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清尘》第123章


“你其实没有尽信,所以昨日才在酒桌上试探老八?”
“是!”胤祥带着深深的懊悔点头,总之是他没沉住气,令清儿受到伤害。“清儿象是早就知道了。”
“清儿知道也不奇怪,只是她一定不会说出来,不是为她自己,是为了胤禟。”他这会儿还真嫉妒胤禟,能让清儿事事为他着想。
“我们瞧瞧清儿去!今儿是她生日。”胤禛说着话站起身,又带着不庸置疑的语气对胤祥说:“别拦着我!”
胤祥看了眼胤禛,淡淡一笑,“四哥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不是!”他也正想去看看清儿!
两个人青衣小轿离开皇宫,如同三十六年前,只是这次,他们看的不是宫外的世界,而是驻在心里的女人。
清儿已经清醒。艳红色的锦衫,淡淡的妆容,人如风中弱柳斜倚在榻上。
看到胤禛和胤祥,清儿轻轻的微笑,似是早料到他们会来。
胤禛和胤祥紧走几步上前阻止她起身行礼,然后微笑着看她。
纵然此刻清儿面容苍白,还带着倦意,可在他们的眼中,她仍然是最美丽的女人。
胤禛发现此刻的自己想作那张榻,可以被清儿倚靠。
清儿的柔荑在桌上闪了一闪,胤禛刚想握住它,它已没入宽大的衣袖中,桌上躺着一块玉佩。
“四哥,这块玉佩在我身边二十三年,当年你不想娶凤凰时,我几次想拿出它来迫你,可我又想你心甘情愿的娶凤凰,只有这样,我才放心的把凤凰交给你,所以直到后来我也没拿出来。今天我把它拿出来让你承对你对我的诺言。”
玉佩握在胤禛的手中,冷如坚冰,胤禛心头戚戚。“清儿,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在他心里实没有什么比清儿重要,此刻哪怕清儿说让他放下江山,随她走他也不会迟疑。
“忘记我!”清儿的话似一道利剑在心头划过,那么的决绝。
“不可能!办不到!”胤禛眼里的伤痛直达心底。他不强迫她进宫是因为知道她的个性,他怕伤到她,他可以控制住这天下,可控制不住想念她。
忘记她?怎么可能?怎么忘记?她已驻扎在他心里最柔软的一角!
清儿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胤祥,仍是浅浅的笑,温润如春风。
“师哥,如果当年我知道师伯和师傅是亲兄妹,或许我对‘师兄妹’的认识会不一样,也或许我对你会有不同的感觉,或许会爱上你,嫁给你。但是师哥,嫁给胤禟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和胤禟已经许诺永生永世为夫妻,所以,”清儿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胤祥,胤祥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来。
“忘记我!”清儿柔柔的看着胤祥,眼里温柔涌动。“谢谢你对我的疼爱,师哥!”
胤祥心里泛出的苦涩,原来,他连来生都奢求不到。
清儿,你何其残忍?你连一点希望都不想留给我!
清儿,你并不是在等着我们来,你是在等着我们断绝对你最后的奢念。
胤祥紧紧攥住玉佩,面上浅浅的微笑,“好,清儿,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师哥满足你!你所有的愿望,师哥都满足你!”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他和四哥留了相同的玉佩给清儿,没想到得到清儿相同的愿望——愿他们忘记她。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忘记心中深藏的她,是多么的不可能!
“谢谢!”清儿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解决掉所有难题后的开心的笑容。
胤祥和胤禛又一次来会朋居喝酒。
上一次他们一起来这里喝酒,是因为清儿助朝庭赈灾,他们被皇阿玛褒奖。
那时,他们还年青,有无限的热情。
那时,他们还不知清儿是女子。
那时,他们对清儿还仅仅是感佩之情。
那时,是康熙年间,距今已二十三年。
这一次两人都喝得烂醉如泥。
如果醉了可以忘记,他们愿长醉不醒。
可是总没有长醉不醒,醉得再厉害,都还会再清醒。
清醒之后,心会痛,加倍的痛,痛到麻木得丧失知觉。
有希望的人才会快乐。
他们,连来生的希望都没有。
他们可以拥有大清的子民,却唯独不包括她。
他们唯有这天下了。
唯有做个好皇帝,好王爷。
为她。
为他们自己。
自己的心。
109。清逝
109。清逝
清儿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眼身侧的胤禟。
胤禟促着眉峰,有低微的鼾声和喘息。
清儿探身上前,仔细的看他,这张脸她看了二十多年,却还是没有看够。她想如果让她再看二十年,她一样看不够。
胤禟在兄弟中长得最俊秀,年青时一张脸上满是不羁,凤眸每每斜视,里面都是怒意。如今四十多岁,再不似年青时的锋芒毕现,望向她的时候总是温润如春风,散着无尽的柔情爱意。
胤禟的剑眉长得很秀气,因为生着一双凤眼,胤禟总似少了几分阳刚,多了阴柔。
胤禟的唇很温很软,如同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甜言蜜语。
胤禟的脸很清秀,年青时很饱满。清儿伸手去抚,半途又垂下手,难得他睡熟了。
清儿唇角漾着笑,眼底泛着爱,看了又再看胤禟,这一世的爱人,这一世心底最柔软的牵挂,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子,这个从最初的躲避到今时今日相爱相守,直许来世永生的男子。
他,是她这一世的良人啊!
