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深情年代》第234章


“说什么呀!”蒋清撒娇也别有一番妩媚:“当我现在就七老八十?”
常啸天笑了:“人生走来走去尽头一样,就象一个圆,最后谁也跳不去一个死字,结局都一样!”
这个清晨,蒋清是第二次听见这番宿命之论了,想到人生无常,岁月流逝,她也不免感伤叹息。常啸天头靠过来,靠上了她的肩,手摸着她的手,这个温存之举弄得她来了浅浅的倦意,就靠在沙发上,把身边男人的头捧过来,放在腿上。她抚着他硬硬的头发,依稀的晨光中,看见大半已经灰白,她摸着他的脸,看到那些棱角不知何时起变得柔和,眼神也不再犀利,她忍不住俯下身去,吻了他的额头,鼻尖和嘴唇,那上面有些冰冷。
常啸天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凝在她的无名指上,那里,一只戒指闪着清冷华贵的光泽,他认出来,是那只钻戒,世界缤纷夺目起来:白色的嫁袍,挑着蕾丝花边的头纱,高高的礼帽,长长的燕尾礼服,红色的花车缓缓驶来,五彩的花瓣漫天飘起……,他还是风华正茂,向心爱的人伸出手去,挽着她步入庄严的圣堂,管风琴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宇宙。这刹那的迷幻,让他充满恬然,他不再有任何的遗憾,他闭上眼睛,享受这最后一刻的温馨,甚至忆起了遥远陌生的年代,有一双这样的手,短暂地抚过他的全身,那时,他就象小国庆那般大小。
那是母亲的手吧!
蒋器走下楼,悄悄绕过沙发,他注意到自己的父母那样紧密地相依相偎着。窗帘厚厚地遮住了太阳,老情人似乎很惬意躲在光明的背后,他们留恋的是过去。蒋器没有打扰他们,他心情愉快地走进阳光中。
外边是十月的狂欢。
鞭炮震天动地地响着,秧歌队伍长长得开过来;红色的宣传单从高高的楼上飘落在每一张笑脸上,上海沸腾在新中国成立的喜悦之中。
田冰领着一个梳着双辫、戴着校徽的女孩走进医院,女孩恭敬地鞠了一个躬,迫不及待地过去看小国庆,轻轻地亲了又亲。蒋芸姗认了半天方认出来,这是那个小童工阿娣。
阿芳在一旁慈爱地看着她,偷空把一匙鸡汤喂在她嘴边。
蒋器在人群中咧着嘴心甘情愿地被撞来撞去,瞅准一个台阶跳上去,在速写夹上不停地画着。他也看见了对面一家婴儿用品商行,他收起画,挤了进去,为他的小波买了大堆的小东西。他兴冲冲地扛着奶瓶奶咀小衣服和心爱的画夹,继续融入热闹的人群中……
锣鼓声传入清园。
常啸天毫不为之所动,他已经和他的兄弟林健相拥在一起。不知何时,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脸上,落下了一滴滴亮晶晶的泪水,蒋清的泪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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