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第75章


“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叮嘱,不是么?”
春眠嘟嘴摇头,“小日儿真是过分,连皇后说的话都不过心。”
“需要过心么?”还不如过心一下等回到客栈后如何惩罚怀中人儿比较重要。
“皇上很爱皇后,皇后也很爱皇上,但他们总是有遗憾的罢?皇上要忙江山社稷,皇后要忙母仪天下,一帝一后的爱情,他们的身份决定了他们眼中不能只有彼此,所以,皇后才会说这世间有资格全心全意爱一个女人的男子并不多,是不是?”
“是罢。”答得有点敷衍。
“可是,皇后为何要叮嘱我那些话?同样坚定的相守,同样衡久的陪伴。。。。。她以为我会有想要离开你的一刻么?”
元慕阳遽然怔住,万千思绪打目间掠闪过,倏忽间,心头为适才未曾真心聆听皇后言语滋出些微愧意。
俯在他膝上的春眠不知相公脸上变化,“还有,我们离开时,皇后让皇上把什么东西交给了你?”
“一个奇形怪状的令符。”原本也不曾放在心上的东西,因知对方心意珍重,元慕阳突觉重要起来,从胸前暗袋里取出黄巾包裹之物,递给妻子。
“的确有点奇形怪状。”春眠好奇打量,“不是免死金牌,也不像是什么重要的刺令,皇后让皇上给你这个做什么?”
“皇后向皇上低语了一句。”他无意窃听,奈何内力深厚,不听也不成。“皇后道,这两个人能在一起着实不易,惊了天,又动了地,皇上为何不给这一对有情人多个保证?”
“保证?这是什么保证?”春眠举起手中质地似铜非铜似铁非铁、造型似狮非狮似虎非虎的物什,对着打车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再有,我从来没有对皇后说过我重病醒来的真相,她从哪里。。。。。巫族?传说中,当今天子生母为巫族女子。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嫡亲皇族能请动巫族中人是事实。。。。莫非,这个东西与巫族有什么关系。。。。。。呀!”
元慕阳将怀中妻子翻转过来,“怎么了?”
“这个东西的眼睛方才似乎动了一下。。。。。噫,又不动了?”春眠甩着手中物,“动啊,动嘛,动动动!”
“行了,你的注意力不应在它身上。”元慕阳取下它,将之收回囊中。既然皇后说这物什会是个保证,他自会妥当保存,至于如何启用,不是眼下该着急的事。“你知道自己错了么?”
春眠立时恭眉顺眼,将小脸偎到相公砰跳的胸前,“眠儿知道了。”
“错在何处?”
“。。。。。。很多的错。”
“那到底错在何处?”
“。。。。。。很多就对了,小日儿~~”春眠糯软着声尾,两只手使力抱住相公,“你已经罚过眠儿,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你必须记着,今后不管遇了任何事,都不能自己承当,时时刻刻不能忘了你还有一个相公!”
就是因为记着还有一个相公,不想累及他和元家,才勉力同阳恺周旋,以绝后患的嘛。但这些话,她此时不敢说,对付正在气头上的相公,火上浇油是下策,撒娇放软就对了。“眠儿发誓,眠儿记住了,相公的教诲,眠儿永不敢忘!”
眄着她举拳作势又绷紧小脸煞有介事的娇憨样儿,哪还气得下去?“。。。。。再有下回,看我怎么罚你?”
“相公不生气了?”
“哼!”
“那眠儿要亲相公哦?”
“。。。。。哼!”
“相公,小日儿~~”
“要亲便亲,还等什么?”
“嘻,相公。。。。。”
九十 婢伤
虽然因醒春山庄之事,惊起不小波澜,但时过境迁,黄梅城依然是黄梅城,回到黄梅城重新入住醒春山庄的元慕阳,也依然是那位行善积德的江南首富。
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
在这种看似的平静中,江南的冬天即将过去。
因为已在灵儿面前立誓不再穿狐裘御寒,连貂皮袄子也不许,整个冬天里,惧冷的春眠几乎足不出户,为相公和干儿子皮儿缝制完了未来一年的衣裳,绣完了新年要换用的新枕新帘。少能见得外头风景,但不必喝苦药,不须担心心脏哪时罢工,也不会有人再敢惦着她的相公,在她自己看来,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美好。
“小姐,俯首夫人邀您三天后道水沁园赏梅,您去么?”襄菊走进寝室,问。
寝室里,紫金红暖炉里劈啪作响的木炭烤出泛着松木香气的温暖如春。春眠便在这一室的温暖里,刺绣,弹琴,吟诗,做起了道地的深闺女子。
“襄菊你来了正好,你给看看这件小裤,装不装得下那个皮小子?”
