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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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感叹,二爷变了,真的变了。
曹寅低头看着手上无暇的方帕,洁白素净,没有鲜艳的丝线,没有繁乱的针脚,只在帕子的左下方简单绣了只奇怪的鸭子,又与平常见到的鸭子不同,看在眼里只觉俏皮可爱,这样奇怪的东西估计只有她会有了,那个奇怪的丫头。许是上回在御膳房将她推开的时候不小心抓在了手中。他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抬头望向浩瀚的天空。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他跟她只见过四次面而已,第三次甚至不算见面,可是他的心却莫名地牵挂着她,不由自主。犹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不由分说,扑上来就抱着他哭,那样伤心又带着欣喜,仿佛在黑暗中孤独地走了很久,终于见到了一丝阳光,便激动地不住落泪。滚烫的泪水透过薄衫打在他的胸前,灼烧着他的肌肤,也灼烧着他的心,也许就这样烙下了。当时虽然不知她为何会那样,但看着她清亮带水的双眸,竟很是喜欢。
第二次见她是在宫中,那时她孤身站在一株芙蓉树下,粉红的芙蓉热闹地簇拥着,她小小的脸隐在叶的暗影里,轮廓辨不很真切,缕缕光束透过重叠的叶片落在她的脸上,虽不是极美,却让人心中一暖。那天她眼神怔忪,却如明镜般能照出他的影,依然满怀深情地唤他“子清”,就像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的叫唤。那一刹,他忽然有了种命中注定的感觉。他在儿女私情上一向不甚用心,裕亲王和纳兰都说他不近女色,其实他只不过是没有碰到喜欢的,又不愿将就自己,所以当他们一个个结婚生子的时候,他还是孑然一身。幸好他上面还有一个有为的哥哥,加上他自小聪明伶俐,甚得别人欢心。十六岁便被选进宫做皇上的侍读和御前侍卫,又与过世的爷爷长得极像,所以老太君待他像心肝一样,什么事都由着他,但凡他不想做的事没人敢逼他,就连他不想过早成家立室也由着他。
可是她却破了他的金钟罩,他的心也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她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是他想一辈子白首不相离的人,但她深陷皇宫,且在离皇上最近的地方,如何能草率行事。正想不出辙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唤:“二弟,原来你在这里。”
曹寅微慌,赶紧将手中的娟儿塞如袖中,见他的大哥曹方正朝自己走来。
“大哥。”
说话间曹方已经来到了他身边,道:“你身上的伤还未好,不要吹多了风。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就要回江南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
夜色极好,曹方看了看天空,说:“看到你的伤并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况且已经出来了好几日,江南的丝绸生意还等着我呢。我也要早日回去告诉爹好老太君你的状况,好让他们放心。”
“老太君她还好吧?”曹寅也是自小就很疼爱老太君,记得一次老太君生病,当时只有十岁的他偷偷跑到厨房去帮她煎药,结果把手给烧伤了,老太君心疼得不得了,但病也很快就好了,所以府上的人都说他是老太君的福星。
“怎么会好呢?你受伤的消息一传到府上,老太君就哭得死去活来,老人家几天都吃不下饭。直到我说来京城瞧瞧你,她才肯吃点粥了。还好当时只说你受了点轻伤,若是知道你昏迷了几天她非得??????”曹方不再说下去。
曹寅面露痛色,对着天空道:“孙儿不孝,让老太君忧心了。”说完又对曹方说:“大哥,你回去告诉老太君,就说我没事,让她放心,等过一阵子我亲自回江南看她老人家。”
“这个我知道,二弟,其实??????”
曹寅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大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其实这次来,爹还让我问问你成亲的事,老太君虽嘴上没说,但心里也巴不得你早日成亲,每次看到玉儿的时候都开玩笑说,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寅儿的孩子。你也知道老人家怕是没几年了,她又那样疼你,不要让她走的不安心??????”
