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孪生弟弟是MB》第94章


去晒太阳了。
深秋的病房里是那样的阴冷和潮湿。但有了安安,却又是那么温暖安馨,像一支红的玫瑰放在一块红的绒毯上。
一个中午,安安背我到住院部楼下,和阿威一起到医院的院子里。在深秋接近初冬的阳光下和修剪得低低的冬青间,时不时有穿着白底灰杠的病号衣的病人给家人陪着晒太阳,和偶尔几个抱着文件夹的护士像蝴蝶一样在穿梭。和病房里的酒精味弥漫的气氛不同,外头的空气格外地好,凛冽而清新。只是几株落光了叶子的法国梧桐看着让人有些伤感。
阿威似乎一直神采奕奕。我始终不明白他精神为什么能这么好。却为他有这样的精神而高兴,这总比整天的崩溃的颓废模样好的多。
阿威他将各种不同漂亮的落叶捡来放在我面前的花坛上,我则和安安铺了报纸坐在石条椅上。我胸部的石膏还没有拆,安安边让我依住他的肩。我们也不说话,只是在太阳底下看阿威像个孩子一样跑来跑去拾落叶。
可不一会儿,阿威便蹲到一株光秃秃的木槿树下不动了,用指头抠着土发愣。
安安忽然说江哥死了。
我没有打断他的话,在那个阳光明媚得近乎残忍的中午,他眯着眼继续说。
他说江哥死了,被海哥找人将他的车撞下大桥死了。江哥看来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要不他不会为你而死。
怎么就为我而死?他的死和我什么关系!我问。
安安看看我,叹口气说:你不知道,海哥和江哥一直不和,海哥想将江哥的场子生意和毒品生意夺过来,就在江哥和老魏干掉李文龙后,借韩局揭发了老魏把老魏投进了大牢。江哥没了靠山,便躲开不公开和海哥较量。而海哥却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干掉除掉江哥。
江哥这么长时间来都躲着没怎么公开露面,也就仅仅为了你出来两次,一次就是在白衣的酒吧,文静告诉他你回来了,他出来一次;一次是你和亚宁的生日他出来一次。他这么躲着,海哥便找他不到。当海哥知道亚宁失踪的事儿时,他就故意让人通知白衣姐说在江哥的场子里见过江哥。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找江哥,凭借江哥对你的感情,江哥肯定会出现。海哥就派人跟踪我们一直在千禧酒楼找到江哥。然后在你们在江哥的车子里谈话时,海哥的人就将你们连人带车一块撞下桥去。等蝈蝈发现了喊人打捞,你浮在水面上捡了条命,只是给车窗玻璃划伤了胸口断了几根肋骨,而江哥却在车子里没出来淹死了。
说来说去,江哥就是死在你手上了。要不是他想帮你,要不是他看中你,他怎么会露面,他又怎么会被跟踪的海哥的人撞死。你应该知道,他和我一样,都将你视为心中最柔软和最脆弱阿。
我怔怔不语了。我模模糊糊想起那晚江哥的话来,仿佛看到他似笑非笑的邪气下面隐藏的哀伤。重重的,浓浓的。
安安又补充说,白衣姐因为无意间给海哥利用,害得你差点丧命,很惭愧,便没有和我们道别就回深圳了。
我一直呆在医院里,直到三个月后。转眼就是元旦,农历的十二月初。亚宁一直没有踪迹,仿佛一下子从世上消失了。阿威还是不停地跑着找,精神也不是特别差,只是偶尔发呆,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我和安安都不敢去打搅他。蝈蝈在江哥去世后,因为照片和合约被海哥抓在手里,被迫又服从于海哥留在场子里。他也一直帮着在场子里打听亚宁的信儿,但令人焦心的是亚宁仿佛从此彻底消失了一般。
我拆了石膏出院的第二天,安安说《那时花开》因为过分美化同性恋而未能通过国家广电局的审定。我笑了笑说无所谓。因为那片子让阿威和亚宁付出那样的代价,我宁可不要。
那会儿蝈蝈正在厨房里作午饭,阿威则赤脚穿条牛仔裤坐在落地窗前发愣,盘着腿像在练瑜伽。透过窗子看去,阳光笼罩着北京城,一种很现实的生活味。
这时阿威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他却仿佛没有听见。安安跑过去将手机拿给他,他才懒洋洋地看来眼来电显示喂了一声。忽然他的神色就很紧张,一下子坐正了身子说你慢点说满点说。然后他神色凝重地听完,跳起来冲我喊:
哥,宁宁有信儿了!
