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第29章


锦瑟也是妩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何时吃过这般苦头?艰难的摇了下头,又垂下不动了,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妩贵妃倒不是当真要她的答案,仿佛陷入回忆般,眼神泛起迷离的光,却仅是一瞬,又恢复了冷冽。
“你本是司衣房的女史,十二岁时被本宫看上,就是凭你那双巧手,这么多年本宫一步步将你提到大宫女的位子。却没想到,原来是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本宫倒是很好奇你何时被丽贤妃收买了。”
锦瑟听到“丽贤妃”的名字时,眼底滑过一丝光芒,很快却仍旧落入妩贵妃的眼中。妩贵妃勾起一抹浅笑,又说:
“丽贤妃那个蠢货,这次倒是办了件漂亮事。先是让你陷害本宫,再借芳宝林的口声讨本宫,最后是皇后,想必也是因为她提前吹了耳边风。哼,可惜,连皇后都不敢轻易定本宫的罪,她以为凭着小小十公主的事情,就能将本宫扳倒?”
“娘娘……冤枉……”
许是锦瑟缓过来口气,这会儿也能断断续续的说上两句。
妩贵妃一声冷哼,说:“你冤枉吗?本宫已让夜北搜过你的房间,好些东西都很值钱,却似乎并不是本宫赏你的啊!不要以为本宫不说,就是不清楚。本宫也想借你的手将丽贤妃扯出来,可惜,这次她聪明了点,竟是没冒头。”
“不是的……”呕出一口血,却只吐出了三个字。
妩贵妃白了锦瑟一眼,一边优雅的修理自己的指甲,一边清淡的说:“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本宫的身边绝不会容许有吃里爬外的人。无论你身后的是谁。”
其实今晚的事情,妩贵妃怀疑丽贤妃有些牵强,她是至始至终都没出头说过一字半句。可就是因为丽贤妃这种反常,让妩贵妃又笃定了是她。试问,以丽贤妃的脾气,碰到这种时候却不落井下石,本身就是大大的问题。但由于皇后反常的加入,妩贵妃又在怀疑,锦瑟背后的究竟是谁?
锦瑟勉强的摇头,身上的痛最初令她昏迷,可痛到最后的麻木却又令她清醒。
早在她答应那人的一刻,她就知道此路有去无回。可即便是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会点头。那温柔的声音问她可愿意帮忙时,她就说不出“拒绝”二字了。更何况,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妩贵妃看着锦瑟越来越柔和的表情,心底莫名的升起怒火,起身走到她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把金梳,丢到脸上。尖利的齿梳在锦瑟的脸上又留下几道血痕。
“当年本宫封妃时就有人想用这对金梳来陷害本宫,可惜本宫当时没查到主谋,留到现在也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也想找到主谋那天能一解心头之恨。不妨告诉你,看到皇后的时候,本宫就寻了个机会将这只取下了。想跟本宫斗?哈哈……做梦!”
锦瑟看着掉在地上的金梳,那上面的四尾金凤闪着光芒,那么耀眼却又是那么冰冷。
这一对錾花金梳,一个刻了五尾金凤,另一个却只有四尾。五四为九,九尾金凤那是皇后才能带的。当年,妩贵妃认定是有人故意,却又怕别人借机寻隙,找了旁的理由将尚工局一干人等来个大清洗,做此对梳的女史则被秘密处死。而锦瑟记得很清楚,那是她姐姐最得意却成了绝笔的作品,她看过刚做好的对梳,绝不是四尾。
“娘娘,保重……”
四个字,耗尽心力,腥红的血从锦瑟的嘴角流出,蜿蜒成诡异的画卷。那始终带笑的脸,透出的却是一种解脱的轻松。
“娘娘,她咬舌自尽了。”
夜雨捏开锦瑟的嘴,满口的血流了她一手,成了她一辈子都洗不净的心魔。
妩贵妃眉头深锁,犹不解恨的踢了踢锦瑟耷拉的脑袋,冷哼一声说:“贱婢。去处理掉。”
第二日,承晖殿内。
大太监年亮正伺候刚下早朝的宣帝换下龙袍,一边低声说:“皇上,今早晨贵妃娘娘宣了顾太医去,听说是感染了风寒,要静养。这会儿已经去了几拨儿人了,贵妃娘娘一个没见。”
宣帝神色肃然,截然不同于昨晚的嬉笑迷糊,点头说:“嗯,不见也好,安静。估计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年亮递上一杯参茶,又说:“昨晚上柔仪宫处置了个叫锦瑟宫女,之前给贵妃娘娘梳妆的。”
宣帝接过参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很快的恢复如常,颔首道:“也料到了。你去悄悄打听一下,看那丫头家里还有没有人,有的话送些抚恤过去。知道怎么办吧?”
