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第156章


急促的叩门声,“子服,子服”
走开,走开!我不要听到这个名字,我不要听到这个名字!就是叫这个名字的人,告诉汉宣帝,怎样扳倒霍光,怎样给其富贵夺其实权,怎样编造最好借口覆灭霍氏一族。
“等到时机成熟,陛下便可一击即中,届时将霍光的罪行公诸于世,便是把霍氏一族满门抄斩,天下也再没有谁敢说陛下半个不字。”
满门抄斩,我如何能够轻易便讲出这四个字,这个四个字里包含了多少条人命,多少鲜血,多少人头!包括,包括被我踩得稀巴烂的那颗。
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我没了命地抠着嗓子,想把那恶心吐出来,就算把五脏六腑一并吐出来也不要紧,反正那些东西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我的整个人都开始腐烂了,所以那血腥气才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砰!门,被撞了开来,有一个人,冲到屋子里,冲到我跟前,抓住我的手臂,“子服,你这是在做什么?”
为死亡之气笼罩着的,阴寒的身体,突然地,触到了一丝暖意,是从他的温热的掌心传来。接着,我嗅到了比那暖意的更温暖的,像春天草地一般清新干净的味道,熟悉的味道。
今天两更结束,明天会三更。
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就算五岁被父母遗弃,就算十几岁就要自己一个人挣学费养活自己,就算第一次做推销连续三个月卖不出一件产品,这些都没什么了不起(炫)(书)(网),我挨得住,我挨过去了。
我不停地争,不停地争,跟人争,跟命争,跟天争,我以为我已经练就得无坚不摧、百毒不侵了。
然而,老天却用它完美的安排,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人争不过命,人争不过天!越是坚强的人,坚强到了强弩之末,就越是不堪一击。
击垮我的,不是根植在脑子里,像毒瘤一样在不断扩大的,那些血腥、残暴、疯狂,没了身体的脑袋,没了脑袋的身体,蹦出来的黑的眼珠,那所有的所有,都没能让我崩溃。
让我崩溃的,是这样一句温柔地关切地忧虑地问。
“子服,你到底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何事?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洛,我是洛呀。”
“洛?”
努力地睁大眼睛,我真的看到了,除了那满眼惨痛的血红以外,我又看到了,那一直在我心上最软的地方沉睡着的,桃花一般柔的眉眼,春阳一般灿的眸光,那是这人世间所有美好中最美最好的所在。我,感觉到了那美好。
“洛,洛!”
仿佛时光轮回,我回到了幼年,懵懵懂懂,尚未尽知人事,我的父母领着我上省城,他们说,要给我买好吃的,带我上游乐场去玩好玩的,可是,他们却让我站在了路边,一个人久久地站在了路边,看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当时,我多么希望,有一人,走过来,温柔地关切地忧虑地问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虽然等了好多年好多年,可总算是等到了,我依然如幼时那般泪流满面,我依然如幼时那般脆弱无助,经过了那么些年,原来我从来没有改变。
“洛,好多血,有好多血,到处都是血,我很怕,洛,我的手上是不是沾了好多血?”
我可怜兮兮把手伸出来,伸到司马洛面前,被他毫不犹豫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很干很稳,被这样的手掌包裹着,就好像渐渐被美好包围着一样。
汪洋血海悄然退去,露出的土地,一如初生般纯净。
“子服,没有血,你的手,是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有血呢?”
可我,还能如初生般纯净吗?唯有紧紧拥住那美好,紧紧抓住他的疼惜,只有在这美好和疼惜的包围下,我才能回归纯净。
贴着司马洛的胸口,将我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抱里,这样,那些怨毒那些凶残就再也没有办法能够靠近我。
“洛,霍家死了好多人,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要死那么多人,洛,我不想害死他们,我没想到会害死那么多人。”
“你去了刑场?”司马洛愣了愣,继而带着些许懊恼,“子服,你不该去刑场,陛下怎么能让你去那种地方?”
不该去刑场?那我该去哪里?
蓦然地,一枝冷箭射进了这美好安宁当中,那是汉宣帝的声音。
“朕差点忘了告诉子服,朕已在朝上封洛为太原郡守,太皇太后与朕打算在长乐宫中设宴,为洛践行,那一天恰巧便是霍家行刑之日。子服,是要去天牢?还是,随朕往长乐宫?”
