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春》第72章


皇帝伸手将她搂到身畔,汲取熟悉馨香,“我确实高兴,那么久以来,今儿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了。”
夕颜轻抚他黑发,看着他只是不语。
“长久以来,碍于母后地面子,我一直纵容着窦氏一族的胡作非为,看着他们结党营私,将好好的大曜王朝弄的乌烟瘴气,现如今,我总算能舒一口气了,这朝中也总算有了宁静的时候,你说我该不该高兴?”皇帝语速飞快,难掩兴奋之情,看向夕颜的眼也渐渐热烈,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夕颜点头,“能扳倒把持朝政那么久的窦氏一族,皇上确实该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脸上的笑容一滞,示意夕颜继续说。
“荣妃娘娘自潜邸边跟随您左右,对于族人的劣迹也毫不知晓,皇上又何苦迁怒于她呢?堂堂千金之躯被打入冷宫,让她心里怎么受得了。”夕颜柔声说着,看皇帝地脸色渐渐沉寂下来,知道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又接着说道:
“况且后宫中,又是最为势力的地方,锦上添花是常有地事,落井下石的倒也不少,夕颜在这清华宫中,因着得到了皇上地照拂,才能平静地生活下去,而荣妃呢?”夕颜顿了顿,终究未将广晋王妃的事说出口,“荣妃地族人都被皇上治了罪,这宫里除了皇上,还有谁能照拂她呢?皇上念在她在您身畔长久陪伴的份上,就饶了她吧。”
“你为何总为别人操心,怎不多想想自个儿?”皇帝起身,将她拥在怀里,贴上她水滑的发丝,凉凉的秀发带着丝丝甜香贴着他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着红潮的脸,格外舒爽。
夕颜挑眉笑笑,不置可否的模样,只将脸埋在他胸前,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皇上,晚膳来了,”魏长林在门外低低唤了声,夕颜站直了身子,皇帝才开口让他进来。
两名内侍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将菜品一碟碟放到桌上,千层酥、蜜*汁红枣、糟卤香翅、油焖笋尖和瑶柱芙蓉羹。
“都是你爱吃的,可要多用些。”皇帝净了手,坐在夕颜身侧,示意魏长林为夕颜布菜。
夕颜坐下慢慢的尝着,皇帝在一旁看着她,自己反倒不用,屋中暖炉驱散了寒气,春意融融。
这样安静的一刻,让人觉若这一生就这样过去,未尝不是好事,心中盈满了涨涨的酸涩感觉,这感觉就叫做幸福吧。
夕颜抬眼见皇帝不吃,只看着她,笑问道:“皇上,怎么不用?”
皇帝道:“看着你吃,我也便饱了。”
夕颜调皮一笑,“皇上的意思可是秀色可餐?”
皇帝也憋不住笑起来,接过魏长林递上的一碗羹,慢慢喝掉。跟夕颜边吃边聊,不觉多用了两碗饭。
饭后,皇帝又缠着夕颜喝她泡制的水果茶。“吃了那么多,该喝茶消消食了。”皇帝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
正在斟茶地夕颜瞟了皇帝一眼,又略有所指的看了眼门外,暗示道:“消食最好的就是散步了,这清华宫说大不大,说小么。让皇上散步地地方倒是有的,皇上要不要去散散布?”皇帝无奈一笑,起身抚了抚外袍,“我出去转转,一会再来品你地水果茶。”
夕颜点头,目送皇帝出门。
窦氏一族在朝中根基深厚,皇帝布置了那么久终于能够将大权独揽,确实不易。
将壶中泡的太久的水果丁倒掉,让夏至取了新鲜的来。放了蜂蜜,用温水冲开,斟了一杯慢慢饮。“主子。皇上难得来这儿看您,您怎么还把他往荣妃那儿推啊?”夏至收拾着桌上的茶具。嘟起嘴语带不满。
夕颜没有说话。一笑置之。
“主子,奴婢听说窦氏一案地主审可是户部的杜大人。”夏至转眼又换了个话题,“都说有杜大人审理此案,必会秉公办理,再因着主子您的关系,大人坐上相位那是指日可待。”
夏至低眉看着手中的杯盏,自顾自兴高采烈的说着,夕颜却不禁微微皱了眉,父亲丁忧期满上朝就被皇帝指派为窦相一案的主审,不知是早有打算还是巧合,现在夏至又说出这样的话,估计此事宫里早已传开了。
“夏至,去将小炉上温着的龙泉水取来,”夕颜指了指屋子一角的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有一个精巧地白瓷水壶,壶里是夏至从清华宫后的青龙山上背回来的龙泉水,此刻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
她估摸着皇帝该从荣妃那儿回来了,便取过水壶,将茶壶中的水冲热,倒出一杯捧在手里温着。
果然,刚倒完茶坐下,皇帝便推门进来了,夕颜见他神情不豫心中了然,定是荣妃不愿对他服软,她向夏至递了个眼神,夏至便转身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夕颜将手中地细瓷杯递到皇帝手里,按了按他的肩让他坐下,为他轻轻揉起了双肩。
“亏地你还让我去看看荣妃,这下子好好的心情都被她破坏了,”皇帝呷了口茶,斜眼轻瞟了她一眼,委委屈屈的向夕颜撒娇。
夕颜“扑哧”一声笑了,从背后抱住皇帝,“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我想荣妃虽然嘴上厉害,但她到底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够明白皇上的一番心意。”
“就你会说,”皇帝拍拍夕颜圈住他的手,“我可先跟你说清楚了,若是以后荣妃回她的长宁宫,你可别吃醋。”
夕颜笑着将被热气熏的热热的脸贴上皇帝有些凉意的脸颊,舒爽的感觉让她轻叹一声,“恺辰,就算知道你有其他的嫔妃,我也从来没后悔过能陪在你身旁。”
皇帝伸手抱夕颜的动作滞了滞,伸手一捞将夕颜抱到身前,紧紧搂住,“你不想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把你打入冷宫吗?”
