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第86章


“恪儿过来!”李世民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招手叫过李恪。
“母妃……!”
“你父……父皇答应……了母妃……要……要……!”似有几缕香风掠过,淑妃缓缓闭上了眼睛,猝然长逝,静静的,不留一丝痕迹,犹如一朵花瓣被清风吹落于山崖,翩翩下坠,直到深渊。
淑景殿风外立时哭声震天,李世民依然握着淑妃的手,慢慢僵硬的手,一言不发,一滴泪珠停留在好的手背上,就停留了一刻,瞬间又滑落。这是一段怎样的故事?当今天子与前朝公主,如果编成小说,也是一本美丽的爱情童话,只是结局却是悲伤,王子与公主阴阳两隔。也许本来就没有完美的爱情童话,王子与公主到最后都是以这样的故事终结。
繁缛细密的葬仪程序,齐衰三年,正服。男子白布衣,被发徒跣,妇人女子青缣衣,去首饰;由鸿脑胪寺卿亲监护负责吊祭,设屏风、茵褥于灵座,百官吊丧,七七日设千僧斋以追福。
青山隐隐,水光潋滟。淑妃遗愿将灵柩至雷塘归葬父母身畔,通往江都的道岂止是漫漫,送葬的卤薄仪仗迤逦行于林间小道,最前方由执绋的五十人相引,灵车以油幰、朱丝络网、垂六旒苏装饰,后跟四引、四披、六铎、六翣。
从三月走到五月,雷塘总算遥遥再望,这里就是隋炀帝陵。武德三年,唐高祖以帝礼从吴公台葬迁于此,陵园由神道、牌楼、陵门、城垣、石阙、侧殿、陵冢组成,气势宏伟、形制独特。周围林木葱郁,多为松柏、石楠、女贞。陵冢为平顶金字塔形,陵前有巨形石碑。
夕阳落日,照映松拍,古今多少事!只留一代帝王孤寂长眠,遥想当年,隋炀帝开凿大运河,龙船凤舟倒映流水,何等绚丽、何等繁华!
一弯弦月斜照窗棱,娟娟如水,月下宫阙巍峨而静谧,不由让人望而生畏。
他的背影落于窗前,发丝颇为零乱,身上依旧是几个月不曾换过的缌麻白衣,神情落寞,人也变的沉默寡言。我知道他是什么感受,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哭还是哭。
“我们什么时候返回长安!”好不容易找个话题,总觉得又不合适,这里的一切事务均以结束,何况长安城还留有年幼的儿女,怎能不挂心。
他转过身子,与我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这么默默的站着,一路如此,我也习惯了。
‘咚’的一声,大门被人重重推开,白衣孝服的李愔像疯了一样闯进来,跌跌撞撞差点儿摔下地上,手中持着公文谍报,双眼通红,一脸的泪痕。“父皇七天前病逝了!在翠微宫病逝了!”他紧紧握着李恪的衣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世民去世了!这也有点儿太突然!怎么会呢?让人想不到!半年之内,父母双亡……只见他的身子向后一歪,我赶忙上前相扶,总算他比李愔镇定,身子颤巍巍,抓紧了李愔的一只胳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哪里来的谍报?我们来的时候,父皇还好端端,怎么会突然去逝?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真的!是真的!是长安送来的急报!要我们迅速返回奔丧!”李愔一脸的泪水,“老九……老九已经在太极宫登基了!”
“父皇……!”他握着急报,无力的摊倒在地上。
“哥,怎么办呀!”李愔抹了一把泪,跪坐下来,急切道:“现在怎么办呀?老九已经坐到太极殿了!我们远在江都,父皇明明答应过……!”
“住嘴!”他瞪了李愔一眼,“返回长安奔丧!”
