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城天下》第147章


凤流绯叹息一声,闭上眼淡淡道:“你要恨我……也是应该的。”
很久很久,久到凤流绯几乎要转身落荒而逃的时候,苏云卿突然笑了。她笑得很璀璨,如夜间烟花刹那绽开,幽幽暗暗中唯一一抹光芒亮起:“算了,我没事,只是问清楚而已。”
利益之争,没有对错。从头到尾,她谁都能原谅,只是放不过自己。她不喜欢血,更不喜欢自己手里沾满了血。
她笑过之后蓦然寂寞:“你一直是我认识的流绯姐姐,从来都包容我、开导我、爱护我的好姐姐。有人窥伺我的身份,有人看中我的才能,有人掌控我的命运,可是呵姐姐,至始至终,你从来欺骗我,没有利用过我达成你的目的,不是吗?”
想通了这一点,她又笑起来了,唇角俏皮地勾起,眼神闪过慧黠的光芒,明亮,耀眼,坚定不移。
凤流绯的唇动了动,眉眼妩媚,低头微微一笑。她低低地说道:“当时,我在想,如果我有一个妹妹,应该就是你这样子的吧。”她又笑了笑:“于是有些不忍心了。”
“云卿,谢谢你。”她走近了伸手抱住苏云卿,婉转的声音在和煦的清风中呢喃低吟,像古琴划过一个颤音,悠悠不知拨动谁的心弦。
苏云卿扬起头,嗅着凤流绯身上熟悉的心字香,眼珠子一转,桀桀地笑:“你要是想谢我,就把藏玉阁送给我吧。”
凤流绯大方地说道:“好啊,别说藏玉阁了,整个霓裳阁都送给你也行。”
苏云卿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当真就给,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我说姐姐啊,您可真不差钱,这么大家当说送就送了,也不心疼?”
凤流绯点上她的额头:“谁叫你姐姐家底丰厚,怎么折腾都可以呢?霓裳阁我以后也用不上了,打算金盆洗手归隐山林,做回良家女子。”最后一句话说得淡然平静,隐隐间阴翳隐痛又显现出来。
“哈,什么时候把慕哥哥骗回去,再乖乖地相夫教子啊?”苏云卿装作没有看见,轻松地调笑。
凤流绯眉尖的愁绪隐去,笑笑,妩媚天成:“我倒愿意,可他不肯啊。”
苏云卿笑得花枝乱颤,几乎没背过气去:“瞧瞧瞧瞧,这还是蹁跹一舞霓裳曲遮扇千面乱风华的凤大美人说的话吗?啧啧,这都拖了多少年了?东街的豆花西施她家娃娃都能打酱油了,你们不累我看着都嫌累。要我说,你干脆霸王强上弓把他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咳咳……好姐姐,您放手啊,我不说了……”
苏云卿痛苦地摸着脖子,一边叹气地摇头:“亏你在霓裳阁里看过这么多活色生香的段子,居然这点胆量都没有,唉”语气中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她继续不死心地碎碎念:“要搞定我们家木头哥哥很简单,做到脸厚、心黑、下手快。坑蒙拐骗,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是不行就下药,指定手到擒来药到病除一宵*梦包君满意……”
凤流绯又气又羞又恼又急,扬了扬纤纤玉手美眸一扫威胁道:“是不是还想再来一遭?”
苏云卿举手投降:“好了好了,不说还不行吗?总是用这一招,算是怕了你的降龙十八掐好吧?”
凤流绯冷哼了一声这才罢手。
“凤姐姐,你来南翌,也是因为慕哥哥吧?”苏云卿敛容正色说道。
第二卷 画屏烟冷角声寒 第五十二章 隔层金刚纱
第五十二章 隔层金刚纱
凤流绯一愣,反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苏云卿耸耸肩,轻松地说:“这个很好猜啊,五年前慕哥哥刚好渡了寒城蛊,那时候刚好是你到京城的时间。除了因爱而走为情所伤我实在联想不到别的原因。”她骄傲自得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凤流绯眼前晃动着:“而且我听师傅说,某人去求韶音前辈救治她的心上人,不惜踏遍南疆在百毒谷灵峰洞捉午夜母子蛊,还和他大打出手一番,又心甘情愿舍了半身精血以身伺蛊,这才打动韶音前辈出手相救,不知是也不是?”
