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纸伞》第103章


钟情破涕为笑:“也祝贺你,商痕,你也摘取了散文奖项的第一。我们都是胜利者,为什么还要流眼泪?”
“是啊,我们为什么哭泣?”商痕也在问自己。
答案在最不为人知的地方,藏得越深,越痛苦;藏得越深,越有眼泪。
呵,钟情,你千里迢迢而来,难道只为了双泪红垂?
“让眼泪去见鬼吧!”钟情说。
他们走出站台,走出地道,阳光一下子包围了他们。
3。钟情自述:我和梦一起来过这里(一)
第一天:我所有的哭泣和眼泪都只为他的弟弟
杂志社的专车就在出站口等着。
醒目的招牌:参加《LOVE》96陕北笔会的朋友,请在此乘车!
我和商痕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面包车里已坐了快一半的人,有和我不约
而同从北京赶来的祝勇,也有武汉的叶倾城,他们都是常年为《LOVE》杂志写稿的铁杆作者,通常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这次算是开了眼界了。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是参加文学大赛的获奖代表。
因为还要等待江苏的一个女读者,所以车并不急于开走。空调很舒服地开着,人人却还觉热,商痕夹杂其中,谁也不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LOVE》的记者,他也落得一份清闲,不显露身份。谁知那个负责接待的名叫田晖的女孩偏要为难他:“商痕,你来接谁?”商痕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只有含糊其辞。我看见他脸红了。我知道他可能有一点生我的气,刚才走出地道的时候,他曾问我是坐杂志社的车回宾馆呢,还是先跟他去吃饭,下午他要带我去游书院门的那一条旧街,晚上领我去吃“羊肉泡馍”,随便再去参观一下他的“狗窝”。我当时只觉得有点热,另外还想着刚才见面提起商彤时我哭得挺莫名其妙,他是商彤的哥哥,我不太想一见面就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搞得太黏糊,太近。另外,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正规的笔会,不想给别人留下太散漫的印象,也不太想遭别人烦。我就拒绝了他。我想我可能惹着他了。
那个名叫胡继梅的江苏女孩终于来了。她是几百万《LOVE》迷中的幸运读者,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来得及找工作,就先来参加笔会,她似乎很兴奋。
车子在一个名叫军星饭店的地方停下来。
下车的时候我看见商痕很犹豫,不知是该跟我进去呢,还是该离去。
田晖似乎看出些什么,走过来邀请他一块上去,又说她已给我和胡继梅安排到一个大屋子了,等会儿叫上编辑张大江,正好凑齐五个人“逛窑子”。
商痕也是给台阶就上的人,进了宾馆就给张大江打传呼,十几分钟之后,张大江就赶到了。
他们所说的“逛窑子”实际上就是五个人玩双扣的扑克牌的一种打法,说穿了就是“见利忘义”不停叫对家,不停更换对象。
不知为什么,刚玩开扑克,商痕就打起嗝来。要是我都羞死了,但他却不太尴尬。只是脸色苍白,让人担心。我知道他是心里不痛快,哪儿的气不顺。他大概是被我给气的。我知道他的心事。
后来大家都有点累了,胡继梅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我推辞说要洗澡,就收起了扑克。商痕有点沮丧。临走前又问我,明天一大早杂志社全体人员和参加笔会的作者一起去陕北,他问我能不能坐他们记者组的车,我问为什么,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半天才说打扑克啊。不了——我一口就回绝了他。
我们就这样见面了,和想像中的没什么两样。除了因为他太像商彤,让我一见面就先哭了一场,我想我还是很平静。这世上,只要没有商彤,或者说只要不想商彤,不说商彤,我就一定能保持内心的安宁和平静。我所有的哭泣和眼泪都是因为我想商彤了。商彤啊!呵,商彤,这一刻你在哪儿呢?
