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梦》第10章


“好的先生,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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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显然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孩已经忘了自己,费承把烟夹在手上,眼神不落在席洲的身上:“今天是我唐突了,本来想让你改装下我的车。”
“上次见你的技术很好,我信得过。”
“你有名片吗。”
“没有,先生。”
费承打开车门,拿了一张名片走到男孩面前,他身上有股机油味道,混合清新的皂角香气,雪白的手套还没摘下,身上的灰蓝工作制服显得他愈发青涩,两人个头差不多,费承见男孩并不敢与自己对视,只觉更加有趣,平静的语气让人无法探索他的内心戏:
“这是我的电话。”
“先生,我们不能越过前台直接跟客户联系。”
席洲没有接过名片,他终于跟面前这个男人对视,他比自己年长一些,眉眼好看,身上散发着香水气息,席洲不知道这香水,但喷在面前男人身上,必定是高级货。男人的指腹饱满有力,烟味呛得席洲不免咳嗽两声,费承立刻朝后退了两步:
“抱歉。”
“那你拿着我的名片,记得我的样子,下次我再来找你。”
名片还是收下了,席洲看着名片一角被自己的手套染黑,名片上面赫然写着“费承”两个字,后面的头衔、以及公司名称,饶是席洲这样从小城市来的男孩也听过。
他刚成年,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不能在自家小县城找工作安定,他从小成绩不好,随便上个技校,学汽修,凭借出色的技术在大城市站住了脚跟,拿着微薄的薪水,住廉租房,吃了上顿忘下顿。
其实这位先生的车已然是顶级,不用再改装,可是有钱人的想法,谁能参透呢。
“席洲!”
“来了。”
他不再去看驶离视线的豪车,发动机的轰鸣在他听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曲。
贺从容并没有把黎峥的小插曲放在心上,仍旧日复一日地重复单调的校园生活。
周测,贺从容考了全班第三,他喜欢这样普通的排名,既不过分惹眼,也不算太差。然而在黎峥眼里,贺从容已然是学神的程度,上课睡觉,下课打球,学习丝毫不受影响,轻轻松松地学习就能考第三,如果让贺从容努力,他是不是可以……
“黎峥!”
英语老师再次点起了思想开小差的黎峥,黎峥握着英语书,头快要埋入地底。
放学,贺从容半路被楚文、费承截了。
“你跟我们去艺校门口。”
“干嘛?”
贺从容抬起眼皮,背着书包,没什么合作的意图,如果约他去打球,或许还有商议的余地。费承见状耸了耸肩,哄劝贺从容道:
“楚文最近迷上了艺校的校花,比我们小一届,长得的确漂亮,喊你过去撑撑场子。”
“不去。”
“老贺,给个面子!”
“你别走啊!”
二十分钟后,贺从容倚靠在栏杆边,手上握着冰可乐,发现自己容易打发。
“你不怕我抢风头?”
贺从容偶尔幽默,楚文听了也撇下嘴角:“抢风头也总比不看我好吧。”
前几天都是楚文一个人来,没什么气势,等三人一集齐,艺校女生的目光频频投来,尤其落在贺从容的身上,他身上有股云淡风轻的气质,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外界对他的眼光,崇外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别样的味道。
楚文摆出各种各样的蠢造型,好像怎么能显示自己帅怎么来,费承在旁边给他出谋划策,而贺从容只是倚靠在一边,无聊到掏出耳机,听歌。
“我去扔个垃圾。”
他喝完了可乐,走向转角的路口,有一个垃圾桶安静地站在那里。
还没把易拉罐丢入垃圾桶,贺从容看见对街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地上,他抚着流浪猫的脑袋,将水倒在塑料杯中,又掰碎了饼干洒在地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贺从容的视线,时而来往的车流阻隔两人的距离,贺从容望着那肥胖的背影,脚像是黏在了地面,久久没有动作。
“乖。”
天色已晚,还有一丝明亮透过天空,像是婴儿蓝的天鹅绒,朵朵云絮缓慢地移动,贺从容望着黎峥渐渐换了个方向,移动蹲下的身子,看见他的侧脸挂着浅淡的笑容,从来没有看他在学校笑过,紧接着,黎峥站起身,目送流浪猫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又继续拐入下一个巷子。
贺从容的心弦被一只粗短小手轻轻地戳了一下,震了半晌才平静下来。
“贺从容!从容!”