“哥!”李愔仍在争辩,“这不行!一定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
“你给我住嘴!”他一把抓过李愔的衣襟,好让他闭上嘴巴。
第九十一章 国丧祭仪
唐制规定,皇帝的丧礼有属纩、复、设床、奠、讣告、沐浴、含、袭、设冰、设铭、悬重、小敛、小敛奠、大敛、大敛奠、殡、筮宅、启殡朝庙、祖奠、葬仪、虞祭、袝祭、小祥变、大祥变、禅变等繁缛细密的葬仪程序,以体现天子至高无尚的地位。
我们用了十天的时间,快马赶回长安,累得筋疲力尽。整座太极宫已是白茫茫一片,白幡引、白帐幔、铺天盖地的白色,将春日的明媚完全打压了下去。
太极殿内哀声动天,天子的灵位就设在这里,文武三品以上哭于庭,四品以下哭于门外。
李愔进入太极殿,一头扎在灵位前,号啕大哭,捶胸顿足,“父皇!父皇!您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儿臣也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儿臣走的时候您还是好端端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
两侧大臣听他这么一哭,全都闭上了嘴巴,只听他一个哭天喊地。李愔哭喊中句句带着疑问,句句似在质疑李世民的死因。
李恪则依礼参拜李世民的灵位,跪在灵前一言不发,自是泪流满面。蜀王妃领我跪于殿内右侧的女眷处,内外命妇、公主、太子妃、后妃俱在,就是不见阎婉,皇子中也不见李泰,难道他们夫妇不曾回长安奔丧。
“父皇!父皇!您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儿臣也没来得及见您最后一面!儿臣走的时候您还是好端端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李愔来来回回哭喊着这几句,又加了一句,“母妃不在了!您也走了!儿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儿臣不如跟你们去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一柄小刀,伸在脖子上就抹,唬得众文武一涌而上,总算把他给拦了下来。
侍中于志宁、吏部侍郎高季辅,一个拖着李愔一只胳膊,相劝道:“大王节哀!您这样大哭大闹岂不是有违礼法!”
李愔才不理他们那一套,挣开两人的羁绊,又是哀哭不止,惹得一干群臣也跟着哭。
两人是拿李愔没了辙,又跑到李恪面前相商,“殿下,我们是劝不动了!您劝劝蜀王殿下吧!”
李恪没理他们,独自悲伤。高阳公主不知从哪儿站了出来,格外显眼,人家穿白,她穿黄,冷冰冰的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本宫倒要问问你们!父皇殡天,六哥千里迢迢从江都赶回来!难道你们不许他哭!你们把九哥叫来,我倒要问问他!”
“公主殿下,这从何说起呀!这……这……!”这两个人一向老实巴交,被高阳问得哑口无言。
向宫门外一瞥,刚刚登上帝位没几天的雉奴也赶了过来,缌麻孝服,身后跟着长孙无忌、诸遂良、韩援、来济等人。眼框浮肿,脚步虚浮,上前就去相劝李愔,“皇兄节哀!父皇殡天,朕跟皇兄都是五内俱焚……!”
长孙无忌立时抢在李治身前,冲着哭喊不止的李愔道:“大王如此哭闹成何体统!大王还没有参拜新君吧!”
李愔没理新君,也没理长孙无忌,咧着嘴巴仍是号啕不止,“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儿臣吧!平日都是儿臣不孝,惹事生非让您生气!儿臣不孝!儿臣不孝!”
“六哥节哀!父皇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也会伤心的!”经高阳一劝,李愔终于肯闭上嘴巴,嗓子都哭哑了,怕是再也哭不出来!高阳缓缓立起来,冲雉奴道:“九哥,还望体谅六哥些!母妃仙逝不久,父皇又……他千里迢迢从江都赶回来!失态也是有的!”
“十七妹说的极是!朕能体谅六哥的心情!朕也是……!”说着说着,雉奴又落下两行泪。
“九哥,妹妹有一事禀明,还请九哥……!”高阳的意思是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十七妹随朕到两仪殿叙话!”这新任的天子就是好说话,无视长孙无忌频频劝阻的眼神儿,自同高阳去了两仪殿。
“拜!”有司高奏一声,殿内众人向李世民的灵位依礼叩拜。
身在宫中,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家里的幼小儿女,幸有萧夫人帮我打理府里的事务,她失去了萧泽宣,自然要一心一意对我这个女儿。守灵的日子单调又乏味,周边人人泪痕满面,该有的戚容还是要有的,尽管我没有那么哀伤,却在替李恪难过,半年之内,父母皆亡,悲痛也只有自己知道,也只能独自承担。
好不容易熬到起殡入昭陵这一天,发丧卤薄以六绋牵引柩车,执绋挽士上千人,皆白布介帻。挽郎二百、挽歌两部,另有执翣、司马和上千的文武官员随行。
七月流火,似要把大地烤焦,毒辣日头直直洒照在身上,从江都赶回身体就快支撑不住,又经大丧的折腾,一拜之后,眼前一黑,再也没有起来。
……
耳边有几声咿呀之音,勉强睁开眼睛,依约看到琨儿,他正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小手上挽着我的一缕发丝,不是在做梦吧!我回来了,回到了如宣阁的榻上,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醒了!醒了!快把药端过来!”
这是萧夫人的声音,几个侍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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