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第9章


便是日后知道了九姬身份之异,依旧不改初衷。
九姬将此事与霓虹交了底,霓虹虽然爱财但也深知这倚门卖笑之苦,倒也真心乐见扶柳有此造化。可要想脱离贱籍,其实也不容易。先不说那各层上要打点的关系,且说如今扶柳在外的名声,便是不好达成之事。还有便是脱离了,那往日的旧案在籍,于她和九姬也都不是好事。
商量之后还是选了扶柳假死一途,外面荣光发丧,暗中则跟九姬离开。此事前前后后加起来知道的也就九姬、霓虹,外加一只不能说话的猫。连帮扶柳改头换面的乐娘子,都不知详情。九姬也不怕霓虹会乱说话。
自此以后,扶柳更名胡蝶,取蝴蝶蜕变重生之意,平日里众人习惯唤作小蝶。样貌上也只是小家碧玉,最多算是清秀有余,这些全赖乐娘子的帮忙。扶柳欣然接受,心怀感激,对其中因由却只字不问,让九姬很满意。至于乐娘子用了何法,倒无需多说,所谓精怪神力,总有各自的修为。
时光匆匆,少了扶柳的金钗别院,依然占据着京城楚馆第一的位置。那扶柳的依柳院也早有了别的美人进驻,换了院名,摆出另一种风情。
而那曾与扶柳之名并提的宋文玉,用他的断发祭亡,守灵三日之举成全了自己的痴情。京中有言“曦曦之光灼泪伤,温温之玉暖心房”,便是说如今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两大才子。一个是浪荡公子哥的伍子曦,一个是痴情好儿郎的宋文玉。宋文玉虽不及伍子曦家世、样貌出众,可谁让人家有个好名声。加之二人又总是同进同出,所到之处莫不引得姑娘小姐丫鬟妇人的窃窃私语。
倒也成了京中一时佳话。
且说这一日,九姬带着小蝶出门,实在是嘴馋了乐娘子的饼,行至中正街前,再无法前行。细问之后才知,今日乃宋文玉和伍子曦,及一班学子珍园品茶论道之日,不提那内里的熙熙攘攘,单是外面围观之人便将大路拥堵。
“哼,哗众取宠。”
九姬心心念念着乐娘子快要出炉的饼,却进退不得,口中满含了怨气。
小蝶却是淡淡一笑,相处久了,也知九姬大多时候会耍孩子脾气,好商好量的劝到:“小姐,那乐娘子的饼这炉赶不上,还有下炉,说不定下炉味道更好。咱们不妨等上一等就是,趁此也能听听他们哗众取宠的说些什么。”
“你想听?”九姬凑到小蝶面前问,却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小蝶不自觉的身子后倾,她还是不习惯九姬这么近的看她。或者说是她这么近的看九姬。
说实话,九姬那张脸也不是绝美,可就是有种说不清的诱惑,总好像看久了便会掉进去似的。特别是那双凤眼,微翘的眼角半眯的时候,让小蝶觉得正被一只狡猾的狐盯着。想来九姬也晓得自身优势,每每出门前,可以脂粉不施,眼睛却不能不画。描画之后则越发的魅惑。
小蝶微微垂眼,平复心绪说道:“嗯,品茶无所奇,倒是想听听他们都论道些什么,毕竟都是名声在外的公子。”
九姬撇撇嘴,故作大方的说:“既然小蝶姐姐想听,那便去听听吧。论道?哼,一帮无知学子能论出什么道来?”
小蝶对于九姬的这种大话已经见怪不怪,而且认为理所当然。因为不知何时已被洗脑,她家小姐只有不想做的,没有做不到的。
——九姬你这只狐狸,一定是给他们喝了什么迷魂汤,不然怎么一个个死忠的范儿?
作者有话要说:下雨,冷……
参论道珍园露锋芒
伍子曦大手笔,包下了珍园二楼整层,一楼的位子也早被闻讯而来的人占满,九姬使了不少银子才算是换得一席之地。二楼转角,隔着楼梯,若不仔细,很难察觉这边位子有人占了,九姬他们自然也不易看到对面。
却听一人正激昂顿挫的说着:“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天命顺之则吉,逆之则凶,所以可畏。大人,谓天子诸侯为政教者。圣人之言,谓五经典籍圣人遗文也。其理深远,故君子畏之也。是故,吾等乃君子之列,如何能做小人之举,不知天命,轻视大人,有侮圣人之言?”