曹寅不等他大哥说完,就急忙打断说:“大哥,老太君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固然好,但是老人家一旦有个万一,谁又说得了呢。”
见曹寅抿着嘴不说话,他继续说:“就当为了老太君你还是早日成亲吧,不要再说什么男人当以国事为重,大哥知道那都是借口,没有家何以立国。”
曹寅双拳微握,是该考虑成家立室了吧。
“大哥,这件事我会考虑一下。”
曹方见他松口,趁热打铁道:“别再考虑了,爹已经帮你看好了,李??????”他还未说完,管家忠伯就急急忙忙地跑来,说:“大爷,二爷,宫里的李谙达来了。”
两人具是一愣,这么晚李德全来干什么?
两人还未回过神,就看到李德全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院子,曹寅借着月光看清了李德全身后的人,大惊失色,连忙对忠伯说:“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踏进院子一步。”然后转身对他大哥曹方说:“大哥,你也下去吧,我跟李谙达有话要说。”
曹方未入官场,所以没有见过康熙,见宫里的人深夜来访,知道必是有要事相商,遂说:“我先下去了。”
闲杂人等全部退走,只剩下曹寅,康熙和李德全。曹寅走到康熙面前微微一躬,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深夜来访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康熙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负手走到梅树边,梅花芬芳浓郁,暄香远溢,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更是清香满口,沁心入脾,他却是眉头微蹙,良久,淡然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回皇上,已经大好了。”
康熙又是一阵沉默,尔后说道:“其实你不必亲自进火场的,随便吩咐一个侍卫进去就行了,那样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如何对得起你额娘。”
曹寅心中惶恐,感觉皇上话里有话,却又猜不透,也不敢据实回报,要知道宫女与侍卫暧昧不清可会招来祸事,他倒无所谓,她就不一样了。遂说:“微臣救火心切,也没想那么多。”
“你确定不是救人心切?”康熙忽然转身,双目紧盯着他说。
曹寅心中一颤,皇上为何这样问,莫非他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谣言,然他墨黑的双眸一片平静无澜,看不出丝毫异样。
“微臣听到呼救声,知道里面有人,怕出了人命把事情闹大,情况危急,侍卫们又都在外头救火,所以才会孤身进入火场,也算是救人心切吧。”
康熙听他极力掩饰,却更加瞒不过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道:“好的很,你真是处处为朕着想。”
曹寅见他虽带着笑,却无笑意可言,只觉脊背凉嗖嗖的,不禁打了个冷战,说:“这是微臣该做的。”
康熙负着手,心中竟有些烦躁起来,遂直说道:“你是否认识那个困在火场的宫女,朕听说你们从里头出来的时候还衣衫不整。”
曹寅大惊,不知皇上从哪听来的谣言,而皇宫之中这等谣言最为可怕,甚至可以说杀人于无形。又想起那天清扬用嘴对着他吹气,神情一恍,思虑斗转,道:“微臣与那宫女确有数面之缘,不过那日纯属巧合,至于衣衫不整之说不过是脱衣取水,为保性命而已,请皇上明鉴。”
曹寅的一举一动康熙具看在眼里,连他刚刚转瞬即逝的恍神也没逃过他的法眼,他心中更加断定他们之间绝非那么简单。
数面之缘。他对她不过一次便难以忘怀,难保曹寅不会在这数面之缘中对她暗生情愫,而她万一??????
难怪她会一直冷眼对待他的情意,对他拒之千里,甚至说出我不爱你这么绝情的话,原来她心中早有了别人,还有她昏迷中仍然惦记的常人极少知道的曹寅的字,“子清”,现在想起来竟觉得刺耳万分。康熙只觉心中痛苦难耐,似是刀尖剜过心口,一点点翻出绝望的痛来。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愿放手,自从这次皇宫失火后,他知道他这辈子不能没有她,她昏迷的那一天,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那时候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他也说过,既然老天让她活了过来,她就是他的,他绝不允许别人抢走。他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的心也会属于他。
康熙面色恢复如常,淡然道:“朕自然会明鉴,朕相信你跟那宫女之间是清白的,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是吗?”
曹寅心乱如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可是皇上淡然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他不得不道:“微???臣与她并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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