“它可以装下六岁的皮小子。”襄菊在心里翻个白眼,把裤子扯在手里,“奴婢适才问您的话,您听没听见?

“。。。。。听见了。”春眠扁嘴。如果说认了皇后做义母后的日子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格外多了一堆的应酬邀约。之前与这些官们贵妇虽也有往来,但毕竟有官商之别,那些人还端着架式。而像如此密集的殷勤邀约,只是成为皇后干闺女后的风景。她从前即敬而远之,如今自然没有不同。“替我回了。”
“可是奴婢已经用光了所有可以用的理由,您再不去,会成为黄梅架子最大的贵妇呢。”
“这个威胁,你已经用过太多次了。”
“小姐,外面天气已经放暖了,你也该出去走走了罢。纵是不赴这些官妇们的约,咱们自己去散散心也好。”
“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姑爷的衣裳您做了十几套,皮小子的衣裳您都做到了六岁,您还有什么事?”
听出丫头口气里的认真,春眠狐疑起来,“你当真希望我去赴那些虚伪夫人们的约?小日儿的事业又不需要我去为他经营这些贵妇人脉。。。。”
“小姐,您是不想去见那些人,还是。。。。。。”襄菊欲言又止,闪烁其辞。
“还是怎样?”
“还是不想听到。。。。。元家二夫人的事?”
“二夫人。。。。。幽兰?幽兰怎么了?”春眠溜转的星眸忽而圆眸,“对了,她产期快到了!你快差人去问问,她预计哪天会生,我已经做好了新生宝宝的衣裳,虽然针功难以与他的亲娘相比,但好歹也是我这个大伯母的疼爱呢,是不是?”
“。。。。。小姐,您。。。。。不在意么?”您不是因为二夫人要生孩子才不愿出门的么?
春眠气笑,“你想来想去的,就是把你家小姐我想成一个钻了牛角尖的纸人儿?生怕我从别人嘴里听见幽兰要分娩的消息受什么重大刺激?”
“不止是如此,还有。。。。。还有元家那两个老的。”
“他们怎么了?”自从京城一别,四个多月过去,彼此还没有见过呢。并非她不愿,而是二老显然规避与她照面。初回黄梅城时,她曾到过元慕世的宅院,也欲拜会公婆,但人家二老在她到达的前一刻便出门去了,她能奈何?难不成把二老饥截回来强受她一拜么?
“元家那两个老的,请了黄梅城最大的戏班子,预定了黄梅楼二十几桌上等酒席,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元家二老正为长孙的出生宴大肆操办着。”
春眠颔首,“是该如此操办的,这可是元家这多年以来的第一个孩子。”
“但,经他们如此一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是小姐不孕又不准姑爷纳妾的事。。。。。”
“这种论调,先前不早就有人在说了么?”
“那时说,是说您仗着娘家财势压迫姑爷不准有其他女人,顶多,您是一个妒妇。现在这种说法,不是把您往恶妇悍妇毒妇里说么?”
“说得再难听又如何?反正他们一不能把我送官发办,二不能冲进醒春山庄拉我去浸猪笼。想要说,只管尽情说罢,说累了,便不说了。”春眠轻描淡写,手底继续描龙绣凤,“你听见那些话,笑一声就好,别傻傻的上去和人叫板,只惹自己生一肚子的闷气而已。”
襄菊惭愧低头,“奴婢没有只生闷气,奴婢撕烂了几个婆娘的嘴。。。。”
“。。。。。”春眠诧盯着自己这个宝贝丫头。
“谁让她们不听人说话的?我说姑爷爱小姐爱到不得了,娶小姐时就知道小姐的所有事,不想要子女是姑爷的决定。她们一个个偏不相信,还说哪有男人不想有儿有女,现在不娶是因为女方的后台太硬不敢娶。。。。我一时生气,就打了她们一通耳刮子。”
“。。。。。”春眠揉额,无声叹气。
“所以,小姐,若是您当真可以把那些人的话尽当成一堆‘吠话’,咱们就出去走走罢,现在天气早已过了最冷时候,外面梅花开得正好,错过了花期,多可惜。”
敢情说了恁大一堆话,她家丫头就是怕她一个人闷在房里郁郁寡欢,没事把牛角尖钻一钻?这丫头是忘了她每天晚上还有一个亲亲相公可抱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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