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一梦》第562章


江之寒心有些酸。他抓着二师兄的一只胳膊,使劲摇了摇,本来想问他,师父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脑溢血,却生生的吞回肚子里,搀着他往屋里走,嘴上说,“我先去磕个头。”
西厢房是江之寒当年开玩笑说招待贵客的地方,温凝萃,阮芳芳,和伍思宜都在这里住过一晚或是几夜。
他坐在西厢房的床上,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不知道如何运转。连带着,四肢也有些乏力,好像才跑过一个马拉松。
上大学这四年来,江之寒和师父的见面屈指可数。多数的时候 他并不在中州,老爷子也多呆在春城,为了化解上一代留下来的一些恩怨。即使是春节这样的时候,他也苦等了几年,才愕到允许登门拜见。
江之寒摸了摸兜里那把带着木头的院门钥匙,想着那次和老爷子的简单见面。杨老爷子把四合院留给他,那时候他就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些托付的意思。难道,师父怎已经到了能感受自己寿辰的

这四年来,虽然江之寒和老爷子接触的很少,但在内心深处。老爷子的地位从没有改变。按照他的分类,师父就在亲人那一栏里,而且是最亲的亲人之一。也许是潜意识里,江之寒把他当作了去世的外公。但一转眼,他就走了。让江之寒有些不甘心的是,师父年龄并不算大。而且他常年讲究饮食睡眠,锻炼身体。心气平和,又多做善事。在江之寒心里,他至少还能再活个三五十年。
杨老爷子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满足了江之寒最狂野的梦想一一斤,从小到大的武侠梦。虽然老爷子教的功夫不是那么神奇,但自从跟他练习以后,江之寒也算是脱胎换骨。高三那次动手教小雪的狐朋狗友。事后老爷子的态度分外严厉。时至今日,江之寒心里还是有些委屈,觉得未免稍稍有些小题大做。他这几年努力修心,照着老爷子的要求,让自己变得更加平和。说起来,也有好几年没有真正和人动过手。更别说打伤了谁。
这一切,多半都是因为老爷子约束的结果。
怎么和人打交道,江之寒现在深悉它的艺术。即使对上私人生活中的人,不管是父母,女友,还是女友的父母,他都越来越精通如何去接近,如何去讨好,如果投其所好。但在老爷子面前,江之寒从没打过任何投其所好的鬼主意。因为他一直觉得,杨老爷子好像是知悉一切的智者,生活中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戏剧,冲突,和时间的流逝。对上他。最管用的就是乖乖听话,认真做事。
因为这个缘故,老爷子让他去见青州的老朋友钟伯伯,替自己捎过去一套拳谱。钟伯伯提出来要定时的向他请教,江之寒毫不犹豫的就一口应承下来。这几年不管有多忙。只要人在青州,他每周一次准时的清早去钟伯伯打拳的地方,和他探讨切磋,陪他说话闲聊。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是老爷子提出的很少的要求之一。
他做这一切,心里存着尽孝的心思。
坐在床沿上,江之寒忍不住想起以前那些谈话,关于人生,关于杨家拳的历史,关于怎样做人,关于这个社会的未来,关于花花草草,一高二那半年左右的时间,他坐在这个院子里,好像和老爷子谈过一切的话题。回想起来,也许那些都是老爷子关于他人生的感悟。他一股脑的讲出来,要和自己最亲近的关门弟子分享。
自从白冰燕车祸以后,这是江之寒短短一年间第二次面对亲近的人过世。老实说,以前爷爷奶奶外婆外公去世的时候,他感受都不如现在深沉。也许是因为那时年纪还对于生离死别还没法深刻的感悟。但现在,他能感受到了这咋小世界上真心对你的,不求回报的,能和你坦诚相对,与你共患难同富贵的人,真的没有几个。正因为如此,他深深的珍惜着这其中的每一个。正因为如此,他现在越能感受到失去的沉重和悲哀。
就像高二高三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日子一样,有些东西,失去就不再回来,也没法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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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 身后事
毖爷子老的太突然。;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六但也许是预瓒,曰己的离去,关于身后事,他还是作了很详尽的安排。
