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第1344章


到将入夜里,第一特混舰队主力才从别处脱身出来,将刀鱼寨隔绝内湖、外海的东城墙轰塌,继而从容不迫的炮击刀鱼寨内湖;待到第二特混舰队主力脱身过来,最多一次对刀鱼寨内湖的齐『射』,多达三百门火炮。
就在最多高达三百门火炮的『射』击下,登州水师停在刀鱼寨内湖的四百艘大小战船,就这样给摧毁成一片残骸,使得刀鱼寨周十余里的内湖看上去就像是船的坟墓。
看着星空之下,渐行往小钦山岛而去的淮东战舰,那赫雄祁浑身冰凉,几欲要瘫倒在地,拄刀死盯着那一艘艘在夜『色』如海兽的黑影,手足发颤,背脊止不住流冷汗。
那赫雄祁一身不是没有吃过败仗,在淮东军手里也栽过大跟头,但他越挫越勇,从未有此时这样的绝望跟沮丧——佟化成面如死灰,已不忍再看刀鱼寨内湖的惨状。
范文澜也是绝望而沮丧,但他还能咬牙坚持住不倒,搀住那赫雄祁,压低声音说道:“那赫将军,需立即派人去济南,找三王爷联名保奏……”
那赫雄祁疑『惑』而迟钝的看向范文澜,从接到叶济白石的信报之时,他们差不多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派快马往济南、往燕京驰报最新的战情。登州水师的覆灭已是定局,他恨不能回燕京去请求自裁,他们要找叶济多镝联名保奏什么?还有什么保奏什么的?
“燕京不能守啊!”范文澜见那赫雄祁没有明白,再压低声音凑到那赫雄祁耳畔说道,仿佛炸雷。
那赫雄祁如给雷打中一般,浑身打了一个大颤,发愣的盯着范文澜看——佟化成倒是先明白过来,绝望的应和了一声:“燕京不能守!守有亡族之危!”
那赫雄祁这时才明白过来:此时在燕京、津海、昌黎之间的驻兵总数只有五万,登州水师主力在一天之内就给打垮,淮东军最快会在三五天之内就能组织起对津海或昌黎的奔袭战,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组织更多的兵力坚守津海或昌黎。
津海及昌黎两座滨海重镇中只要其中一处失守,淮东军就能获得攻打燕京的陆地基地——貌似整个冀东南地区都是一马平川,是适合骑兵作战的平原地形,但这些平原地形也更适合淮东伏火弩随步旅野战。
北燕骑兵将领,几乎没有人熟悉淮东伏火弩的特『性』,要是在冀东南的平原地区上贸然组织骑阵冲击淮东军的伏火弩阵,死伤之惨重将难以想象。
淮东军拥有伏火弩的数量,怕是要超过千余架,实际就注定了大燕没有守燕京的可能,唯有放弃燕京城,往西撤,撤到诸山会聚的晋中去,或许还有残喘延息的可能……
这个决定决能不慢,对北燕只有三五天的时间可以周转,一旦叫淮东在津海或昌黎登陆,就算想放弃燕京西撤,也会变得极其艰难——但是,燕京是大燕国都,便是天命帝能明白他的苦心,坚持一意孤行,也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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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弃都
马蹄踏叶,蹄断叶残。'文字版更新最快到'
一匹匹快马如催命式的从升泰门进城,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信使支撑不到进皇宫的最后一刻,而栽倒在街头。虽说信使很快会给禁军带走,但如此频繁的加急信报以及那些个信使绝望而疯狂的脸,叫围观的燕京群众都能明白南面产生了极晦气燕虏的剧变……
北燕皇宫,亦是元越皇城,天命帝叶济尔在确知登州水师没能支撑过一天就全军覆灭的消息后,血喷长案,就昏厥过去,两天没能醒来。
大皇子叶济白石困身高丽、大王爷叶济罗荣在洛阳、三王爷叶济多镝在济南,乌孤、蒙业及张协等王公王臣,只能请久居深宫的太后出来主持国政。
“荒唐,以老臣所见,三王爷跟那赫雄祁是给南贼打丧胆了,而范文澜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小小挫败就要弃国都而逃,有何面目去面对先帝‘以战立族’、‘以战立国’的遗旨?”那赫乌孤持斧铖登殿,将乌木锤得大政殿的铺石地咚咚作响,对那赫雄祁与叶济多镝、范文澜联名进奏的迁都折喷骂得狗血淋头。
听得那赫乌孤将受天帝命信任有加的范文澜斥为“异族”,张协惶然更不敢言弃都之事——只是盼望着天命帝能够醒来,或许能有挽救北燕败亡命运的最后一线机会。
曾给视若燕蓟铁打屏障的锁海防地,竟是如此势如破竹的给淮东军打溃,而北燕的军力主力,都压在河南、山东防地上,淮东军在海州的十万精锐,最快能在三五天的时间就会从津海、昌黎等地登岸,想守燕京怎么守?
