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第7章


只见那女子一袭薄衫,在落雨的春日仍显单薄。皓白的腕上松松的套着一个金镶玉的镯子,那芊芊玉手正接着从屋檐坠下的水珠,面上带着一种新奇的柔和的浅笑。另一只手拿着帷帽背于身后,只看见鞋头上绣芙蓉的金莲正和着那雨滴轻打拍子。整个人裹在一种淡淡的芬芳中,不是那隔墙的杏花,而是那种幽幽的女儿香,极淡,却也极诱人。
宋家少爷便在这朦胧迷离中丢了心。
“姑娘。”
这唐突的一声,打断了刚才那一刻的静好,女子吃惊的望着来人,身边的丫头机灵的将帷帽给带好。
宋家少爷暗自懊悔,可不是惊了美人嘛。一鞠过腰,拱手说:“姑娘见谅,小生宋文玉,惊扰了姑娘。姑娘可是躲雨,若不嫌弃,看到家中稍事休息。”
扶柳,没错,此女子便是那霓虹妈妈手下的扶柳,今日是替生病的霓虹将花名册送与胡诚,却不想胡诚随了九姬出门,要离开时却又碰上了及时雨。帷帽下,扶柳好奇的将宋文玉打量仔细,语带笑意的说:“多谢公子好意,于理不合。香染,咱们走吧。”
宋文玉眼见扶柳要走,倒是忘了斯文,一把上前拦住去路,微红着脸问:“姑娘,小生无理了,并无唐突之意。只是,只是想结识姑娘。敢问姑娘……名讳。”
扶柳一向是好脾气的人,虽不喜宋文玉的莽撞,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公子即知无理,便不该再问。”
于是,宋文玉便无奈间看着扶柳施施然的离开,细雨中佳人急行,平添了一份瑰丽妖娆。
这一段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情,雨停了便可当作结局。可偏偏有执着的人,锲而不舍的将一件小事搅成了大事。
那日后,宋文玉是生了相思,问遍了门房得知那姑娘竟是来找胡诚的,也不顾身份跑至胡诚面前再三追问。胡诚听他描述,便猜到了来人必是扶柳,可没有九姬的发话,他可不敢说出去,搪塞了几次未果,事情便传到了九姬耳中。
彼时九姬正拿绣球逗着桃琴那只猫儿,听胡诚说宋文玉追问扶柳的事情,手上一松,那绣球便落向了白猫。可怜那桃琴想来也呆了,竟不知躲,正中脑袋。“喵呜”一声惨叫,却不知为的是头痛还是心痛。
九姬回神看了看面前可怜巴巴的白猫,冷笑一下,不像是回答倒似自语般,“女子的痴心自古便是给薄情的男子践踏的。”
“喵……”这一声猫叫倒跟那羸弱的哭声极似。
九姬可不去理睬悲戚的桃琴,反倒是吩咐胡诚:“你便去告诉宋文玉,实话实说就是,今春大考刚结束,倒是个绝好的时机,也该是咱们的金钗别院露脸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胡诚谄媚的笑,连迭的点头,说:“小姐放心,小的省得。”
【为什么会这样?】
【桃琴,你现在看清了,不过是你自己的一份执念。】
【我亲见他哭得凄惨,声声说着想再见我一面的。】
【呵,此一时彼一时。夫死,妻要守寡一辈子,妻死,夫可转而续之。好一点的,做一两首悼词,已被世人称颂深情。可怜世间女子,偏还要一生死守着一人,视为贞洁!可叹!可笑!】
【小姐,我不甘心。】
【不甘吗?小心那些不甘让你化为厉鬼。若真是那样,我也容不得你了!】
【我不会。我……我还是想亲自见他一面,好歹也要问清……】
【随你吧,反正该说的话我是说了,你自己掂量着。】
自那天后,那白猫也不知躲到了哪里,九姬连着几天没见到,却也不找,每日的听着胡诚报说宋文玉都做了什么,只觉的比看大戏还有趣。
话说回之前,金钗别院经宋文玉一闹,当真的出了名。
所谓才子佳人,自古以来就是最吸引人的脚本。更何况,宋文玉找上金钗别院,窥得其中布局一角,便挥笔做了《金钗赋》。
待到放榜之日,宋文玉果然榜上有名,可入殿参试,有望成为天子门生,那与之相提的《金钗赋》更加的水涨船高,竟也造就了一时间的洛阳纸贵。再加上霓虹暗中的各方游走,金钗别院自然成了最终得益者。
十二位金钗,亦被称作十二花仙,浓烈淡雅、娇俏柔婉、娴姝才情各有千秋。
去过的皆道《金钗赋》中所诉绝佳。当真是“……引泉为溪,隔院置户,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繁花失鲜,玉颜掩姱……歌曰:携佳人兮披重幄,援绮衾兮坐芳褥。燎熏兮炳明烛,酌桂酒兮扬清曲……”
未去过的,则砸尽千金为求一面。
如此,十二金钗焉能不红?
