得,你纯心在三军面前折杀我”
她眼圈见红,负气道:“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让我去……”话还没说完,后颈一酸,眼前发黑,人软绵绵倒下去了。
沈墨手忙脚乱地接住苏云卿,放她在桌子前趴着。
对不住啊云帅,是我主子吩咐我这么做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罪我,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把她交给王可,我们走。”他的主子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就毫不犹豫地畏罪潜逃。
若是这小祖宗醒来……沈墨不敢想象,这之后的事让王小四倒霉去吧。
这一年,西漠军照例带兵打草垛,大张旗鼓,毫不掩饰,但显然这个举动给他们带来致命之患。因为他们遇到的是将来的南翌军史上最富盛名的统帅和风云骑最具传奇色彩的风云五将。
这一天,西北军封州统帅皇四殿下苏珏一战扬名,从此千里云月,马踏飞沙,戎马倥偬。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六十三章 留钱银子买豆腐
第六十三章 留钱银子买豆腐
这一觉跌入黑甜香睡得着实久,等她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早,赵小庭一脸喜气洋洋地告诉她西北军打了个大胜仗,苏珏凌晨埋伏在周口坡,把西漠三万骑兵打个措手不及,斩杀将士两万多人。娑末罗被苏珏一箭射伤带着一万残兵四处逃散。
苏云卿揉揉眼睛,这才知道苏珏率兵班师回营。
错过了这么大快人心的一次战役,苏云卿气得咬牙切齿扼腕叹息,一骨碌跑下床上苏珏帐中找沈墨麻烦。
帐外三三两两站着胜仗而归的士兵,铠甲未除,血刃犹有杀气。一夜之间,经过铁与血的洗礼,尽管疲惫不堪,但脸上更多的是生存和胜利的开心。
是啊,活着真好。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才知道活下来是多么美好的事。
她停在苏珏帐前仰头望着清澈如洗的碧天,咧着嘴笑了,目光悠远。
低下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撩开帘子,大叫了一声:“沈墨”气势汹汹找人麻烦。
一见到沈墨她不问由头一阵拳脚打踢,沈墨想躲被她凌厉的眼光一瞪立即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护着脸,神色尽是无可奈何。
苏云卿雄赳赳气昂昂居高临下看着他:“沈墨你行啊,连本公主都敢劈,胆子够肥够有魄你知不知道公主我从来都没吃过这样的亏?我还把你当做自己人一样看待,你就这样对待我,你说你是不是欠收拾?”苏云卿气不打一处来,一连串地炮轰。
沈墨有苦说不出,眼巴巴地瞅着上边的主子希望他开口,可惜苏珏淡定而全神贯注地擦拭宝剑很显然不打算管他的死活,只能无力地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苏云卿横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不是你,难道我敢拿你主子出气不成?正所谓主债仆还,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了。
苏云卿头一次遭这样的暗算,又气又怒,不解恨再次踢了他一脚。沈墨“嗷”地叫了一声摸着痛处不敢分辩。
出了场气后,苏云卿心情大好,之前的事也不多计较,关键是她不敢和正主计较。坐在苏珏前面,笑眯眯地问:“四哥,娑末罗横行西北几年肆无忌惮,现在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当然我不觉得他有那么大的气度隐忍不发息事宁人,下一步应该是返攻报仇吧?那四哥你打算如何?”
苏珏用手轻弹宝剑,剑身嗡鸣作响,显然是饮足了鲜血后的轻吟,他收剑入鞘,一身戎甲,寒光湛湛,更显英气伟岸。剑“铮”地与鞘相撞,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淡淡道:“只要他娑末罗有本事踏入封州半步……”后面的话显然没有说完,但语气中的威胁森然不尽,令苏云卿头皮一麻。她这冷冰冰的四哥不说话则已,一说话绝对能让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那我下次……想……嘿嘿,嘿嘿……”苏云卿嘿嘿了几下,还是不敢说出话来。
苏珏哪会不知道苏云卿的心思,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风寒未好,先留在军营。”
“谁说的,我……啊欠……阿嚏……”她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眼泪鼻涕齐下,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四哥。
苏珏视若无睹,倒是沈墨投以一个节哀顺变的眼神。
苏云卿冲沈墨龇牙咧嘴示威,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死沈墨”“死馒头”,要不是他昨晚把自己撂倒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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