北燕太后也完全没有主意,不知道皇上能不能醒过来,满面愁容的看着殿内的王公大臣,无一人同意弃都,心里想着皇上之前能信任老三跟那赫雄祁以及范文澜,那他们的话便不是没有半点可取,只能折衷的说道:“速派快马驰往洛阳,请大王爷回燕京来主持国政……”
张协心里凄惶,派快马去洛阳,比及叶济罗荣归来,怕已是十天之后,十天之后怕是淮东军已经打到燕京城下了吧?
张协硬着头皮说道:“南贼崛起淮东之时,曾经营津海若干年,南贼对津海水情地势极为熟悉,其水师攻陷锁海防地,要走海路势不可当,必定也是强取津海,而后再攻燕京,老臣恳请太后及诸王公大臣,集周左一切之军力,增援津海,勿使南贼计授……”
眼下只能期望津海能多守两天,那样的话,就算是守燕京,也能从外围多调些戎马回来,或许能以军力的优势,保燕京不失。
张协对军事也不擅长,仍然寄望戎马数量的优势以及骑兵在平原地区的优势,能守住燕京——即使锁海防地的失守,对整个河南、山东防地会造成何等卑劣的影响,会不会诱发解体,他都不肯去考虑,只盼望着能撑过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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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济尔的寝殿里,外殿一溜太医愁眉锁眼、惶惶不安的枯坐着。
内殿,玉妃满脸哀容的坐在床榻上,看着如尸静卧的天命帝,天命帝的脸颊、眼窝子深深的瘦陷下去,面色有如死灰——这数月来心思都悬在南面防地,精力将将熬尽,已是油枯灯灭之时,再也经受不住登州水师溃灭的冲击,吐血昏厥过去。
谁也不克不及肯定他何时会醒来,谁也不克不及肯定他还会不会醒来?
玉妃满脸哀容而坐,在她的心目里,汗王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她历来都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能将汗王击倒,淮东的伏火弩真就是这般的神奇,能叫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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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一日,登州海战过后第五天。
集中登海镇师两旅精锐强攻下来的南庙山岛,在清晨的向阳里,就恍如忙碌的码头埠港,不竭有大型海船从南面的海域驶入,进入给南庙山岛环抱的长侧月牙形海湾里。
隍城岛地形最险峡,又是传统老铁山海道的必经之处,但隍城岛太小,南庙山岛南北长十五里,工具也有四里的纵深,往东抱出的月牙形海湾,是天然的大型海港。
南庙山岛距离刀鱼寨仅十四里,北距北庙山岛仅两里,南北庙山岛与登州城西北海岸形成的狭长水道,本地人称之为庙山海峡,亦称为登州水道——在登州水师全军覆灭之后,庙山岛就是北伐军奔袭津海、燕京的最佳跳板。
北方统帅部除凤离军指挥使刘妙贞、提督诸郡兵备事孙敬堂以及随着赶到东南水师指挥使赵青山、军事顾问部顾问军事杨一航及第一骑师指挥使周普、海州知府等人坐镇外,统帅部其他成员,包含曹子昂、宋浮、高宗庭、葛存信、岳峙等人,都随林缚暂时迁帐到南庙山岛,以便就近指挥奔津海之战。
北伐的军事胜利已经可以期待,收复燕京也是指日可期,可是收复燕京之后还有诸多工作要做,副相左承幕及东闽总督黄锦年也于四月二十日别离从江宁、晋安乘船赶来庙山岛……
左承幕从江宁乘船解缆时,登州大捷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江宁,他是受召赶往海州与林缚见面的,在途中临时接到通告,直接往庙山岛而来。
站在船头,身着紫衣的左承幕袖手眺望月牙湾海埠里的船桅如织,怔怔站在那里,心头一时叫莫名的情绪堵住……
荆襄会战时,左承幕能想象北伐中原会有一天能在林缚手里成行,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迅速、这么快,这么叫人意料不到——事实上左承幕是除淮东核心人物之外,首批于三月下旬给明确告之北伐路线的数人之一,但即使到三月下旬,左承幕犹料想不到林缚会有什么手段在风暴季之前将锁海防地撕开。
谁能料到,无论敌我双方都曾以为固若金汤的锁海防地竟然是这么懦弱不堪?
比左承幕早到一步的黄锦年在岸边相迎,看着左承幕的座船从无数商战船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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