再说那宋文玉,自从榜上高中又加一赋成名后,也算是京城赤手可热的红人,多的是王公贵族、商贾儒者请他赴宴。他倒是真痴迷于扶柳,砸了千金求她陪于身边,连赴他人请宴都不肯分开。众人冠他以“痴情才子”之名,更也乐得总能见到美人。
这一日吏部尚书的二公子请客,客中皆是如今京中当红的贡生,十数人又带了同行、仆人若干,浩浩荡荡的往东郊曲水而去。
曲水因其行而得名,蜿蜒流长,水清见底,水边碧柳依依,夹或的桃花杏树,也是一片的色彩明艳。水边金钟亭,雕栏玲珑,六角飞檐,悬铃于下,风过便是细耳的叮咚。亭栏上的挂着一幅“八刀分米粉,千里中金钟”的对联,据说是圣祖时一个穷贡生留的。虽然浅白,但中金钟乃高中状元之意,兆头很好,所以便留至今日,也是贡生们爱去之地。
如此钟灵之地,众贡生顺水而坐,拿了羽觞杯,任其漂流而下,停至谁处便诗词歌赋随意一篇,做不出的自然要罚酒。这春日的曲水流觞倒也十足的风雅。
“哎呀,哎呀,可算是轮到未都兄了,我等可忍不住要听未都兄的绝句呢!”
宋文玉早已及冠,未都便是他的字。读书人以示尊敬,自然都以表字称呼。说话的是此宴的主家,吏部尚书的二公子伍子曦,尚不曾加冠,故还未取字。
“子曦贤弟抬举了,诸兄前先所做皆已为经典,未都岂敢弄斧?”
“未都兄,你这酸腐的越发严重,也不怕身边佳人受不了?快快做来,不然就爽快的三杯吧。”
这伍小公子出口似是嘲弄之词,面上却是坦荡笑容,令人气不起来。
宋文玉报以浅笑,忘了一眼身边的扶柳,环顾四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倒是有了一句。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诸位见笑了。”
众人先是不查,待将此句于脑中略一徘徊,再搁到这曲水景色中,恍然大悟,纷纷道贺。还是那伍小公子,随意的倚在身边美人身上,一边狭促的反问:“未都兄,此处美人是多,你如此夸奖他人,不怕扶柳姑娘吃醋吗?”
宋文玉举杯致意,一派坦然的说:“扶柳本是这万种色中最亮的一笔,何须再赞?”
“哈哈……未都兄,旁人道你痴情,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你这话可是把其他美人们都得罪了。不过,句子果然好。”
大彝国民风开放,像此等春日出游,多是不拘形式,有男有女。曲水更是京中权贵富贾最爱之地,除了伍子曦他们,自然还有别的踏青之人,少不得一些家眷小姐也在其中。便是那离与他们隔岸相对之处,便有一群嬉笑女子。宋文玉那句,赞美人又似描景,寓景又似表情,伍子曦倒是没夸错。
借着扶柳之手,宋文玉饮了半盏酒,那一副惬意的模样羡煞了旁人。曲水流觞还在继续,他却揽着美人退到一边,独自去欣赏美景。原本还懒洋洋赖在美人身边的伍子曦,也突然退席,跟至宋文玉身边,倒也不避着扶柳的说:“未都兄,我可是听说户部那王老儿也看上了扶柳,正等着你三月期满呢!”
此言一罢,宋文玉和扶柳尽皆变色。扶柳推离宋文玉几分,宋文玉却死不肯松开。面色凝重的问:“子曦贤弟所言不假?”
“此等事可是能拿来玩笑的?我是看未都兄对扶柳姑娘当真的一往情深,才多此一句,不然以王老头和我父亲乃同僚,聊算是吾之长辈,于理,子曦也不便多言啊!”
“宋郎……”那极尽娇弱的一声,多少欲诉未诉之情饱含其中。
“扶柳,你放心到时我再与妈妈续约就是了。”
扶柳虚弱一笑,他哪里知道,若是简单便能续到的,妈妈又赚什么银子?却是不忍开口,伤他的心。
还是那伍小公子较之宋文玉那个书生,晓得些内里乾坤,好意的提醒道:“我看未都兄还是早早与妈妈商量,爱慕扶柳姑娘的大有人在,想要续约不是易事。”
“这……”
宋文玉面露难色,为了这三月之约,他已花了不少银两,管家也说如今宋家不比往昔,霓虹妈妈若有心刁难,他怕是捉襟见肘了。
他这一番苦楚,扶柳看的明白,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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