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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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一叹，轻念一声，“何问明日归去，但求今日言欢。”
伍子曦握着九姬的手轻轻一颤，这便是拒绝了？
“阿九……”
“原来伍大人和九姬姑娘在这里，可让人好找！”
不待伍子曦将话说完，亭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倒是许久未见的陶夫人。九姬和伍子曦对望一眼，自打知道了汀水轩的真实底细，陶夫人便被他们自动隔绝，如今找上门来，恐非好事。
陶夫人还是那八面玲珑的样子，见了九姬先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夸了一番，还能夸得让人听到心里觉得舒坦。又将伍子曦世间无双舍他其谁的赞了一遍，前后不带重样儿的。末了才轻轻的提了一句，说朔王爷找他们有些私事，问他们可有空去见。
九姬和伍子曦心底皆是一叹，这话说的哪有让人回旋的余地，更何况的确有些事情要说清楚的。于是，倒也不曾拒绝。
去的还是当初蓝鸢以庆生为由的郊外小院，院子里比那时欣荣了许多。毕竟是春日嘛，草长莺飞的时候，又因为种了许多花草，更显得盎然一片。感觉好像多瞧几眼心情都会变好似地。
屋子里的人也还是那几个，朔王、乐平和司徒先生，如今多加了一个明羽。陶夫人不曾参与，将人领到就退到别屋去了。
九姬进屋的时候，与伍子曦互换了个了然的眼神，这架势是要深谈的啊！若不是几人神情都还算轻松，九姬都要以为是三堂会审呢。
“给王爷请安，王爷此时不是该在宫里吗？怎么得了闲？”
知道九姬懒得行礼，伍子曦也就大方的拉着九姬选好位子坐下，恰好与乐平公主和明羽面对面，与司徒先生相邻，离朔王主位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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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王微微点头，看上去算是对伍子曦的“放肆”包容了，说：“宫中有皇后和诸位大臣，并不需要本王在。倒是大人，一朝之臣却多日不上朝，似乎于理不合吧。”
九姬暗自撇嘴，这朔王手段果然高杆，为了防止有人说他趁乱起事，倒是大方的退出皇宫，算是坐实了他只是奉命勤王之说。反正现在宣帝不能理事，他就是不在宫里也照样能遥控一切，如此反而得到内外的一致好评，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啊，历史的真相永远是被掩盖的。
伍子曦心下明了，自宫变之后，朔王虽然朝上谦虚，可背后铁定没少动作，总要巩固好不容易得来的位子，实属正常。此时得了空，自然要来“解决”他这个知情人。笑着说：“微臣年前受伤，这几日旧伤复发，加之家中巨变，微臣心中哀痛，实在无心他事，还望王爷体谅。”
朔王早已领教过伍子曦撒谎的本事，也只能再次感慨他的脸皮够厚。明明之前还在春日宴里欢歌，这会儿就“旧伤复发”。伍家被逐，他怕是第一个拍手称快，还能说出“心中哀痛”。他不觉得脸红，别人都替他。
果然，在坐者除了九姬一副好笑的、意料之中的表情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些许尴尬之色。
倒是朔王还能面色不改，继续试探，“这几日父皇的病情稳定，太医说或许很快就能好转，届时大人还是要上朝的。”
伍子曦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耸耸肩，可不打算继续这么绕下去，坦白的说：“王爷，臣早已表示站在王爷这边了，上不上朝对王爷都不会有差。今日王爷不找微臣，微臣也会请见王爷的，不如就趁今日将话说明白吧。”
朔王挑眉，示意他继续。
“王爷心里明白，伍家没了，留我这一个姓伍的，左右都不好。微臣要是继续辅助王爷，定会有人说臣不孝。微臣要是顶着伍姓站在朝堂上，对王爷也不利。所以，微臣左思右想，还是早日辞官离开的好。这些日正在写折子，只要王爷点头，微臣即刻就能打包离京，自此永不回来，长安城方圆十里都不会靠近。王爷觉得如何？”
