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医女》第9章


言非见她又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问道:“那些规矩改了,你不高兴?还有哪些地方我没有顾及到的么?”
“那些规矩改了大家都很开心,只是……”子蕊看了他一眼,的确没有生气的神色,才继续说道,“只是处置了三十七个人,而且还有三个被斩首……”
言非这才明白她刚才在担忧什么,淡淡道:“那些掌事身在其位不思其职,如果每个人都是如此,没有人来检举,只会导致更多的人受害。责罚三十七个人换来宫内一千多人的安定,所以你并不需要自责。”
子蕊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心里还是不安,毕竟是她间接害死了三条人命。
言非见她神色不宁,知道她在忧虑什么,说道:“那三个人如果不被揭发,就会有三十个,甚至三百个人受苦。你只要想想这点,心里就不会太难受了。”
子蕊点点头,叹道:“是不是每个在笑的人背后,都有个人在哭。”
见她又说些奇'。。org:'怪的话,言非笑着摇了摇头。听见整齐而轻微的脚步声,两人抬头往那边看去,走近了些便看到领头的宋安然。
巡夜侍卫看到言非,齐齐叩拜。宋安然再站起来时,看了一眼子蕊,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子蕊看着她越走越远,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当作没看到我,回去找娘亲告状。”
言非说道:“宋将军公私分明,有大将风范。”
子蕊一听,忙摆手道:“我姐姐一点也不厉害,更不是当将领的料。”
言非看着她,笑道:“你怕我让她去战场?”
被人看穿的滋味并不好,子蕊脸上一红,说道:“太晚了,我还要拿包子回御药房,不然豆子就要被饿死了。”
走了两步好像忘了请辞,又噌噌小跑了回来:“主上,我……奴婢告退。”
话一落,便听到了轻笑声。
子蕊边走边想自己见了华容娘娘一口一个奴婢自称得顺口,可是碰到真正的主子了却总是忘了,幸而他不在意,否则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只不过言非比起华容娘娘来,也随和许多。虽然责罚她进宫劳作三年,又打了她十板子,但是两次好像都是自己错在先。
林一豆见她回来,哀嚎道:“姑奶奶,你是去拿包子还是去做包子,我快饿晕了。”
子蕊嫌恶的看着他,把布包里的包子塞给他:“给你给你,平时没东西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饿。”
林一豆笑着,啃着包子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半路碰到主上了,就随便聊了下。”
“咳咳。”林一豆猛咳了几声,捶着心口说道,“你跟主上聊天?随便聊了下?”他摇头道,“不可能,主上虽然赏罚分明,但是很难亲近,有一次我远远见到主上,跪在地上都浑身哆嗦。”
子蕊也拿过一个包子,奇'。。org:'怪道:“我倒觉得他很随和,而且跟他说过的话他都会去思量,做的也特别快。”她想了想,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这叫雷厉风行。”
林一豆狐疑的盯着她,问道:“今早那告示上的事,该不会就是你向主上提的吧?”
子蕊挠着脑袋,略微羞涩的说道:“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这件事的,既然你说起了,那我也只好承认了。”
话刚说完,林一豆已低声嚷了起来:“宋子蕊,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子踢了!你向主上说这种事做什么!”
子蕊顿感委屈,也回击道:“我向主上说实情也错了吗?我知道我那些话害死了三条人命,但是这也不能……”
“重点不是这个。”林一豆见她声音大了起来,忙将她拉回屋内,说道,“宫里不太平的事多得去了,你管了一件事,其他人不会感谢你,只会认为你是个爱邀功的小人,以后处处防范你,生怕被你抓到一点把柄。就算是以后你出了什么事,曾经被你帮过的人,也不会出来替你说好话。总之就是一句话,宫内行走,沉默就好。”
子蕊忍不住又嚷道:“这是什么破道理,我不稀罕他们感激我,可是难道见到乌烟瘴气的事也不能说了吗?这样的话,大家一起被淹没的真相埋起来就开心了吗?”