九姬一口茶险些喷出,暗自鄙夷,果然,不止是读书读傻了,还自视甚高。
“非也,齐兄误会了。吾并非要狎大人,侮圣人之言,不过是说治世也当重法,这并不与摒弃仁礼相悖啊!”
九姬记得这个声音,显然是那个招摇的伍子曦。想不到的是,他竟不是一意追寻儒家之说的人,反而有点偏向于法家呢!
“治世不可无法,法不行,则令难行。可重法之说,谦以为还是不必,礼更胜于法。仁为教,礼而化之,方是经国常治之道。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想来便是此意。”
这个声音也不陌生,便是那“温温如玉暖心房”的宋文玉了。这番言论,自然也换来九姬的一阵嗤鼻,道貌岸然。
接下来又是伍子曦的声音。
“入华夏者华夏,出华夏者四夷,然者,教者仁也,化者礼也,教而不化,失礼而罪,化而不教,失礼而虐!教化之说本就难以把握,稍有偏差,便会酿成大罪,或过于暴虐。如此一来,法典重刑便可规其尺度,岂不甚好?”
“君子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以仁礼教化,君子何虑失之尺度?”
“哎,小人固言利,君子固言德,然天下之大,君子几何,小人几何。小人得其利而天下安。可见君子不易,不如以法规小人,以安国。”
“子曦此言,难不成吾等也不算君子之列吗?”
“非也,非也……”
渐渐的,这论道反成了宋子文和伍子曦的二人之事。其他人一来无二人才思泉涌,二来多有顾虑,倒不似他们不管不顾,敢于言表。特别是,伍子曦,明明一副悖于当今治世的大胆言辞,还敢说的切切。
“君子不忧不惧,反省自躬,无所愧疚,不知又有几人能做到?”
九姬倒不是要帮伍子曦,而是实在受不了宋文玉及一帮酸腐儒生之谈。更何况她本就不信什么孔孟之道,还曾经捧着书本,当笑话看。
“谁?吾等在此品茶论道,何人喧哗?”
这一帮学子,多是世家公子,即便不是也如宋文玉那般,是做学问至上的那种。自然不喜外人无故插言,视为无礼之举。更何况,从声音上断还是一女子。
“小女听说诸位公子于珍园品茶论道,忍不住来聆听一二,却不想除了伍公子,皆是迂腐之辈。可叹,可叹。”
在外之时,九姬总将帷帽带的严实,倒不是紧守什么德容。而是为了省去不少麻烦,比如说此时旁人窥探的目光。
饶是那些公子们饱读诗书,可毕竟年轻气盛了些,为人处世还不够圆滑,听了九姬直截了当的轻视之言,难有几个能维持住好脾气。当然,大多只是面露不愉,只一人大声喝斥了句“无知妇孺”。
九姬顺着声音望去,果见一獐头鼠目之辈,从声音上辩,该是那最初说“君子三畏”的齐姓之人。九姬懒得理睬,冷哼一声,也不针对某个人,高声又说:“吾乃无知妇孺?那便出一问,若是诸位公子有谁能是十数之内算出,吾便承认此话。若是没有,就请那位口出狂言的公子当众向吾道歉。”
大彝国,男子谦称为吾,女子卑称为妾,我乃众称之词。是故,众人听了九姬自称为吾,已有好奇,间或不悦。可为了维持一片君子之风,也不愿出头应答。所谓赢了,不过是胜一女子,输了更不光彩。
还是伍子曦,扬着一贯的笑脸,远远的欠身鞠一躬,回说:“听小姐此话,想也是喜读诗书之人,若是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权当大家探讨,探讨。”
九姬大笑,心想着伍子曦还真会给众人找台阶,此时倒不想给他留这点情面,紧紧相逼道:“如此说来,诸位公子是不敢赌了?那便罢了,就当吾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此话一出,谁还有退路?伍子曦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环顾一圈,故做无奈的说:“既然小姐执意,吾等也不好推辞。请小姐出题吧。”
“简单。今有共买鸡,人出九,盈一十一;人出六,不足十六,问人数、鸡价各几何?”
九姬说罢,身旁的小蝶便持着不紧不慢的语调开始数数,真是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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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好孔孟之道的,大多疏于数。九姬便赌他们亦是。帷帽下,却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先是那齐姓的妄言者,只消一眼便知他完全不解,直接跳过。其他大多同样,倒是宋文玉皱眉苦思,心想他的确有优于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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