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贤妃》第109章

“你现在还说这件事和落霞宫的那位没有关系吗？”他指着雨晴问道。
“这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和娘娘没有任何关系，皇上，您杀了奴婢吧！”雨晴咬牙说道，目光决绝。
“哦……袁嫔真是好福分，还有个这么忠心的奴才。”我感叹，继而轻巧说道：“只是，你若是就这么死了，你的家人，可怎么办？”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成了一张透明的纸，猛地仰起脸来，两眼定在我身上，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两个大洞来，道：“贤妃，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和我家人无关，是我要害你，不是他们！”她情急之下，少了敬语，我也不放在心上，淡淡笑道：“这，就只有问过了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
“贤妃！”她差点站起来指着我鼻子，最后却又委顿下去，呐呐道：“奴婢说，奴婢都说，求皇上不要伤害奴婢的家人。”李澈看我一眼，道：“看你表现！”
雨晴这才开口道：“娘娘恨透了贤妃娘娘，因为贤妃娘娘的缘故，娘娘的姑姑被革职，娘娘也因此被降了品级，娘娘气不过，和奴婢说要报仇……主子这才回了皇后娘娘说自己位份不高，不适合再让奴婢们伺候，把我们从落霞宫撵了出来，刚好皇后娘娘要往碧霄宫多指几个宫女，主子买通了内务府的一个公公，把奴婢派来了碧霄宫，之后的事，皇上您都知道了……”说着，深深的一拜，仰头看我，泪眼蒙蒙道：“娘娘，您大慈大悲，求您放过奴婢的家人。”
我点了点头，“自己做的事，后果自己担着，你放心，你的家人会平安无事。”
她面上慢慢平静下来，突然捡起刚才淑媛被打掉在地的发簪，对准自己的颈部刺了下去，面上带着微笑，说了她在这时间最后一句话：“主子，奴婢对不起您，就用这条贱民赔给您吧，奴婢先走一步，在下面等着您……”说完，咽了气。
我看见鲜红的血液从她的颈部喷涌而出，浇在地毯上，慢慢浸润；洒在湘妃竹连上，点点红艳……当年机能实验时候被我们不小心割破了颈动脉的白兔，也是这般撒着热血离开了这残忍的世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开始慢慢的记不清楚，只清晰的记得，他们的血，都是这么的鲜红，这么腥……
李澈在血喷涌的那一瞬间，急忙将我搂入怀里，不想让我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奈何，他还是晚了一步，一点一点，我都看得清楚明白，他忘记了，或者他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点：血这东西，我并不怕；杀人这件事，我也曾亲力亲为。
死人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这也是一开始我就说过的，看得多了，渐渐的也就麻木了。仿佛死人这件事情从来不是一件事，它只是一系列的指标罢了。
李澈摆摆手，让跪成一片的人都起来，这才皱着眉头让人进来把雨晴的尸体拖了出去，几个小宫女颤颤巍巍的将染血的地毯换了，这才慢慢的用浸了温水的素白的帕子擦着地上沾染着的血迹，仿佛没有人注意到，那湘妃竹帘上也是沾了血的。我冷眼看着这个血腥的自杀现场慢慢变回原样，心绪再难平静。
雨晴死了，淑媛进冷宫了，袁嫔若是死不承认该如何？我皱了皱眉头。
“皇上，我累了。”我轻声说道，他一改刚才冷面，满是宠溺的看着我道：“累了就睡吧，我在这儿呢。”顿了顿，迟疑着问道：“这儿死了人，丫头，你要不要换一个地方住？”我微微摇头，无力道：“不用了，还有，您在这儿，我睡不着。”他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先躺下，闭上眼睛我就走。”碧云急忙上前，扶我躺下，就听到李澈的声音道：“都下去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做，别打扰到娘娘休息。”
寝殿慢慢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我并没有半分睡意，睁开眼，外边雪依旧亮得晃眼。起身，随意披了一件青缎貂皮披风，走到窗边一倚，就倚到了天明。
☆、36 袁贵嫔
