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咫尺天涯。
看着这无数碎片所组成的光流,王乾似有所悟,手执雷罚聿笔,笔走龙蛇,在虚空中写了四个字——
光阴荏苒。
这四个字刹那间便被光阴所腐朽,归于虚无。见到这一幕,王乾顿时回想起在大殿上看到的那一具石碑,明明年代已经久远得无法计算,可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见,丝毫不受光阴之朽。
他顿了顿,便再次提笔,一边回忆着记忆中的那块石碑,一边落笔背临。
这一次,似乎跟上一回一样,也是在一瞬间便被光阴所吞没。但是王乾却表情一肃,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当无数碎片从这墨字中穿过时,却是稍稍地被阻碍了一丝。
这个发现让王乾大为振奋,他开始重复不断地背临这四个大字,努力回想着石碑上的细节,想要还原出刻字者所拥有的气势。
他隐约觉得如果这样做,极有可能发现光阴不朽之秘。
光阴荏苒,不知过了多久,王乾完全沉浸在了书法当中。他写得速度越来越慢,但是写出来的字迹保持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光阴已经无法在瞬间侵蚀掉它们,仿佛这四个字已经被赋予了某种精神。
此刻的王乾完全将精力放在了书法中,并不知道自从他服下紫彤草之后,气旋的增加速度豁然提升了十倍,每个时辰都能制造出一百团气旋。随着时间的流逝,积蓄的气旋数量也越来越多。
十万……
三十万……
六十万……
王乾在不知不觉中修炼着,竟开始朝着练气七层的境界冲刺。
不知何时,雷罚聿笔中的器灵忽然飘了出来。它蹲坐在一旁,裹着手指,看着王乾一次次背临书法,眼睛中渐渐有了神采,手指头也跟着比划起来,画过的地方居然出现墨迹,很快便学得有模有样。
让人惊讶的是,这器灵的书法功底竟很快超越了王乾。他所写出的书法越来越具有灵性,能够在半空中保持相当长的时间,竟然达到了光阴难朽的地步。
其实这也不奇怪,器灵比人类对天地的理解天赋要高出太多,仿佛是大自然的宠儿,轻而易举地便能进入到感悟的状态中。
很快,王乾便注意到了器灵的所做所为。他不但没有阻止,反而目光紧紧地盯着它所写出的书法,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因为心灵相通的缘故,他可以轻易地获取到器灵所感悟的一切,这样一来,他笔下的书法进步飞快,很快便达到了与之相同的水准。
一人一灵互相印证着对方的感悟,字迹腐朽的速度越来越慢,完全沉浸在对光阴的感悟之中,浑然忘记了一切。
光阴荏苒,墨香流韵,王乾的书法进步神速,空间中到处都是他与器灵所书的字迹。这些字迹即便是光阴也无法在一时三刻之内,将它们化为腐朽。
“文传万载,经典不朽。就算光阴也无法摧毁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它必将流传千古,永为传唱。”王乾发出一声叹息,落下了最后一笔。
他没有再写下去,因为他已经悟通了光阴不朽的道理。
光阴仿佛不甘被击垮,这一刻,所有的紫光竟疯狂的朝着这四个大字汇聚过来,可无论如何冲刷,都无法将之消泯,甚至连减淡半分都做不到。
光阴荏苒,天地不朽。王乾终于背临出了大殿上所刻之字,写出了永远无法被光阴腐朽的书法!
而就在此刻,他同时也突破了瓶颈。三昧真火再次被点燃,温度节节攀高,气海内一片沸腾,大气旋开始向外喷吐出磅礴的真气,即使充满了整个气海也没有停歇。渐渐地,这些真气被压缩得如有实质,竟凝结成了微小的液滴,形成了雾气。
这些雾气在强压之下,只能顺着经脉而上,但很快便充斥了所有的经脉和穴道。穴道同样在疯狂地运转着,经脉内的压力越来越大,最后竟冲破了一道阻碍,将通往灵窍的经脉彻底打通。
真气化雾,气海,经脉,灵窍三处地方的压力疯狂地增加,王乾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快要爆体的肿胀感。他恍然明白,这将是一场考验,若不能渡过这道瓶颈,他只会落得爆体而亡的凄惨下场。
王乾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每呼出一口气,无数化雾的真气就会从毛孔中排放出体外,释放出压力。每吸一口气,同样有无数雾气从气旋中喷涌而出,使得压力增加。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体也开始产生巨大的变化,变得更有柔韧性,能够承载更强的力量。
这是一场难以忍受的煎熬,脆弱的经脉必须慢慢适应这种压力,这才不至于稍一运气便要被撑破。若不是有宝树树根分泌着粘液补充受损的经脉,否则事态随时有可能恶化。
破损,修复,破损,修复……这样的过程反复持续着。渐渐地,经脉壁开始变得坚韧并耐压,每一处穴道仿佛都化作类似于心脏作用的气泵,压迫着真气在身体内高速旋转,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个大气旋,而气海便是这个气旋的中心。
同时,因为灵窍内充满了高压,王乾的元神被挤压成了一团,仿佛开始孕育着某种蜕变。
终于,当体内的压力渐渐趋于平衡的时候,气海,经脉内的真气都平静了下来,这就意味着他达到了练气第七层——
真气化雾的境界!