年亮见宣帝开始看奏折,退到一边说:“奴才晓得。”
宣帝摆摆手示意年亮可以退下来,临末又说:“对了,皇后那边你去说一声,最近就在宫里休息吧。”
言外之意,最近宫里会不太平,皇后还是该稳坐中宫的。年亮垂首恭敬的答应,心道皇上终究是忍不住了。
承晖殿外,早已等候多时的伍子曦,看到年亮出来,笑嘻嘻的迎上去,问候道:“年公公好。”
年亮见是他,避身闪让,拱手还礼说:“伍大人好,皇上刚还念着您呢。”
“呵呵,多谢公公。对了,少元早前碰到顾太医,听闻贵妃娘娘病了,要在宫里静养?”
年亮老实的回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伍子曦神情不变,却似自语般的嘀咕,“这就奇怪了,少元刚才好像看到贵妃娘娘的轿子出宫了啊!”
年亮一愣,倒不知该不该接这个话茬。
却见伍子曦突然又笑着说:“估计是少元看错了,听声音又像是喜充容娘娘。哎呀,少元先进去了,切莫让皇上等微臣啊!公公您忙!”
“大人请!”
年亮错身给伍子曦让路,心里却有些明白,有些事是要宫里人看到才好说的。望着伍子曦的背影,年亮又忍不住想,这位伍大人似乎并不像伍家的人,难怪了皇上欲重用。
凤仪宫,长公主永平正带着她七岁的小儿子来看望皇后。长公主的驸马是皇后的侄子,林名笑,一个只读诗书不愿出仕的学者。细论起来,实在是长公主下嫁了。可人家婚后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一子一女十分美满。没有了政治的色彩,更显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母后这次回宫突然,可是有什么要事?”
虽说长公主远离政治,可身份放在那里,涉及到关心的人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如今对于皇后回宫,妩贵妃突然抱恙,以及梅婕妤宫中哭闹的消息,也是早早的传到了公主府,这才急急的进宫探望。
此时皇后正一脸满足的抱着她的小外孙,对于长公主的担忧倒不放在心上,冷静的说:“无事,哪年不都要有些小波澜,很快就会过去。不然还叫后宫吗?”
“哎,就是这样女儿才担心,母后什么时候能真的松口气呢。”
长公主是宫里长大的,那些暗地里的东西看多了。所以当初要为她招驸马时,她一眼就看上了不肯出仕的表哥。
皇后将吃饱的小外孙交给宫女带出去玩,这才换了神色,说:“哪里会是个头呢?从踏进宫门的那天起,母后就知道了这一辈子躲不开了。唯一庆幸的是,你早早的嫁出去了。对了,最近名笑跟你还好吧?”
说到夫婿,长公主会心一笑,面上却故意说:“他啊,天天就晓得他的画,其他没见他放心上的。”
皇后看了长公主一眼,笑道:“母后可是听说之前你生日,名笑特意画了幅夫妻和睦图给你,还不放心上?”
“母后……”长公主羞涩低头,耳根微红。
皇后看在眼里,满足的笑了。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只求女儿能一生平安幸福。如今想来,她倒是庆幸,她并未诞下皇子,才换来三十年的平和安稳。
看到皇后面上的恍惚,长公主知她又想起了那些往事。忍不住问:“母后可还恨父皇?”
一闪而过的心酸,皇后的手不自觉的放到小腹上,那年如果平安生下那个孩子,今年也跟朔王一般大了。摇摇头,说:“不恨了。她得了你父皇一辈子唯一的爱,却保不住命,留下稚子无人照顾。而母后得了你父皇的愧疚,却能跟你平静的生活。倒说不清谁更幸福一些了。”
长公主微微侧首,说:“云昭仪我还有些印象,算是个温婉的好女子,可惜了……”
皇后淡淡一笑,说:“可惜吗?后宫中的女子可以有地位,有儿子,有荣华,就是不能有帝王的爱。有了,是会要命的。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儿个在宫里用膳吧,母后好久没跟你一起用膳了。”
“呵呵,永平就是听说母后回来,就急赶着过来吃您的了。您就是赶我走,我都不走。”
那些沉重的话题,每提及一次,都是一次的纠结。后宫之中,是不能回忆的,因为没有人的回忆是干净的。
年亮见到皇后的时候,皇后正高兴的与小外孙玩笑。一五一十的说了皇上的吩咐,顺带提了下伍子曦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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