李澈还未早朝就又来了碧霄宫一趟，我不说话，只是无奈的看着他，二人相顾无言，其他人也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良久，他开口道：“我得去上朝了，丫头，昨晚的事情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我眼睛扑哧扑哧的眨了眨，嘴角上扬，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道：“紫苏想问皇上讨个情，不知皇上愿不愿意。”他脸上多了几分兴味，“你说。”
外面又开始瞟起雪来，我起身关上窗子，道：“紫苏先问一句，皇上想要怎么处置袁嫔？还是乱棍打死？”他嘴角抽了抽，“我不能容忍她继续活着。”我笑意加深，冲他微微欠了欠身，含了几分狠毒的意味道：“反正都是死，皇上不如和之前一样，把人交给我？我还有些话要问她呢。”他扬了扬眉角，问我：“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微微蹙眉，“女人之间的话，皇上就不用知道了。”
他抚了抚并没有胡渣的下巴，欷殻У溃骸拔胰床恢愫退浠褂惺裁磁酥涞幕疤猓羌隧霰乇ǎ憔筒慌滤涯闵袒畎耍俊蔽宜柿怂始纾灰晕獾溃骸盎噬弦晕苏飧龌使肽炅耍锵氚炎纤丈袒畎娜嘶股倜矗坎辉诤醵嗾庖桓觥！?br /> 他眼里闪过几分歉意，拍了拍我的头，道：“由你就是。”我再屈膝，几分雀跃：“谢皇上。”他斜了我一眼，“和我还客气什么。”说着看了刘江一眼，道：“你不用和朕去上朝了，留在碧霄宫，贤妃有什么吩咐你照办就是。”刘江恭声答是，他这才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我才随意坐下，冲刘江道：“有劳刘公公了。”刘江听闻之下急忙躬身，道：“奴才能为娘娘做事，是奴才的荣幸。”我摆摆手，含笑道：“咱们都是自己人，公公不必拘礼。”顿了顿，看外边雪下得越来越大，拧眉道：“这样的天气，冷宫里的只怕很难熬吧。”刘江点头，恭声道：“冷宫，不单是冬天日子难过，就算是酷暑六月，日子也是很难过的，前朝不少犯了宫规的妃嫔进去之后没多久都疯了……”
我抚了抚发髻之上的步摇垂珠，道：“我想让公公照看着点淑媛，别让她在冷宫的日子太难过，别饿着别冻着了，对公公来说，这应该是件小事吧？”
“奴才斗胆问娘娘一句，冷宫里那位要害娘娘性命，娘娘何故还要帮她？”
我微微一愣，“为何？大抵因为同处这深宫，都有自己的无奈……最重要的，她也只是被别人利用了而已，要算账，该找真正的主！”我咬了咬嘴唇，狠狠说道。
刘江会意一笑，道：“奴才记住了。娘娘您先歇着赏赏雪，奴才这就把人请来碧霄宫。”我点点头，交代道：“好好儿的请来，可别动粗，她现在还是半个主子。”他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分寸。”说完，便躬身退下了。
“小姐，我怎么就没发现，您不洗脸就敢见人这烂习惯还保留着。”素云带了几个宫女打帘子进来，戏谑道。我瘪瘪嘴，不以为意：“怕什么，都是自己人。”她面皮抽了抽，这才站在一边看我梳洗。
洗漱完，不多一会儿的时候就听见刘江在外边道：“娘娘，落霞宫袁嫔娘娘到了。”
碧云扶我往外边走，我扭头看她，道：“咱们出碧霄宫去，免得让她这样的人脏了这个地方，我还要住好些时候呢。”素云不以为意，撅嘴道：“小姐还说，昨天那雨晴血溅三尺，整个寝殿都是血迹，也没见小姐您觉得脏。”前脚踏出门栏，后脚稍微顿了顿，才跨步走了出去，目视前方道：“你知道什么，那雨晴好歹是有几分气性的，知道衷心为主，为了家人也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人，那里脏了。倒是这袁知画……”我闭口不言，看着候在殿门口身披大红猩猩毡满是倨傲看着我的袁知画，含笑招呼道：“袁嫔来了。”她这才冲着我随意欠了欠身，毫无恭敬之意道：“嫔妾见过贤妃，娘娘吉祥。”
素云登时火起，一个大跨步上前，喝道：“袁嫔你这是什么态度，忘了自己是为何被降了级的了？”我急忙拉了拉她束腰的腰带，低喝道：“不得无礼。”素云悻悻的走了回来，还不忘瞪她一眼，我冲袁知画抱歉的笑了笑，道：“奴才不懂礼数，袁嫔不要见怪。”她用鼻子轻哼了一声，这才斜着眼睛看我，道：“这样的大雪，不知娘娘唤嫔妾来所为何事，嫔妾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她站在雪中，身边并没有宫女跟在身旁，大红猩猩毡上沾了不少雪花，和那披风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站在殿门台阶上，丝毫沾染不到雪，只偶尔随风飘来一两片雪花，立刻又化了。我凝视着她肩头的雪，收敛神色道：“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