历史上，打江山的，除了坐上皇位的那个，剩下的又有几个是善终？就算皇上不猜忌，难保别人不挑拨，就算别人不挑拨，自己也不定就放心，倒不如早早离去，逍遥自在又安全。
朔王知道伍子曦圆滑，本想着今日可能要多费些唇舌让他明白，看来却是省事了。可如此聪明之人，即便他保证的再好，也会让人担心啊！
“涂归大人，我看你就一杯毒酒自尽算了，你知道那么多，就算离京怕也会遭人追杀。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九姬看朔王阴沉不定的表情，知道他那点心思，还没真坐上皇位呢，帝王通病倒是已经染上了，心中不满，忍不住就出口相激。
伍子曦感觉到九姬在为他说话，心里一阵乐和，什么“何问明日归去”，她心里到底是有他的。紧握住九姬的手，微微一笑，转头又向着朔王认真的说：
“王爷，说句不好听的话，朝中大多认可臣是王爷这边的，此时臣必须好好的，不然对王爷更是不利。王爷说是不是？”
若是他伍子曦这会儿出了什么事，外面怕是立马会飘起风言风语，比如说什么过河拆桥，功高盖主之类的。朔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今日才会来探他的意思，不然直接动手就是。可眼下被人挑明了说白话，听起来还很有威胁的味道，朔王的神情就不太好看了。
手微微握紧，又缓缓松开，朔王深吸一口气说：“失去伍大人这么一位重臣，真是大彝的损失啊！”
此话一出，算是默许了伍子曦刚才所说。
伍子曦笑得很开怀，他相信朔王说的出就做得到，断不会私底下再动手脚。他算是得了张保命符，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如此本就是双赢的结局，没必要再为了那说不准的以后徒增麻烦。他伍子曦不会不留后手，而朔王也不见得猜不到，于是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多谢王爷成全。王爷放心，少元一旦离京，日后就不会再有伍子曦这个人。不过在此之前，少元还想再见圣上一面，不知王爷可否成全？”
得了默许，伍子曦连微臣的谦称都改了，倒是一点不含糊。可这最后的请求，却难免又让人揣测。九姬却是隐约猜到，他还是不甘心的吧，要去明白的了结一件陈年往事。
朔王却是大方的点头允了，连眼都没眨一下。既然选择信他，就不多做担心。更何况伍子曦在宫内见宣帝，还有什么是能逃出他掌控的。
此事一定，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陶夫人时间算的挺准，过来笑盈盈的邀请座上各位一同赴午宴。
午宴的膳食是陶夫人一人准备，磐心斋。众人看在眼里，思绪各异。倒是都难得的放下恩怨情仇，细心品尝。
“陶夫人还会继续汀水轩吗？”食之一半，九姬忽然问到，说话间还顺便看了眼明羽。
陶夫人神色恍惚一下，似是想起什么，半晌后才说：“汀水轩还会开，不过妾身却是不打算继续管下去了，王爷曾许了妾身，待事情定后，妾身就回朔北去。”
九姬一愣，陶夫人不是长安人吗？好奇的问，“夫人是朔北人？”
一直沉默的好似哑子一样的明羽忽然打岔道：“母亲为何没告诉我要回去？我还想……”
“是啊，夫人，日后你不在京城，明郎要牵挂你的。”乐平公主也接腔道，很是夫唱妇随的感觉。
陶夫人瞥了一眼朔王微沉的神情，故作轻松的说：“公主和羽儿的好意妾身明白，可我离开朔北多年，连明羽他爹离世都不曾见到最后一面，如今大仇得报也该回去陪着他爹了。”
九姬和伍子曦对看一眼，又是什么陈年冤仇？不约而同的心底都是一个念头，京城果然是是非地。
“夫人既然有此打算，本王也不强留。当年你父亲因云家而亡，后来你又被迫与你夫君分离，与明羽分别二十多年不能相认，是本王欠了你。待大事稳定，本王自会补偿夫人。”朔王姿态颇高，倒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多谢王爷。”陶夫人恭敬的眼神里掩盖不住一丝轻松的愉悦。
九姬忽然觉得，磐心斋，磐的其实不一定是君心吧，还有自己的心意，自己可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要什么。
这一刻，对陶夫人，九姬忽然有些佩服。举杯，遥敬陶夫人，道：“夫人，以茶代酒，九姬敬你。日后山高水长，终是不见，道一声珍重。”
陶夫人从见九姬第一面就喜欢这女子，两个字，通透，许多事儿不需要明说。笑着回敬，“多谢。也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