钟情自述:我和梦一起来过这里(二)
第二天:我看见怪模怪样的一个商痕
一早坐车,我特意选定不跟商痕同车。
我认识了常在杂志上写“骂人”文章的伊沙,以前对他印象不佳,觉得他的文风过于犀利,锋芒毕露,见面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心宽体胖的爽快人。
车到皇帝陵,集体下来参观时才看见商痕,他穿了一身黄色的短衣短裤,外罩白色防雨绸的风衣,一幅小巧的墨镜,头上戴着顶灰帽子。这么热的天,亏他想得出来,做这种怪样子,这使他显得太与众不同了——我发现我竟然不讨厌他这种打扮。
上山时我尽量跟伊沙他们一起走,有阵子听见商痕就在后面,跟祝勇讲他正在写的长篇小说《红纸伞》,说是很多地方写得很大胆,简直能气死琼瑶、羞煞三毛、恨死张爱玲、直逼贾平凹、怒视《红楼梦》。虽然没有看见他的小说,但是他的狂妄,自大,骄纵,那种文坛孤行侠的架势却很合我心意。
下午就到了延安,参观枣园革命纪念馆时,大家都争着换上红军的灰布军装在窑洞前留影,我看商痕和大江在一起,却偏偏喊那个并不相熟的大江来给我拍照,他在一边呆着稍微有点尴尬,却也不忘记帮我扶正军帽,拿好皮包。后来大家又在“中央礼堂”门前合影,他拿着一袋子杏子轮流分发,快到我跟前时,我急转身走了。在坡底下大家溜达着又碰面了,他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懂得生气,或者故意装聋做哑,竟一脸认真地问我:“刚才分杏子呢,咋没看见你?”我说:“我看见了,躲开了。”他说:“杂志社的人才不会躲呢,很不会客气的,全抢光了。”他是那么诚心诚意:“你想不想买?我带你去。”我竟然乖乖地跟着他去了,他找到门口他买杏的那个摊子前,一个一个帮我拣,还用陕西话跟人砍价,怕人家宰我。等买完杏,我好像报恩似的跟他说了一句话:“你在《杏树之约》里写到,杏树上没有爱情果,那你说这杏子是从哪儿来的?”他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他没想到,我会主动跟他说这些。
其实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想到:他没想到我们通了那么多的电话写了那么多的信,见了面我却这样冷淡他;他也许还没想到,他是不是对我用错情了呢?
买完杏子车就快开了,急急忙忙地分手,这才看见他已摘掉墨镜,眼帘上下全是一圈一圈的黑,眼球里有红红的血丝,不知是哭过还是昨夜没睡好?另外,我还注意到他的脸色,青青黄黄的,全然不是昨天看见的那个神清气爽、英俊逼人的商痕。
各坐各的车,才发现车上的人个个都买了杏子在吃,那杏子真的很好吃。
夜宿在延安宾馆,吃饭时我竟有点想跟他坐一桌,可又觉得太……哪个。
我是不是有点喜欢他了?为什么我会特别在意他的存在?我不理他,只能说明我内心的脆弱。我给他写了那么多的信,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不就是想认识他,了解他吗?我在没见到他之前,根本就不敢想像他会跟商彤长得一模一样,让我动心。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情不自禁,同时我也竖起了跟他“较真”的旗帜。我为什么要跟他“较真”?除了我心里的魔障,就是我害怕我会爱上他。爱上一个商彤已耗尽我所有的精神,我又怎能轻言再爱一次?商痕和商彤,是这样难于区分,又是这样的各不相同。商彤是从小就认定的钟爱哥哥,看见他我会有来自生命深处的爱意,看见商痕我却只有疑是商彤的错觉,只会想起自己的失败,伤口,创痛。商痕,你知道吗?看见你,比看见商彤,更让我疼。
钟情自述:我和梦一起来过这里(三)
第三天:我在心里枪毙了商痕
一早起来爬宝塔山,并在延河边对着霞光万道的凤凰山拍照留影。
十点左右,乘车往榆林赶。中午在绥德吃饭时,终于挤兑着跟他坐到一张桌子上——是小县城里花哨俗气的那种包间里的大桌子,他坐我斜对面,同桌的全是女编辑、女作者,不知怎的都喜欢拿他“开涮”。叶倾城说:“商痕我看你也没有像杂志上宣传的那样帅呆了嘛!”别人就跟着起哄说他只是呆。他好像情绪格外好,就跟叶倾城闹,说要改名叫“商倾国”。张大江从邻座探过头来说他指甲太长,他说没人给剪,张大江就找了把指甲刀扳过他的手给他剪指甲,他乐呵呵地笑,笑得很媚,像个小姑娘似的。这顿饭吃得蛮热闹的,他稍微有点“人来疯”,闹的时候竟把墙上的壁灯给撞掉地上,摔得粉碎,饭店老板有点急,他则像个打破了东西到处躲的孩子,一脸的惊悸。
下午赶到榆林,我被分配和女编辑喃喃住一屋。她是个以前不太惹人注意的编辑,从她身上我看到西安女孩都挺爱赶时髦的,喜欢赤脚,在脚趾上涂着极鲜艳的蒄丹,可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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