良人!
是她的良人!
清儿慢慢的走出清心园,冬夜的寒风吹着哨子扑向她浸着汗的温软无力的身子,她停了脚步喘息,眼望着园子对面胤禟的书院。咬着牙又向前走。
前些日子她和胤禟说到木兰围场那片蓬勃灿烂的花海,胤禟便命人拆掉书院的院墙和附近的院子,打算开春在清心园的外面全部种上花,让她走出清心园就能看到花海。
京城的气候不比木兰围场,那片灿烂的花海只能开在木兰围场。
她留恋的不仅仅是那片花海,还有他们年轻的岁月。
胤禟懂。
所以,他才要把那片花海搬回来给她看。他要把年轻的岁月为她找回来。
痴心的胤禟。
只是她知道,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已如风中残烛,苟延残喘着余下的时光。
今儿是她三旬的生日。
已是生命的尽头。
有些事她或许不会在意,但是事关她的容宇哥哥,她想知道。
嘎吱声响中,推开书房的门,清儿摊开掌中的夜明珠,迈步进屋。
自从杭州回来,胤禟便搬进清心园,这间屋已空旷许久,孤冷的象是这冬夜。
书案上堆着帐簿,清儿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是上一年的帐簿。帐簿上有些灰,想来许久没有人动它,清儿撂下帐簿,左右环顾。
“咯吱吱”一声响动,书案下面弹出暗格,清儿怔了怔没料到会触动机括,举手想推合暗格关闭。
如果不是匆匆一瞥间看到暗格里的信封,如果这个信封上不是有她幼年亲手设计的喜怒哀乐中的‘哀’——专门用于报丧的标志,她也许会随手关上暗格,全当没看到。
她怔怔的却下意识的带着疑惑缓缓的伸手,从里面取出信封。
胤禟进门,看清楚清儿的动作,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抢清儿手里的信。
白纸糊成的信封上面画着大朵的墨菊,在胤禟的手里撕成碎片。
清儿看着胤禟,眼神似梦似幻,带着困惑疑问,带着刺痛。
胤禟方才觉悟。
碎裂的信纸信封散落在清儿脚边,她缓缓的蹲下身子去,一片一片全部捡起来捧在掌中,她原本要寻的是胤祯几年前写给胤禟的信,没见到那个反倒见到了这个。
“清儿,……”胤禟此刻后悔的恨不能去拿头撞墙,如果管用。
解释已经没用,如果刚才他不抢,如果他把这封信及时的销毁,如果清儿没看过这封信,该有多好。然而,他留了这封信,却没敢告诉清儿,看到清儿拿起信,他又害怕的去抢,一切都已不言而谕。
“胤禟,阿玛什么时候去的,很久了,是不是?十四在青海时给你的信你放在哪?烧了?你不敢给我看,因为里面写着容宇哥哥捐躯了,是不是?你每次拿给我看的哥哥的来信都是你仿照哥哥的字体写给我的,是不是?十四就是为了哥哥,才宁愿去守墓,也不回京,是不是?”
这一声声泣诉,直叫胤禟心碎欲裂,“清儿,你要坚强些。你还有我,还有盈月和古月明月。对了,赵府传来喜信,你要做外婆了!”这个喜信本来是想等到晚上盈月来时由盈月亲自告诉清儿,此时胤禟已顾不上要带给清儿惊喜,只盼着清儿能看在这件喜事上,缓解一下心里的悲痛。
“胤禟,你在宽慰我?你的话我还可以相信吗?”清儿茫然的看着前方,哥哥不在了,阿玛也不在了,他们早就不在了,而她,全然不知!全然不知!!
“可以,可以,可以的,你要相信我,清儿。”胤禟搂紧清儿,恨不得把心整个的掏出来让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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