“宁可大家一起沉船,不能一人独揽船桨,也不能一人逃生。”林一豆伸手比划了一下,“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你才是蚂蚱。”子蕊呸了他一口,“我不稀罕他们感谢我,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也不会指望他们为我说好话。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林一豆看了她许久,眼圈已有些红,说道:“你这种性格,在宫里会很难活下去。我的师傅,就是因为被卷进宫里的纷争白白送了命。他临死前对我说,在宫里,少说话,多做事,主子的事通通不要理。”
子蕊默了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向来不会安慰人,只好点点头:“嗯。”她又笑道,“我会好好活到出宫那一天的。”
林一豆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还有,不要跟主上走得太近。虽然没听过你和主上聊什么,但是和君王走得太近,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子蕊看着他,说道:“豆子,你每次教训我的时候,就好像是五十岁的老太监。”
林一豆脸上一抽,字字道:“我叫林一豆,不叫豆子。还有,我只比你大两岁,更不是太监!”
子蕊哈哈笑着,忽然顿了下来,眨了眨眼说道:“你不是太监?”
林一豆忍无可忍道:“谁告诉你药童是太监的!”见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神态,才耐着性子说道,“御药房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太监,表现出色的药童,可以升为御医。”
子蕊感兴趣道:“那药娘呢?”
“自古还没有出现过女御医。”林一豆又瞥了她一眼,“而且以你的性子,不适合做大夫。”
子蕊瞪大了眼:“我哪里不适合了?”她鼓着两腮气道,“我一定会比你更早做上御医,做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女御医!”
他正摇着头,手指已经被她拿起:“天地为证,手指为印。”子蕊念叨完,拍了拍手说道,“明天开始我会努力看医术学习医术的。”
林一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明天,而不是今晚开始?”
“因为我现在困了。”
林一豆睁大了眼,就见她人已蜷在了椅子里,打了个哈欠说道:“麽麽来巡逻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他摇摇头,她这副模样,就算是三年后出宫,她也做不了御医,能懂得治疗邪风病痛就已经很不错了。三年,想必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现在她还是个小姑娘,过了两年,两人再一块这样守夜,就要遭人闲话了。
只不过跟她一起,虽然偶尔要受些惊吓,但是开心的时候也不少。
正想着,子蕊的呼吸声已经均匀了。他看了一眼,回桌上拿了本医书,继续翻看。
寂静的夜,只听到细细的风声。子蕊酣睡着,在梦中又见到了姐姐,两人在宽阔的草地上放纸鸢,姐姐笑靥如花,从未见她如此开心过。那时候还很小吧,因为手上拿着的线筒特别大。她一边跑着,一边欢叫,脚下突然不知被什么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再起身时,姐姐已紧紧抱住自己,颤声道:“不要哭,姐姐还在,姐姐还在。”
她从姐姐怀中挣开往外看去,只见狼烟四起,尸横遍野。
是谁在叫她,叫得那般悲凉,那般痛彻心扉……
☆、第九章 宫闱惊心(一)
不知是受梦的影响,还是半夜着了凉,子蕊当差完了,回房睡觉时只觉得身子又冷又热,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等她再醒来时,喉中干渴。起身倒了杯水喝,茶水撕喉,疼得她直哆嗦。
同房的宫女回来时,见她裹着棉被,推了推她笑道:“哎,这大伏天你怎么盖着棉被,该不会是躲在里面哭吧。”
推了两下不见她回答,心里觉得不妥,问道:“子蕊?你不是病了吧?”说完伸手去摸她额头,刚碰到便缩了回来,“烫死人了。”
子蕊听着她们哄闹着出去,好像听到有人说要给她拿药,又好像没有。她一进宫就当晚差,还没来得及跟她们好好说过话,交情也只是住在一起罢了。她蜷缩在被窝中,越发想念家里。
每当她病了,娘亲都会彻夜守着自己。那时候她还任性的不让娘亲走,抓着她的手才能入睡。姐姐责备自己的时候就哑着嗓子骂她不疼爱自己。其实最不懂得疼惜人的,是她自己。
“姐姐。”她念叨了一声,好像听见有人应了一声,额上也微凉。她缓缓睁开眼,就真的看到宋安然坐在一旁,手摊在自己的额头上,姐姐的手在这夏日中也是冰凉的。
宋安然见她醒了,眼神迷糊,说道:“路上见到其他宫女,说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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