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自然是帮你的,因为我老头,可是有仇向那亚史越报的。”
……
农家小院里,深夜,明枝躺在硬硬的床榻上很难入睡,她还回忆着陆少说的话,若涵已经逃了出来,只是身负重伤,东翔等人也都在万象,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力帮他们一把,就算是能拖延时间也好。
如今万象不知已变作了什么样,兄长变作了傀儡,操纵的人是那个神秘人吗?还是有其他的人?
如果她那兄长能有丫头半分的魄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想着,明枝低头去看睡在地板上的丫头,浑身滚圆的丫头睡得呼噜震天响,手脚四仰八叉摆成大字型,真真可谓是一点睡相都没有的。
叹口气,探起头,有些发呆的看着窗外,突然就见窗外升腾起几点星火,像是有人坐在院落里烤火……不过这么晚了……
明枝想了想,轻声坐起,随手披了一件厚软的外套,把长发掳到背后,轻手轻脚的绕开丫头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夜风微凉,但天气已经渐渐转得暖和了,倒也不觉冷,关上房门,回头,就见院落里坐着一个慵懒的身影,光是看背面,就知道是谁了。
“咳咳。”明枝轻咳一声,走近陆少,也跟着搬了一旁的矮凳坐下“大晚上的不睡觉,装什么月下才子啊?”
“月下才子?”陆少哈哈一笑“才子没有,月下佳人倒是有一位。”
明枝白他一眼,倒也不计较,反正说得不是坏话,只要是好话,她可是统统受用的。
“怎么,每天算计太多了,睡不着了?”明枝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轻轻的刨着篝火,想来这陆少倒也奇怪,居然在别人家院子里弄了团篝火出来,活像在露宿野外似的。
“我说明主子。”陆少苦笑“你每次对着我就不能有点好话么,我就那么不值得相信?”
“那是。”明枝笑笑“我如果那么轻易信了你,我就不是明枝了。”
“唉……”陆少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垂下肩,缓缓品尝一下心里的酸苦,这才又重新抬起头来,火光下,明枝的侧脸被映出好看的红,纤长的睫毛拉出一片阴影,纤细的肩头上披着外衣,露出白皙倾长的脖颈,柔软的发尾被夜风微微扯着扬起,看上去和白天居然有截然不同的感觉,似乎周围的空气都静谧了许多,一片安详的味道。
“再看就戳瞎你的眼睛。”明枝微微斜眼,睨了陆少一眼。
陆少耸耸肩,转头盯着篝火,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问“现在的帝永王,是不是很好?”
“啊?”明枝似乎觉得听到了笑话,扬起嘴角“你也在帝永待了一段时间吧,这事别听别人说,自己想想不是更好?”
“……”陆少点点头,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想了想,缓缓回忆之前在帝永的日子,斟酌着开口“帝永热闹,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小孩子都有书读,每年还有招贤榜,给所有人公平得机会,不管是穷人或者贵人,都有机会凭自己的本事谋官职报效朝廷。”
“恩。说得不错。”明枝点点头,转头看陆少“在帝永里,打家劫舍这种事不会发生,帝永四周不会有难民,没有强盗流匪,没有冤案,这些,够不够回答你的问题?”
“恩。”陆少笑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又低头去看篝火,似乎有些若有所思,明枝看了他一会,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陆少一愣,挑起眉头“明主子终于对我有兴趣了?”
“胡说什么?”明枝一皱眉“我只是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东西不好说。”陆少笑笑,脸上似乎出现一丝自嘲,明枝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过去,陆少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我目前是金柯的军师。”
“什么?!”明枝大吃一惊,她其实也只是随口问问,想必陆少也不会认真回答,却没想到这回陆少居然认真回答了,而且答案还如此……不得了……
“你是说谋士那一类的吗?”明枝眨眨眼,仔细看看陆少“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答案很简单,你也不会看不出来吧。”陆少失笑,看着明枝“原本我和你是不会相见的,即使要见,也只会在战场上,只是万象背后的神秘人实在让我有些在意……”
“怎么说?”明枝微撇眉头,她知道陆少之前说过,为了那个神秘人,他们此刻暂时会是一条战线。
“我因为要了解帝永和万象的军情,却无意中查到一些奇怪的事情。”陆少想了想,也不避讳的直说了“万象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凑集兵力物力,但落青无能,朝政和国库基本都亏空了,加上商贩萧条,没人贸易,万象现在的情况可谓已经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可奇怪的却是他们的兵力一直在增加,军马兵器粮草一样不缺,而且还一直有充足的补给,这不是很奇怪吗?”
