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第427章


和战争准备所消耗的国力也比游牧民族大得多。
但他认为唐朝真要进入战争状态,战争潜力还很大,能量完全没有挖掘出来。不过他不敢对国内施压,会影响统治的稳定。毕竟这时候的外部压力并不大,没有哪股势力能达到威胁帝国存亡的地步,不要命地动战争根本没必要。
薛崇训的军队进入西城的时候,只见有好几处城墙都塌了,城池附近有许多尸体,军民正忙着挖坑和搬运尸|,一片悲惨的景象。
张五郎等大将见此情形,或许想起薛崇训还要送物资给突厥人的事儿,几个人便唉声叹气很失落的样子。
骑在马上的薛崇训便回头问道:“叹什么气?”
大家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张五郎便答道:“没什么,只是见西城伤亡很大感到痛心。”
薛崇训道:“河套地区本就是水草肥美之地,游牧民族都想要的地方,现在这里却驻扎着我们的部队,在各朝各代比起来算好的了……有些朝代丧权失地,屠|杀辄以百万千万计,人就是这样的有啥办法?世上没有太多完美尽如人意的事。”
“薛郎所言极是。”张五郎道,“等休养一些时候缓过气儿来,咱们还会找突厥人还回来的吧?”
“嗯。”薛崇训淡淡地说道,“天下哪有白给便宜?”
众将闻罢脸色稍好。
军队旗帜鲜明队列整齐,以此进入城门后,薛崇训现城中虽然看起来破坏严重狼藉不堪,但是稍稍留心会现军民都没有闲逛的,全部都在做事,有的挖坑有的抬人有的清理道路,还有人在修墙巩固城防。真是井然有序啊,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人们各自该干什么,不得慌慌张张乱作一团?
过得一会儿,只见一队人马从废墟中走了过来,前头的人都穿长袍,红的青的白的都有,看来是文官。他们来到薛崇训的仪仗前便下马拱手见礼,喊着拜见晋王。
薛崇训也停了下来,说道:“你们在万难之中守住了西城,不仅有军功,更保护了西城数万军民的身家性命,功劳甚大,吾心甚慰。稍后我定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将你们各自的事迹书写成表上奏朝廷,按律论功封赏。”
“我等尽份内之责,不敢邀功。”大伙口上谦虚地说着,不过心里应该会很乐呵,事迹直接报到御前和政事堂,铁定是要升官财的。
这时一个穿红袍的老头说道:“我是长史,战时军政之令虽以长史名义的,但我实在不敢受头功,否则心有不安。此事功劳最大者,当属李公子,我想西城的诸公对此是有共识的。”
长史口中的李公子应该就是薛崇训听说的那个太宗的曾孙李适之吧?薛崇训心里这么想,当下便问道:“李公子何在?”
过得一会就见一个身穿白毡的翩翩少年郎从后面走上来,刚刚执礼,忽然就闻得王昌龄正色道:“面见晋王,竟携带兵器!”
薛崇训听罢看了一眼少年郎的腰间果然佩戴着一柄长剑。
这时长史帮腔道:“李公子乃宗室,此时又在大道之旁佩剑有何不可?”
薛崇训忙找台阶下,一副大度的样子:“何须计较小节?”
李适之受了薛崇训的幕僚呼喝,却表现得非常谦逊,一点争锋相对的意思都没有,干脆地解下佩剑双手递给旁路的飞虎团侍卫,“面见表兄,本该执礼恭敬才对,是我一时疏忽了,请表兄责罚。”
薛崇训心头一算,李适之是太宗的曾孙,自己的母亲是太宗的孙女,他和李适之倒真算得上是表兄弟。
他便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高祖血脉。我返京后在陛下面前说说你的事儿,到时候让你在京里谋个差事,也省得亲戚疏远了。”
李适之忙拜道:“多谢表兄提拔。”
“走。”薛崇训轻轻踢了一下马腹,带着一大群人继续往北而去,越过了西城的一帮官吏,他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消失。
第四十七章 望乡
薛崇训问了西城的官吏张仁愿在哪里死的,官吏们便把他带到了西门谯楼上。。这里现在很安静,楼中没什么人,只有城墙上还站着几个当值的戍卒。
一个文官说道:“当天晚上张总管就在这里面,我在楼下的衙门里当夜值,听到了一阵笛声。”
薛崇训在谯楼上来回走了一遍,便站在箭孔旁往外看,随口问道:“笛声从哪里传来的,是张仁愿吹奏的?”