真气化雾,顾名思义就是将真气凝聚到了极致,使之变成了气溶状态。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在压力的推动下,若原本一击只有万斤之力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打出十万斤之力,足足提升了十倍。
然而王乾却不同。他的底蕴比同阶修士高出十倍,全身上下共有九十九万团气旋,光穴道内便占据了五分之四。身体重量达到了十万斤,再加上真气化雾的增幅,三百六十五个‘气泵’同时运转起来,一拳可以打出三百六十五万斤之力。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就算是练气八层的修士最多也只能打出一百万斤之力,王乾却足足高出了三倍有余。若抛开法术,法器等攻击手段的话,即使遇上三个练气八层的修士一起围攻,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还不止这一点,当修士达到练气七层,真气化雾之后,就能借助体内压力,压迫周围的空气,囚禁万物。之前杨清就用过这种手段来对付王乾,若不是他懂得鲸吸术,将压迫的真气统统吞下,否则根本无法逃脱。
王乾稍一运转真气,顿时便感觉到气海内压力骤然上升。他伸手一招,便有无数雾状的真气从体内喷涌而出,将周围的空气压缩到了极致,竟将这些光阴碎片统统拢合起来,凝聚成了一个明亮刺眼的光点。
这一手功夫若不是达到了练气七层,根本无法做到。
“紫彤草被我吞了,光阴也被我降服,就连我的修为也再上一层。实力增长何止百倍?若见到那鬼王,我必能杀之。”王乾意气风发,伸手一招,竟大胆地将这光点抓在了手中。
他依旧能看到其中的光阴碎片,只是不知是不是元神开始产生变化的原因,他忽然注意到这些碎片的表面不再只是单纯的紫光,仿佛还藏有某些影像。
王乾略一犹豫,便将一缕灵识抽出,投入到光阴之中——
第四十八章 心怀稚爱 大杀四方(一)
光阴之中——
“小乾,这只猫咪太可怜了,可是爷爷一定不让我养,你帮我照顾它好不好?”鹅毛大雪,扎着双马尾的莲儿鼻子冻得通红,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一只白色野猫蜷缩在她的怀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自己去养啦,野猫会咬人的,真讨厌。”
砰。光阴碎片化作粉碎,王乾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是水月镜花。流逝的时光只能缅怀,却无法改变。
“每天都给我送蜂蜜吃,将来长胖了,你还愿意娶我吗?”莲儿嘟囔着嘴,手指戳着酒窝,做着可爱的动作,眼睛里露出一丝期待。
“谁愿意娶你啦,将来我要找一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妻子!”
砰。光阴碎片再次粉碎,听到儿时的自己说出这种话,王乾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苦涩。
“小乾,小乾,爷爷病倒了,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怎么办?”莲儿眼中满是泪花,脸蛋哭得通红。
“哈哈,莲儿你上当了,我跟爷爷合伙骗你来着!”
砰。王乾眼睛已然湿润。
“小色狼!你敢偷看我洗澡!”雾气袅袅,莲儿埋在水桶中,只露出半个脑袋,脸上挂着羞涩和恼怒的表情。
“这……这是……你爷爷不是说里面没人吗?对……对不起!”
砰。
“乾……乾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还……还没有嫁给你呢……”莲儿倒在血泊中,眼神渐渐地灰暗起来,周围隐隐传来哭泣和打斗的声音。
“莲儿……莲儿你别死,这是我做的草戒指,我还没来得及送给你……”
砰……
王乾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每经历一道碎片,都会回想起一段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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