杨家拳的所谓下一代门主,他交给了在春城的师父亲族的后代,算是了却了一桩历史的纠结。但这十几二十年他呕心沥血想要完成的杨家拳的简易推广拳谱,虽然并没有最后完成,他还是留下来一份,几个徒弟人手一份。他寄望于资质最高的三徒弟能把他未完成的部分继续做下去。但如何真正的推广,在专业之外,他嘱咐江之寒的三师兄找江之寒协助帮忙。这些年的储蓄,包括江之寒帮他赚的那些钱,杨老爷子分成了两份。七成捐给了江之寒的贫困教育基金,两成留给了二徒弟和三徒弟。家境相对最差的关山河拿到了大份儿。剩下一点则是留给了春城那边的人。江之寒对春城那边的家伙抱有敌意,葬礼的时候只来了三个人。还匆匆的就走了,全不念老爷子对他们的慷慨和善意。也许是听过老爷子的故事,他心里一直觉得那边的家伙都是些“坏人”不值得老爷子把生命里最后几年都全心的交给他们。和关山河私下里聊天,江之寒总是说,如果老爷子最后这四五年不操心春城的事,一定可以再活个三五十年。
老爷子留给江之寒的,则是这一个充满了他回忆的四合院,以及屋里的所有物品,包括那些书法古画,那些自制的药酒,那些线装的书籍。还有两把剑,和江之寒最熟悉的那套茶具桌椅。
但是,也许是走的太突然,他没有留下一个字给江之寒。
江之寒不想把师父拿去火化。他咨询了两个师兄的意见,大家都随着他。于是,他在四合院附近的一咋,山脚下买了一块空地,在那里把他埋了,又修了一个大大的墓,旁边多立了块碑,是给和师父相濡以沫几十年先走一步的师母。在墓地旁边。江之寒叫人移来两棵大大的松拍。一左一右环卫着它。
这些天,江之寒一直呆在中州。折腾这些身后事。终于等到一切完毕,师兄弟几个,合着两位师兄的家属,去墓地前又祭奠了一回,三师兄告辞回了春城。隔天的功夫,关山河也来找江之寒告别。
如果说杨老爷子突然过世对江之寒的打击很大,那么比他更难过更受打击的无疑就是关山河。自从举家搬到中州来以后,老爷子回中州。生活上都是关山河在照顾,陪侍在身边。如果说当年老爷子撑业的时候,关山河心里更多的是敬和畏。这最后几年,他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师父,和他的感情又近了好多。
江之寒从青州回到中州,关山河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唉,我没有照顾好师父。这些天,这就话简直就成了他的口头禅。像个祥林嫂一样,每一段对话好像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不管两个师弟怎么劝他,他总是摇头再重复一遍。
师兄弟俩坐在四合院里,隔着小桌子,各喝一杯茶。
关江,河放下茶杯,叹口气,“之寒,我想回乡下住上一段时间
江之寒说:“好的,,嫂子要留下来吧?”
关山河说:“娃娃要上学,一时间也走不了
江之寒说:“师兄,你不必担心。嫂子和小羊,我会找人照顾好的”你回去散散心也好,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着你了。”
关山河摇头,“我没把师父照顾好啊
江之寒看着关山河,很严肃的说:“师兄,我觉得这样讲,却是你的不对了
关止 河愣了愣,这些天江之寒虽然常常安慰他,但从来没有指责过他的懊悔。
江之寒说:“师父是多么豁达一个人”师母和他感情那么深,去世这些年,他虽然时时刻剪不能忘记,但也没有哀叹懊悔,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她。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多几年。少几年,想通了不过是那么大回事。我倒觉得,师父是真正悟通了的人。
他唯一放不下的,原本大概就是他岳父当年留下来的那些恩怨纠结,最后这几年他去春城,应该是算了结了这桩心事。那帮家伙,知不知道感恩领情我不清楚,但他心里应该已经是放下了。”
喝了口茶,江之寒说:“师父这一辈子,大到战乱变迁小到亲人反目,什么都见过,酸甜苦辣,什么都经历过。到头来,他是我认识的少有的一介”能把什么金钱财富小地位名誉凹曰混姗旬书晒齐伞女岚看作是浮云的潜心改讲杨家奉,最后也有了不必的大成以世人的眼光,他去的时候,后人都没有一个,大体算得上是悲哀。但我不这么看,这个世界该体验的他都体验过了,最后已经能认清本心。脱无聊的那些束缚,走的”也算是开心清净。你说呢?”
关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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