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蝶之央楠篇》第41章


“无礼!”反是旁边的侍卫怒起护主,声若响雷,大喝道。流年摇着扇子显得漫不经心,竟跟楚云凌聊着(其实就流年一个在说)忽视那郡主到底:“楚兄,我看这些人衣着考究,那些保镖看来是经过训练的,看似宫廷之人,再看中间那女,衣上的双面麒麟绣很明显皇家出品,应该是央楠皇宫那家子的谁了,我也算有点见识,在这里耽搁惹麻烦也不太好,不如让虎儿兄弟再转移一次,直接上山罢。”一向沉默是金的初绿此时竟一插话:“公子,转移所需妖力很多,更何况方才从渊泽到央楠这么长的路,虎儿怕是累了,让初绿来如何。”低低的嗓音有些僵硬,一如他僵硬的表情,只是那么明显的对流年的担忧,尽快转移也是良策。
“好。你看如何,楚兄。”流年也知初绿忧心他的反常,温温润润的声音略回了些暖意。楚云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望向那边脸色愈加不耐烦的郡主眼神有些冷。
“你们,回本宫的话,都是聋的吗?刁民!”终于朝霓厌烦了,皱起一川秀眉,尊贵的气质犹若不在,只像一只发怒的小野兽,张开自己的毛发使劲嘶叫的模样,着史有些难看。古商儿也是性急,回她一句:“你有病啊!”然后被后面拽着的晨曦捂了那张闯祸的嘴,挣扎着手舞足蹈,然后在初绿的喃喃念咒声中,渐渐淡了身形,一行几人在朝霓的眼前,生生消失了不见,空气里隐约还传来古商儿不忿的嘟囔:“那个女的好嚣张,比我还嚣张啊……”
“怎,怎么回事!来人护驾,护驾!”活生生的人突然间消失了,这郡主可是吓得不轻,直叫嚷着就急忙回了车辇中去,几个侍卫也绷紧了肌肉,生怕那是什么害人的妖法,突然间叫人吓个神智不清,可是,周围静得出奇,几棵光秃秃的树摇曳着干瘦的枝干,嗤笑着一场闹剧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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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泽皇宫。
少女娉婷而立,素衣赤足,温文的眸竟闪着冷酷的光,原来正是那娴雅的刘似栎,只见她掩袖而笑,面对那一向风流现在却略有慌张失态的甫王爷,阴森的表情好不诡异。
“你以为,我在帮你么?”刘似栎说得犹不在意,墨发投下的阴影更是添了几分恐怖,“虽然我是拿钱干活的杀手,但是,我的雇主,可不是你哦,你迟了呢……”
“你,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找翘儿……”甫王爷仍作镇定,白净的脖子上,三尺青锋闪着嗜血寒光,那一头,只要刘似栎执剑的手再递上几分,必定渐出一地妖红。
“啊,那是巧合啦,刚好我的雇主要杀的是央楠的相国大公子,哦,就是假扮西易王子的那个美人哦,我易容成平民故意拿欧阳公主的紫穹簪子去当铺才把他们引到兽原的,可是呢……”微微上挑的尾音略显俏皮,刘似栎一番说得像是闲话家常,只是不知道多少蛇蝎心肠尽掩其中,“他们竟然没有在兽原死光啊,真是令我失望呢……那么没办法啦,我就只好杀了那刘似栎借她的脸皮来用用咯,啊,放心,我会还的,呵呵……”说着,“刘似栎”便伸出另一只手,尖利的指尖划破脸皮,居然撕下来一层,露出的脸冷清淡漠,幽昙一样的眸子,凶光毕露,“呐,王爷,其实啊,帮你只是顺便哦,所以啊,现在也是顺便杀你而已,不要恨我哦。”小孩一样天真的语气,却是说这阴狠毒辣的杀言。话音刚落,一抹猩红在甫王爷的脖子上浮现,渗出几滴朱色液体将“刘似栎”的剑濯得更亮,顿了顿,方才喷出一地的血河,如黄泉上涌流不止的彼岸忘川。“刘似栎”眼里闪过一撇兴奋的光,神经质一样的情绪高昂令人毛骨悚然。
“啊,对了,在下易容杀手忘名,欢迎下次雇佣啊,甫王爷。”
只有甫王爷怨恨惊惧地圆瞪着的眼,风流不在,死气沉沉地望着渊泽皇宫的某一方,不离手的白玉扇子染了红,在描金山水的衬托上反而愈显价值连城……
渊泽当朝甫王爷因病而逝的消息,传到欧阳翘耳中之时,已是两个月之后了。而现在,欧阳翘踏进几乎一年不进的师门,看着自己的师傅叶玲珑宠溺的笑,眼眶,灼热的烧,暖至心底。
“师傅,我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留荆门灭
这是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恶梦。
当欧阳翘微笑着想要跑向自己的师傅时,当她身后的晨曦刚刚微张着嘴想要嚷什么时,当叶玲珑的微笑不住不住地在他的眼前放大、放大,直至能够瞥见她嘴角绮丽的瑰红肆意滑过颈脖时,欧阳翘才发现,自己想念很久的亲人,那一个红牡丹一般火红热烈的女子,娇艳动人的脸分明是僵硬的死气沉沉。