凤流绯脸上的绯红褪去,又逐渐转成苍白,最后看不到一丝血色,她垂眸认命地低下头,似笑非笑,眼角是说不出的凄苦:“他说,他的生死只在旦暮之间,不想耽误我的前途。”五年前她因为他的拒绝,一气之下骄傲地远走他乡。五年之中,她笙歌寻欢笑颜相对,却在深夜更漏摸着空荡荡的胸口睁眼到天明。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只学会了一个词:相思入骨。
她咬着牙,发髻上的金步摇支离破碎地晃动:“我真傻,我明明知道他是故意逼我离开,却还是往他设好的坑里跳。我真傻。”
苏云卿默然,以仰视的心情小小地崇拜了一下慕念青,居然将一个活生生的美人逼成了祥林嫂,这是多么强大的能力哦。
她拉住凤流绯:“姐姐啊,淡定,淡定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听妹子一句金玉良言,男人都喜欢主动的女人,凭你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对付了这么多男人,还能搞不定一个慕念青?”
凤流绯很怀疑她的金玉良言,疑惑地说道:“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妹子你始终没有搞定洛谦玉?”
苏云卿叹了一声,幽幽怨怨地飞了个秋天的菠菜过去,捂着小心肝自个儿心疼:“明知道这是人家的伤疤,居然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讨厌啦”她抬头看着飞飞悠悠的浮云,摇头深刻地反省:“我哪知道这厮戴了一层金刚纱啊”
“慕哥哥不同,他是喜欢你的。”苏云卿转头看向凤流绯,认真地说道:“他不能对你承诺永远,又不希望看到你难受,所以他选择让你离开。”
不是不爱啊,只是爱得太深越容易伤人。还不如在情未深时放手,转身相忘于江湖。
她耸耸肩:“感情这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有没有感情只有自个的心里最明白,别人说什么也只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有些人看着再好,其实只是面和心离也不过如此。有些人看着再冷,但心里的地方始终只装着一个人。姐姐,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呢?”
凤流绯被她一下子正儿八经的态度整的心也有些酸,回握着苏云卿的手道:“云丫头,洛谦玉不值得你这样,我们家这么好的姑娘,放着你不选是他的损失。”
苏云卿浮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笑意始终没有收回,轻描淡写:“君若无心我便休,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天底下三只脚的鸭子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怕没有吗?”她又自嘲地一笑,扁扁嘴:“不是说你的事吗,怎么转到我身上了?不许转移话题啊”
凤流绯摇摇头,低低地一叹,看着枝头的落花悠悠落下,粉白色的花瓣跌落在地上,接着第二瓣第三瓣也开始飘零,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也许花期将尽,但依然能看到最美丽最缱绻的*光,应该不算太晚吧?
苏云卿也看得有些失神,恍然回过头说道:“我以前在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在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想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就赶上了。你看人生多么短,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对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假如不向前跨出一步,你永远不知道等待在你面前的命运是什么。”
凤流绯也微笑起来,温柔地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云卿,你说得对。我也不想逃避了,兜兜转转,既然命运让我再次回到原点,给了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想再争取一次,我不希望余生的日子活在懊恼后悔之中。就算留不住,也要在他生命中留下最深刻的痕迹,让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忘不了我。”
最后一瓣花颤巍巍留在枝头,颤巍巍在春风里荏弱生姿。是的,还不晚。我爱你,倾尽一切,不再踯躅。
萧律的正冠礼在四月初八。
那天天正好,微风浅熏,芳草成行。晨风夹杂着昨夜春雨清新的味道,吹得幡帏轻动。天空明净透澈,一望如许,远处游动一抹浮云,悠悠荡荡。
苏云卿还没来得及问萧律,就接到北煌帝王萧翊的邀请,让客人参加燕王的正冠礼。一国君主有请,哪敢不从?苏云卿借着这个机会,也站上了太庙西阶上。
和着柔正雅和的丝竹管弦之乐,听着废话成篇的颂祝之词,要不是站着,苏云卿几乎要睡着了。
天气真好,她断定地想到,不过辰时刚过,这时候该是补觉的时间。想到此,她对后面的程序更加没了兴致。可惜她站在最前头几列,在此时庄严肃穆的气氛偷偷溜走,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
苏云卿抬起头,对面东阶是亲王贵侯,再后些是女眷诰命夫人之类。慕王爷及王妃站在最前头,显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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