文官皱眉想了一会儿:“没听清……记不太清楚了。”
薛崇训踱了几步诗兴一来,便吟道:“阴山影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刚刚吟罢,就听得王昌龄的声音道:“薛郎此诗甚好。”
他回头一看,见部下们都上来了,便厚颜笑道:“能得少伯称赞诗好,真是叫人好不高兴。”
旁边的西城文官也少不得拍了几句,薛崇训又想起一件事来,问他:“我进城后见军民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这些都是李公子安排的?”
文官道:“正是,李公子对我等言,突厥兵虽撤围退却,但尚在阴山以南,轻兵而来不到一日工夫,遂不能掉以轻心,应尽快清理道路修补城防。”
“不错……”薛崇训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想着什么,然后又展眉笑道,“很好。”
这时王昌龄道:“薛郎,有两件事。第一,长安来了书信走的是官道,我以为是公文就扯了,没想到是薛郎的家书,我保证没看两行,请见谅。第二件,得报使臣何煦等人要返回了,报称默啜可汗之子杨我支等人也要随行入唐。”
“信呢?”薛崇训伸手索要。王昌龄急忙从袖中把信札递了过去,见他先问私事,便忍不住提醒道:“突厥这么快就有回复了,显是咱们开出的条件太丰厚……”
薛崇训点点头:“默啜看来很动心。”
王昌龄道:“突厥人表面臣服,终究不是我们一路,此消彼长之势,每年资助十亿钱是否太多?”
薛崇训忽然正色道:“当然可以不给,也可以不和,但他们肯定要去河北袭扰。只要有一个州被攻陷,动辄数万上十万的百姓将遭毫无人道的蹂|躏,我能说一句没关系就了事吗……想来还是给钱好了,朝廷眼下虽然缺钱,但可以用他们需要的茶叶粮食铁盐等抵资。粮可以再种,钱可以再积累,人口损失可不能像长草那么快,人命为重。”
张九龄道:“薛郎所言不差,资敌虽然不甚光彩,但免去了战争和官民伤亡,士族及百姓亦应称道。而且据我猜测,默啜得了钱粮,估计要北上对付铁勒诸部,祸水北引,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王昌龄听了薛崇训的话,很快就被说服,而且很欣慰地说道:“薛郎能想到黎民百姓之难,实乃万民之幸。”
薛崇训道:“要不是张说不给调兵调粮,我这次就直接灭掉默啜,还和他啰嗦什么议和?朝廷给我封的是‘单于道行军大总管’,摆明了都想和,我怎能万全不顾政事堂的策略,我行我素?”
幕僚们当即无话可说。薛崇训左右看了看,便走上张仁愿曾经坐的位置坐了下来,拿着家书观阅。
那夜张仁愿的头颅被砍下来,就是坐在现在薛崇训坐的这个地方。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也许仔细瞧瞧,能在木板的缝隙里找到一些凝固的血污。
他展开信先看了开头,是以余姚公主(李妍儿)的名义写的,这时候的书信格式都是第一行报出写信者的身份名字。不过他猜测这封信肯定不是李妍儿一个人写,孙氏等人也一定参与了的,大老远的写封信过来很不容易,遣词造句非常文言。
看到家书,薛崇训也多了几分思乡之情。这时他忽然想起李妍儿怀孕很久了,生了没有?他急忙快浏览信的整篇内容,只让他安心国事(孙氏的口气),没提生了小孩子的事儿。多半还没生产吧……薛崇训低头回忆了一下日子,掐指一算,去年八月到现在四月初已大约八个多月的时间了。
他听说十月怀胎指的每个月只有二十八天,实际上不到十个月,一般就九个来月的样子……
薛崇训的心思被这么一搅,战心全无,早已不想打什么仗了,只想快点回去。他从来没当过爹,此时多少有些新鲜和好奇。
过了许久,他抬头忽见部下都看着自己,这才从遐思中回过神来,说道:“你们去准备准备,等突厥可汗的儿子来了,按照该有的礼仪接待。”
“是。”众人应了只得退下。杨我支这人薛崇训不熟悉,但听说在长安当“质子”很长一段时间,唐朝廷倒也比较大度,质子什么的就是个摆设,就算开战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非常安全。
……第二天杨我支等人就来了,身边带着一些奴仆和侍卫。这厮倒是没什么压力,估计觉得根本不可能有啥生命危险。不过这时薛崇训倒真没想要把他怎么着。
薛崇训在西城的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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