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第86章


我眼中的悲哀没能逃过他的眼,他看我的眼眸,有着了然的伤痛。
“我累了。”我把头倚在他怀里。
“那就睡会,还有半天的路要赶呢。”
“嗯。”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他环抱着我,温暖而舒适,闭上眼,随着马步的摇摆,渐渐入睡。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我看到允倜抱着我,马儿的脚步放得缓慢,我静静睡在他怀里。允倜半垂着头,看着我安静的睡颜,凝望着我的深邃的眼里情意浓浓,脸上带着淡淡的满足,仿佛愿这一刻天长在久。我不由得含了笑意,满心的温馨。
蓦然惊异,我怎么看得到自己?方才感到身子轻飘飘的,我竟是浮在空中的,惊惶得大叫,周边所有的人都毫无所动,他们听不到我!
我试着向南宫飞的身子靠拢,却一下子穿了过去,身子袅如轻烟。“允倜。”我叫,伸手去拉他,什么都抓不住。“救我。”我说得无力亦无助,明知他听不见,我还是徒劳地一声一声唤着他。
允倜突然一阵悸动,抬起头来四望,又低头看南宫飞,猛地一惊,“玉儿,玉儿。”他拍着南宫飞的脸,南宫飞的脸苍白如雪,一动不动。
“玉儿!”他声音高了起来,带着颤抖,远远随在队伍的后面的宁云河,听到动静,策马急奔过来。
“怎么了?”宁云河问。
我第一次看到允倜那样无助的表情,他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此时抬眼看宁云河时,眼中只有惶恐与不安。
宁云河色变,伸手探向南宫飞的鼻子,脸色唰地一下苍白。
“不可能。”允倜慌乱地抚着南宫飞:“不可能,玉儿,回来。”声音悲沧欲绝,他紧紧将南宫飞的身子拥在胸前,“玉儿!”
“我在这里,在这里啊。”我大声叫,泪如雨下,我去拉他的手,一次一次,徒劳无功。
“输真气。”宁云河叫,眼睛通红,目疵欲裂,“允倜,光抱着她有什么用!快给她输真气啊!”
耳边一声冷笑,“南宫飞!”我惊呼回头。身边立着的,可不是南宫飞的魂魄么。她冷冷看着允倜和宁云河手足无措地慌乱。
“怎么会这样?你捣什么鬼了?”我质问她,早已忘了对鬼魂的恐怖。
她的眼中也闪过丝迷乱,然后,直奔她自己的身子而去。我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用力想甩开我,我俩一齐向她的身子扑倒下去。
眼前猛然一黑,身子一下子沉重。我惊喜,回去了,一转脸,却正对着南宫飞,她眼中突然绿光大盛,我吓得尖叫,双手用力推出。
我猛地眼开眼,眼前是允倜放大了的悲戚的脸,看到我睁开眼,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长出口气,把我紧紧贴在胸口,“玉儿。”哽咽难平。
“碧玉,我会回来的。”南宫飞怨毒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不及去理会她,我已快被允倜抱得透不过气了,挣扎着说:“允倜,你松点,我透不过气了。”
允倜慌忙放松我,“梦儿,你还好么?可吓死我了。”宁云河惊喜交集,我点头:“很好。”他笑:“那就好。”拍拍我的肩:“以后,不许这样吓人了。”
“嗯。”我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宁云河避开后,允倜抱着我问:“怎么会这样?”他惊魂未定,脸色很不好。
我摇头:“不知道,突然就离开了这个身子。”
他诧异地扬了扬眉,我实话实说:“我的魂魄突然离开了这个身体。我唤你,可你听不见。我抓不住任何东西,你也看不到我。”那种无力无助的滋味,我想想都后怕。
他紧紧闭着嘴,眼光闪烁不定。
“允倜。”我伸手去碰他,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把头埋入我的颈窝里:“玉儿,不要离开。求你了。”颈中一片温热潮湿,心弦颤栗,我抱住他的头,“允倜,别这样,你是统帅啊。”
“统帅。”他自嘲地笑,声音里是悲凉:“我的女人,我都护不了,还谈什么其他!”我惊心,他从来没有这样悲观绝望过。不能这样,“允倜,你听着,我不可能离开你的,以后,就是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也不要伤心,我肯定会在你身边。别忘了,我只是一缕魂魄,今生今世,我都会守在你身边。可以在南宫飞的身子里,也可以在其他人的身子里。允倜,我总能回来找到你。”