阿威拉上我们就往楼下冲,直到坐到他的桑塔纳2000里他也没说去哪里,只是一路红灯往前闯,扶方向盘的手一直颤抖。
车在一个地面坑洼的小胡同口停下,他一把撕开安全带就钻出去往里面跑。安安“咦”了一声说这不是威威和宁宁以前住过的小四合院么。
看着凸凹不平的路面和老墙上贴着的治痔疮梅毒淋病的野广告,我一下子想起来,这里就是我刚来北京时和阿威亚宁一块儿住过的院子。我还记得那时,院子里只住着我们,我还记得那里有个种满竹子的花坛,记得我们房子里木雕的陈旧的屏风,记得那镂花的红漆木门,甚至记得看国旗挨淋后换衣服时亚宁为了不让我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同阿威在卧室里争吵哀求的声音。我眼睛一阵模糊。
当我和安安、蝈蝈赶到院子时,阿威已经在和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天井里谈话了。那个干瘦男人用很快的京片子说:威威阿,是这么回事儿。你们上回一搬走我和你姨就回来住北屋了,半个月前宁宁忽然回来了,就跟我要了钥匙还住你们住过的那套南倒房。
是半个月前?蝈蝈问:不是三个月前?
你住嘴!阿威吼了一声拦住蝈蝈的插嘴,让干瘦男子继续说下去:就是半个月前。他回来后住在南屋,前几天还正常,有说有笑的,可是越来越不正常,整天躺在床上一天都不吃饭。这不到了前天干脆从里头闩上了门再不出来,我和你姨叫门都叫不开。你看这都三四天了,我们怕他出事儿,就找出来你以前留的电话号码打给你让你过来瞧瞧。我们作房东的可就怕出事儿啊到时候我们也吃不完兜着走。。。。。。阿威没耐性听他唠叨,一听亚宁在屋子锁着,马上向南屋跑去。
阿威一脸紧张,脸上的肉急剧地抽搐。他拉开镂花木门,又用手推了推内层的厚板木门。他似乎想叫却又不敢,似乎怕看到什么。这一点和我倒是一样,这会儿我的心里也是扑腾扑腾直跳。我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安安推开阿威,抡起房东递过来的一柄铁镐朝门上锛去,啪的一下巨响,门闩中断,房门大开。
屋内摆设依旧,似曾相识。陈旧的镶大理石木桌,刻花的红木屏风,有些年头了的布沙发令我的记忆一下子退回到一年前来北京时那样的摆设。我还记得那时忙着考试的亚宁整夜整夜地趴在床头看书;还记得他在下雨没事儿干的那段日子里,他找了好多好多的碟子给我看看得都快吐了;还记得那阵子我们仨没事儿干总是互相开玩笑甚至在饭桌上逗得尽皆喷饭。可这一切自从我们搬出来,都已经划上句号了。
就在我还沉湎在记忆里,阿威忽然疯似喊了声宁宁,便拨开我们向里面扑倒。我们也同时看到那块古香古色的嵌木的穿衣镜上潮湿的水泥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毫无疑问,那是我们的亚宁。亚宁阿。
亚宁安安静静得侧躺着,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睡觉方式,他说过侧着身就可以抱着我睡,而且可以不打鼾,不会影响到我。现在他也像睡着了,一动不动,只是永远不再醒来。他凌乱的长碎发覆在脸上,粗棒针的灰色樽领毛衣和紧身的水磨蓝牛仔裤也是他最喜欢穿的,修长匀称的身子那么自然而轻松地侧卧着,像给人作时装广告里摆的完美造型。
可我们都清楚,亚宁已经去了,以这种最美丽的方式结束了自己。
阿威扑在地上像去抱亚宁,可伸出去的手怎么也不敢碰亚宁的身子。最终他将双手十指深深叉进头发里,伏在地上哭了。声音绝望而咆哮,像一头受伤的豹子。
我忽然间没有了任何感觉,心中空空荡荡的,一颗心像给人挖去了似。没有欢喜,没有伤悲,没有眷恋,没有离合,只是出奇得空洞,像灵魂出了壳或给谁偷去了生存的理由。
我轻轻伸手扳过亚宁的肩,轻轻抱他起来。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多久了,只是他的身子已经僵硬,像一尊美丽的石膏模特。他依然那么漂亮,和生前一样,脸上连一颗水痘都还没有起。他的眉还是那么英挺,睫毛黑而长,让人那么怜惜。水泥地板上是那么潮湿,因此摸着他的毛衣,有种冰冷的湿漉漉的感觉。我拼命告诉自己呀您甘没有死,可我的手一触到他苍白消瘦而冰冷的脸,却不得不承认,他再不会从梦中醒来了。
我伸出手,轻轻像以前睡觉时那样理他的长发,使他细细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都露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