明枝闻言,也跟着点头“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真的有问题,莫不是那个神秘人在背后出资出力?可是……那人到底是谁?要准备一场充足的战役,岂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才在意起这个人。”陆少也皱眉,似乎有些想不通,只是一旁的明枝心里却是翻涌不停,想了想,忍不住问出口。
“如果这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备了,帝永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也没接到有难民的折子……”
“这还不简单?”陆少一挑眉头“换做我,就把难民都关起来,威胁城里百姓不准向外通风报信,再把派来驻守的帝永将领全部杀掉或者关起来,将领一没了,士兵必然也乱,趁乱再将士兵都杀掉,将自己的人马换做帝永的人马不就行了。”
“朝廷官员呢?”明枝大惊失色,只觉得若是这次对方没有暴露身份,很有可能他们就真的莫名其妙的被灭掉了!
“帝永王刚接手几年,筛选官员调派人手原本就不容易,加上他要先把全部精力放在恢复帝永上,他不就是为了先让百姓能够接受,所以才没有立即收掉金柯和万象的王族称谓吗,那边的朝廷官员大概还是原来的万象人马吧,顶多调了几个人去监督,但若是他们真心想反,那几个人又怎么可能监督得到……大概也早就被暗杀了。”
“怎么会这样……”明枝深深呼吸,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若是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人指示,这一步一步的棋子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东翔他们无疑是已经进了最危险的地方,这要如何是好?
“你也先别急。”陆少看看明枝,安慰道“毕竟筹备兵力还需要一些时间,加上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那神秘人似乎突然没有动静了,大概是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可能。”
“真的?”明枝这才松了口气,觉得有些窘迫“果然还是天意吧?”
“天意?”陆少一愣,倒是没想到明枝突然这么说出一句,有些失笑“不知道,我是不怎么信老天爷的。”
明枝听了,看了看陆少,也没答话,陆少在一边拨弄篝火,想了想,突然侧头问明枝。
“你就不在意吗?”
“在意?”明枝一愣,想了想“你指什么?”
“那个……帝永王。”陆少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局促“听说他很宠爱王后……你……你还愿意为了他以身犯险……你就那么在意他?”
“在意……”明枝将耳发掳到耳后,露出宽洁的额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毕竟和他朋友一场,要说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和一代帝王成为朋友,那倒是不太多的,算是荣幸吧,况且东翔人真的很好,她也挺欣赏他,愿意以身犯险,一部分也确实是为了东翔和帝永,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还有一部分嘛……
想到这里,明枝突然意识到什么,愣愣转头看了看陆少,猛的一下没忍住,失笑出声来。
“怎么了?”陆少皱起眉,不知道她突然笑什么,自己刚才有问什么好笑的事吗?
“我说你这个人……”明枝笑得肚子都痛了,弯着腰抹着眼泪道“我看你不是挺聪明嘛?还军师?你居然可以误会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啊!”
“误会?”陆少一愣,直起身来“误会什么?”
“我明枝一个青楼老板娘,如何会和帝王扯到一起去?我们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如果让他听到你这句话,我不知道要被他嘲笑多少遍啊我的天。”
“什么?”陆少惊讶的眨眨眼“你……不是喜欢他么?”
“喜欢你个大头鬼啊!”明枝站起身伸个懒腰,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转头对陆少笑笑“我才不可能喜欢一个脾气那么臭的家伙。”
陆少一愣,也跟着站起来,脸上满是不解“既然这样,你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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