他抬起头,将信将疑地望着我,我微笑点头:“相信我,我不是从梦蝶身上,来到南宫飞身上了么?我是个千年老妖啊。”重提旧话,我俩心里,全没了当年的甜蜜,有的,只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几乎是用掐的力:“玉儿,我信你,所以,你一定要守诺。你若放手,我天涯海角也定要追你回来。”
忍着痛,我微笑:“我一定守诺。若违誓言,万劫不复。”
“你若违誓,万劫不复的,是我。”他的眉宇间,全是坚定的深情。我搂抱住他,心里祈祷,玉罗司,你许过我一生的,你也一定要守诺啊。
第六十六章
玉罗殿
玉罗司提笔落下最后一划,退后一步,端详着画面,俊秀的眉头微微一蹙,在画的左角又添了几笔。
“主人,新月来了。”梳着双髻的童子进来禀报。冰雪般的肌肤,圆滚滚的大眼,玉罗司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忆起另一张清丽的笑脸。
“在画画呢。今日画了什么?我上回请你画的梅竹图,你可没给我。”新月捋着长长的白须进来。白须童颜青袍,一派仙风道骨。玉罗司眯了眯眼,淡淡地笑着他笑,这个新月司看起来最是仙家风范,但是在这天宫里,最八卦的人莫过于他了。
抬了抬玉石般美丽的下颌,玉罗司道:“早画好了,你若不来,我就差云童送去了。”转头吩咐道:“云童,将我昨日裱好的那副长轴拿来。”
“是。”云童脆生生应着。
新月望了望云童,笑道:“几日没见,又幻化了个童子来,长得可真是可爱。云童,你用云彩幻化的?”
玉罗司笑:“是啊,你若喜欢,让他去你那里。”
新月笑着摇头:“我那里两个风童已闹得我头痛了,真想哪天就散了他们,省得麻烦。”
玉罗司听得轻笑:“早让你不要用西北风幻化童子,你偏生不听。这下知道闹了吧。幻化出来,没犯错,可是散不得的。”
“他们把我的胡子都扯了,还不算犯错。”新月瞪大眼,一脸生气相,玉罗司知道他也就是口硬心软,笑笑不理会他,专注地低头继续作画。
新月看他画了一会,有些无聊,喝着云童送上的茶,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扯。
玉罗司终于满意了,将画提了起来,上下左右打量着,又放下,画纸微卷,他用手抚了一下,顺手将桌上的一块细长的玉纸镇压了上去。放下玉纸镇,心头蓦然一阵恍惚,纤长的指,按在玉纸镇上久久没有挪开。
新月眉一轩,脸上浮出个狡黠地笑来:“玉罗,想什么呢?”
玉罗司垂眼不语,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掩盖住眼眸。他倏然抬眼,“不好。”急走几步,一拂袖,观世镜从一侧的玉璧上显现出来。
新月一怔,抬眼看镜子,镜中现出一群人来,看了一会,他迷惑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
玉罗司咬牙,“阎罗司这家伙。做事忒般草率!”
“这也不是他的错,总有冤魂,怨气不散,流连人世不肯入轮回。”新月道,好奇地问:“那冤魂跟着的女子是什么人?我怎么看不清她的三魂六魄?这,这。。。。。。”他突然口吃起来,吃惊地回望玉罗:“你竟敢这样做,玉帝知道了,连你也逃不过惩罚!”
玉罗司大步向外走:“新月,我有事出去,你自便吧。”
新月一把抓住他:“玉罗,你是去找阎罗司吗?”
玉罗司向来平静若水的美丽脸庞上,浮现出焦躁不安来:“新月,放手,碧玉的本命石已碎。剩余的一魂一魄已不能入九道轮回,阎罗司若不能及时收回南宫飞的冤魂,那冤魂的怨气极重,再晚几日,到月圆之夜,那冤魂借圆月阴气,法力大盛时,碧玉立时会魂飞魄散。”用力想挣脱新月的手。
新月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玉罗,你没脑子么?你想步战神的后撤吗?!你私自放她下去,已经犯了天条了!阎罗这人,什么事都向玉帝打报告,你为这事找他,不立马捅到玉帝那里?到时候,碧玉还是死路一条!”
玉罗闻言,立时泄了气,长长的凤眼瞥向观世镜,镜中那个挂着淡淡忧郁笑容的女子,虽然面目陌生,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中的神情,却只有碧玉才有。
“就这样看着?”他无力地问。
新月望着他颓然无力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了然的怜悯:“千年都等了,就再等下去吧。”
“我允诺了给她一世生命。”玉罗道。
新月啧啧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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