叶玲珑站在留荆的红漆大门边——不,应该说是倚着大门的身子,早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微笑的脸,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的僵硬,但可以知道,这个微笑,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表情了。
她死了。
叶玲珑死了。
腰上火红的玉兰花,团团簇簇的红,被一个狰狞的伤口横贯,染上了真正动人的艳色,刺得翘两眼生疼,嘴角的笑才刚刚凝住,不知干了多少年的眼却毫无预兆地涌出了咸腻的泪。
明明,这个留荆魅影前一刻还笑得那样宠溺。
“师傅,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师傅啊!”终于,嘶叫一般的声音划破了死寂,欧阳翘飞身扑向叶玲珑驻在留荆门旁的凉尸,被触手处的红衣冰凉的温度惊得失声呐喊,一塌糊涂。楚云凌也惊了个愣神,方才反应过来,同晨曦一齐跑了过去,满脸的不可置信。倒是古商儿,不知是一时震惊,还是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虎儿身旁,望着眼前叶玲珑模糊的奠容,神经质一样地喃喃:“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情况乱成一团,只虎儿一人东张西望地搞不清状况。
欧阳翘的一扑让叶玲珑尸体倚着的半扇门“吱呀”地挪开,露出了古商儿早已为家的师门内,如同修罗杀场一般染血的地狱……
到处是溅开的血迹凝作的彼岸红花,颜色深邃得发紫,诡异地在前院铺就一个血湖,横七竖八的尸体,恰恰凌乱了一池浓烈得骇人的赤色,残肢到处都是,甚至楚云凌忍住了浑身不自觉散发的寒气走近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时,还踩到了半只皮肉外翻的手掌……
死的气息笼罩着所有生气,院墙上伸进的翠色枝条依旧绿着,却绿得更浓、更深,仿佛要忍不住喧嚣一般延进这片地域。走的每一步,鞋底上传来的粘稠滑腻的血的触感,都让楚云凌冷硬的神经几欲崩断,但他没有,他是师兄,他必须冷静。他只瞬掠进前堂处,可终究是在看见师尊无力摊坐在上位的尸体时,理智的弦,断了。
“啊!!!!”楚云凌足下发力,软剑出鞘,银光缕缕寒光艳艳,看似柔弱的剑身一挺,便深深地扎进了青石地板中,深深陷进了好几分,扫出一道惊心的沟壑。
所有的留荆门人都死了。
留荆门被毁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晨曦跪在钟潜师兄的尸身前,止不住的泪中,本来晨曦一般光彩的眸子渐渐陷进黑洞,变得幽暗而疯狂,捏剑的手掐着剑柄,几乎要捏碎一切一样的气势喷薄着,咆哮着,摧残着仅剩的理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古商儿瘫软在地,浑身止不住地发颤。从未见过这种惨况的她,早已被惊恐和泪凌乱了一张倾城的颜。额前的刘海顺滑地撩过,遮下的一片阴影让她的水眸染上血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翘仍嘶声力竭地呜咽着,嘴里“我回来了”几个字由温柔到惊惧,由后悔到痛苦,再到冲天的恨意,也不过一瞬之间。
注定,这是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恶梦。
正当沉痛与某种恐怖的氛围疯狂得令人窒息之时,晨曦几乎堕进黑暗的瞳仁里发出了一丝光——在他瞥见仰卧在钟潜师兄尸体旁的某个“已死”的小师妹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指之后。
强压下欲来的暴风雨,此刻的平静酝酿着即将涌上的情绪。晨曦凑了过去,把耳朵挨近那个小师妹挪动的嘴唇边,仔细地、一字不漏地将这唯一的线索狠狠地刻入骨髓。
她说:“大……师兄……荆……印……”
她的脖子上,一道亮红的血线割裂了她的喉管,使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喘息与更为深沉的血腥味。晨曦知道她不过是挣扎罢了,黄泉的路,已经为她铺展开来,任何人都无法拯救。于是晨曦狠狠地记住了每一个字,且将留荆一砖一瓦的鲜红,都倒映在耀子一样的眸中,眼前,仿佛又浮起了翠青色的草原,被火焰吞咽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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