是啊,今天,我本来不该去天牢,我应该去长乐宫,我应该去为司马洛践行。可我不想和他践行,我不想和他诀别,我不想,所以我选择去天牢。
很可笑,不是吗?好像,我不去给他送行,他就永远不会离开。
“洛已无颜留在长安,请陛下准洛辞官,永离京都。”
我也在追求永远,他也在许诺永远,然而,他的永远却是破灭我的永远。直到这一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了破灭。
破灭后的我,躺在这个矢志远离的男人的怀里,这算什么?老天送给我的,虚伪的同情?还是绝妙的讽刺?
恨!那心如刀割的剧痛,那自我麻痹的辛苦,统统转化作了恨。
如果,不能牵手一辈子,那我宁可一个人站在路边,哪怕哭到老,哭到死。如果,他给我的慰藉只能如此短暂,那我宁可一辈子浸在这血腥阴森里,哪怕腐烂朽坏,不得善终。
直起身子,使劲地推他,用我仅剩的一点骄傲,强弩之末的骄傲,推着他,向外,“你不是在长乐宫吗?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走啊,你去太原做你的郡守啊,你不是要永离长安吗?你走啊,走了永远别回来!”
但是我推不动他,他的双臂用力地搂住我,我每推他一下,他就多加一分力气,所以,我越推,他就搂得越紧。
也有剧痛,也有辛苦,在他的咽喉处哽塞着,却哽塞不住那澎湃的情感。
“子服,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得下?叫我如何走得安心?子服,我一心要你幸福安乐,可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跟着,有人说,不是我在说。
“倘若你不能安心,倘若你认为朕给不了她幸福安乐,你大可背弃朕,带着她逃出皇宫,前提如果你们逃得掉的话。”
汉宣帝立于门边,冷冷地,冷冷地开口,那一刹那,我似乎重温了一遍,初至刑场时那钢刀林立、囚衣遍地,等待死亡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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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看清楚宣帝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究竟愤怒到了什么程度,在目睹我和司马洛如此缠绵相拥之后。
然而,眼前却是昏花一片,是含着泪水的缘故吗?可我听得清楚他的声音,没有愤怒,却胜似愤怒,阵阵地头皮发麻。
方寸大乱,也许我不应当急着解释,“陛下,司马大人,他,他只是……”
“住嘴!”汉宣帝陡失平静,厉喝,却在厉喝以后再次平静,“朕,没有问你,朕,问的是他。”
他?极其陌生极其漠然的称呼,宣帝从未对司马洛如此陌生漠然过,而且,在这陌生漠然下面隐藏着,一种狠绝,正如他用的那个词,背弃,遭到背弃后的狠绝。
我知道不能再说话了,连半个字都不能,尽管头晕脑涨,但残留的一点清醒告诫我,要是我继续维护司马洛,那么对宣帝而言,只会是火上浇油,而对于司马洛,那将是雪上加霜。
我只能寄希望于司马洛,他可以用一种比较委婉比较巧妙的方式,让宣帝明白,他只是在担心我,担心我一时受了刺激着了疯魔。
对,就是这样,其实这本来就是个误会,司马洛有能力将它变成误会,他应该转移宣帝的注意力,让宣帝来心疼我,只要他一心疼我,他就会心软…书…网,心软…书…网的他,还能去怪罪谁?
可是司马洛,该死的司马洛,他居然该死地沉默着,一副被逮个正着、束手待毙的模样。
“司马洛,朕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许久,司马洛才道:“臣,无话可说。”
恨得直想跺脚,比先前他弃我远离还要恨上三分,他当真以为宣帝不会杀他吗?
宣帝似乎扯出了一抹笑,极淡,却刺眼。“哦?无话可说?那就不妨来说说,将你曾经对朕发下的誓言,再当着她的面,说上一次。”
如果说,宣帝的笑刺到了我的眼,那么他的话便刺到了司马洛的心,抽搐扭曲,在那桃花般绝美的容颜。
宣帝却不肯罢休,“怎么?你这么快③üww。сōm就忘了么?”
“臣的誓言,臣不敢忘记。当日,臣在陛下面前发誓,临华一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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