夕颜抬头望向他澄明的双眼,双眉轻挑,“你若想说,我便听着。”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是你自己逼我的。”
“我?”听闻此言,夕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怎么逼你了?”
“还记得睿文下葬的那天吗?”皇帝苦笑了下,轻轻抚摸夕颜的长发,“我怕你心里难受,特意来看你,谁知道你一个人在宫里喝闷酒,我一来便拉着我叫睿文,还把一个银戒指翻出来让我看,还说你一定会好好珍惜那个戒指,那是你最珍爱的宝物,可你之前说过那是你母亲的遗物,你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
皇帝顿了顿,紧紧搂住夕颜,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微微抿了唇不说话。
“就为了这个?”夕颜从腰上的荷包中取出那枚银戒,举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戒指,轻皱下眉头,又缓缓别过脸去。
“我不许你皱眉,”夕颜伸手抚上皇帝眉心,将他的脸扳正,让他正视那枚戒指,“这戒指是在岱山的时候,他见我非常喜欢,才特意买了送我的,他知道戒指在大曜国代表什么,可仍然送我,我想他是不想我触景生情吧。”
夕颜说着伸出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细腻的白玉戒指正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说是我母亲的遗物,是怕你多心,怕你会生气,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皇帝握着夕颜的手,双眼看向她指上的白玉戒指,低头轻轻一吻,“可是我现在都明白了,夕颜,你对我的心,我全都明白了。”
夕颜笑望着他,笑着笑着,眼中缓缓留下泪来,她伸手圈住皇帝脖颈,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有你这句话,让我觉得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窗外,厚厚的积雪,此刻也因着冰释的误解而慢慢消融。残雪未曾褪尽,缱绻于檐间道畔,浅浅淡淡地染成一片晶莹。
春天在无声无息中悄悄降临了。
寂寞沙洲冷 第七十七章 骤雨初歇
迷迷糊糊的睡至后半夜,夕颜被轰鸣的雷声震醒了,她定了定神,只听得窗外哗啦啦的雨声,竟是一场瓢泼似的大雨。
一道闪电划过,夕颜吓的抖了一抖,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心境却是再也平息不下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黏腻腻的贴着她身上的衣袍。
她索性推被而起,屋里燃着暖融融的火盆,一室的春意,窗外雷声大作,雨下倾盆,院子里梧桐的枝桠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在窗户上投射下可怖的影像。
风长了雨势,瓢泼大雨一点没有趋缓的样子,反而越下越大。
夕颜赤了脚踏上床前的长毛地毯,皇帝因觉得清华宫里寒冷清寂,特意让人在夕颜的卧房里扑上了西域进贡的长毛地毯,柔软的触感,让夕颜舒服的蜷起了脚趾。
她走到窗前,轻轻将窗子拉开一条缝,连绵雨丝立刻灌了进来,冰冷的雨点顺着风势打在她仅着单衣的手臂上,刺骨的澈寒。
本因是春雨,却依然带着深深寒意,夕颜阖上窗户,返身来到火盆前,心里那阵乱跳好不容易压制了下来,脑子里却又开始胡思乱想。
又一个闪电划过夜空,闷雷滚过,将沉浸在思绪中的夕颜惊醒,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么容易就被吓到,总是觉得心里安静不下来。
火盆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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