他转头,楚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两手撑在膝盖上:“傻站在这儿干嘛呢?”
“没事。”
“找你半天了,咱们回去吧。”
“好。”
原本黎峥是该讨厌贺从容的,毕竟贺从容害他被木一专科和中野技校的人围堵。
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说服自己对贺从容产生厌恶情绪,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这不是他的错。
贺从容的感冒还没好,每天课间休息,有女孩子给他送感冒药、矿泉水,甚至还有退烧巾,贺从容没有冷言冷语,反而一一温柔地拒绝了,咳嗽时,耳根都是红的。当然不可能是害羞,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黎峥见贺从容咳得厉害,发现自己居然心疼至极,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鱼贯涌入班级的女孩子送上殷勤关照。
班长守在教室前门,副班长守在教室后门,对门外还想冲进来的女孩道:“我们班不允许任何别班的人进入。”
“砰。”
体育委员的手掌重重拍在黎峥的桌上,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黎峥的脸,眼神中的嫌恶从不避讳:
“胖子,你今天是不是忘记给我买课间餐了?”
“还坐这儿,等我来喊你是吧?”
“我,没钱。”
“没钱?三百块钱你还没还上!”
“如果我能还,我一定……”
“砰!”
又是一声巨响,黎峥连人带椅被掀翻在地,体育委员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黎峥两手死死把着他的脚,想挪挪不动,上课铃还未打响,体育委员语气不善:
“现在会顶嘴了?看来你最近日子过得挺顺心啊。”
体育委员突然俯下‘身,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你以为贺从容给你一瓶水,你就能在学校横行霸道?”
“胖子,你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像你这样的癞蛤蟆,给贺从容提鞋都不配。”
他抬脚就揣在黎峥的胸口,黎峥吃痛,疼痛跑向四肢百骸,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比体育委员的拳脚更深重的伤害是他说的那几句话,他脑海中的一根弦瞬间崩断,脑子里走马灯般跑出贺从容的身影——他朝自己微笑,递水,在大雨中跑向校门的身影……
都是假的。
又是一脚揣在他的后背,铃声打响,黎峥以为自己受两脚就能好受,没想到体育委员提起他的衣领,狠狠朝教室门外一推,其余几个跟在后面起哄的同学笑得大声,见他油腻的肉`体裹着脏污校服,言语中的侮辱不断,比利剑还要锋利的话语深深刺伤了黎峥。
“胖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也配抱贺从容的大腿?”
“还欠我们三百块钱呢,真穷酸。”
“贺从容要是能罩你,我头给你当球踢!”
在学校两学期,谁都知道贺从容的脾气,他绝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黎峥跟他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何必为了这么个又矮又丑的胖子出头,连楚文在学校打架,他都不会吱一声,说好听了叫独善其身,说难听就是冷漠自私。
这些话自然没闯入贺从容的耳中,他刚从教室外走回来,路过黎峥的课桌边,只见他的椅子、书包倒在地上,像被人遗弃的旧物。
“喂,老贺,你到了啊,我们在四楼,你直接上来。”
费承还没抵达酒店,聚到一处为了庆祝某位同学的乔迁之喜,俗称暖房酒,但家里忙起来繁琐,于是领头请客,在酒店摆了几桌,老婆孩子热炕头,看得让人羡慕,贺从容推开包间门,已经有不少同学到场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忽然开始热衷起同学聚会来。
贺从容进入大厅的那一刻,他眼皮轻轻一跳,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低头看手机的黎峥,况且这位宴请宾客的主办人,正是当年的体育委员。
“能有多少仇啊,你说是不是。”
当年是体育委员,现在已然是拥有幸福小家庭的中年男子,略微发胖的身材,抱着女儿的脸上不断溢出笑容,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贺从容的视线投射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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