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第107章


燕无双风驰电掣般的急奔了两个时辰,估计也追出了百把里。但是前途茫茫,夜色浓浓,根本不见一个人影。不知是否追错了方向,还是散花女魔花烟雨已将兄长带回了云台山。百思之中不由想起了怪禽金珠儿。她撮唇吹哨,一刻天际已流光掠影般射落一物,栖在姑娘肩头啾啾地鸣个不停。象金珠儿这般仙禽根本不用人饲养照看,它平时总随主左右自食自栖,对主人来说它就如不存在一般。若有事找它只须吹起预定的哨音,不管何时何地它总能及时赶来,迷雾潭便是一例,这也就是仙凡不同之处。
金珠儿一栖落,燕无双便朝北一指说:“速去追寻我兄长,他被一个恶婆抓走了。”
金珠儿拍着双翅似是答应一般,红足一弹,金黄色的身形已冲入云霄,迅速地朝北飞去。
有仙禽金珠儿帮助,燕无双安心了不少。她仰望北斗,再次测准方向,继续朝北赶去。
散花女魔带着十二药人和穴道被制的燕无心匆匆北上,欲回云台老巢。不知是连续云雨的劳累,还是身有隐疾,散花女魔突然感到腿肚子阵阵酸软,肚腹之中也隐隐疼痛。她将手中的子母铃轻轻一摇,十二药人顿时站住。散花女魔道:“尔等将此地杂草拔净,腾出空地,围坐在空地四周为我护法,我要调息一个时辰。”
话音刚落,十二药人立即动手,拔草的拔草,清石的清石,背负燕无心者因为主人没叫放下燕无心,所以仍然背着一个百数十斤重的人弯腰搬动着巨石。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场地已清出。
花烟雨走入场中,以手支地,两脚朝天环盘,琼首山望,象只蝎子般倒竖在场心。轻柔的裙裾早已翻落,露出不穿内裤的下体,迎着月光居然也一紧一驰地做起吐纳来。散花女魔之所以奇淫无状与她所修炼的功法实在是很有关系的。
一圈十二药人全都面朝外地静立着,如同十二尊石雕一般。唯有煞刀客僵卧在一个高大药人的肩头,头朝着场心。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花烟雨的怪态,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想到自己落到这种荡妇手中定然凶多吉少。自己出道江湖一年不到已屡遭惨祸,是自己命运不济呢,还是自己所修所学不够?如今在此受难,一时又无法脱身。不知胞妹是否知道,每次都要累小妹挽救自己,今后叫做哥哥的脸往哪儿搁?想到这时,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一声熟悉的怪鸣声传来,仰首一望,燕无心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是怪禽金珠儿来了。看见金珠儿也就知道小妹燕无双已在不远处了。是的,尽管燕无心不能转身回望,但他听觉还在,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不过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甚至失望了,因此他知道来者不是燕无双!
燕无双的飘絮步他见识过,简直是轻若羽毛,疾如劲风。而来者脚步尽管十分轻盈,但是弹性不足,节奏不快,也就是说与小妹的飘絮步相比还差去一大截。
那么又是谁呢?
来人象是站停了身子,似乎在观察,一刻才嗔道:“你等何人,尽管拦人去路?”
燕无心闻声猛地一惊,这声音太熟悉太熟悉了。
“还不与我闪开!”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燕无心的心中狂呼着,几欲喊出声来。但是他不敢喊,怕惊动了场中正怪模怪样吐纳调息的散花女魔,心中相反一千次、一万次地祈祷快离开这里,让她快离开这里吧!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你们以为拦住去路,我就过不去了。呔,看姑娘的厉害!”
话音刚落,一条俏影已闪进场心。绿衣黄裙,姿容艳丽,秀色夺人。这不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碧雕梅艳旗又是谁呢?
只见她秀目微蹙,一双妙目不住地四处打量,口中自言自语不停:“莫非全是呆傻之人,怎么问话不答,入内也不顾呢?”
梅艳旗指的当然是十二药人,她哪里会想到这十二药人非要闻铃声才会依令而行。散花女魔只令他们站在四周护法,没有讲明不容人靠近,若靠近便杀之,所以十二药人眼睁睁地看着梅艳旗步入场心而视若不见。
梅艳旗的目光终于落在场心中继续在吐纳调息的花烟雨身上,她慢慢走近,等看清时急娇呼一声掉转身来。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光她才重新回头问:“夫人为何在此这般模样?”
没有回答。
“莫非夫人遭人暗算,被制了穴道?”
还是没有回答。
梅艳旗绕着散花女魔转了一圈,仍然猜不透这是什么意思。她目光无巧不巧地落到了地上一只黄铜铃上,俯身拾起,轻轻摇了一摇,只见十二药人均抖了一下,似要动又不动。她正想把铃放回地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旗妹,千万别把铃放下!”
梅艳旗回首望去,终于看清了一个高大的蒙面人肩上扛着另一个人。她问:“谁?”
“旗妹,是我,是我燕无心。”
“是无心?”
“是的,是我。”
“燕哥——”
梅艳旗狂叫一声,合身扑来,连手中的铜铃也忘了。随着她挥臂之势,子母铃在夜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不知落向哪里。
梅艳旗硬从药人肩上抢下了煞刀客,幸好药人没有反抗,否则二个梅艳旗也不是药人的对手。燕无心是被抢下来了,可惜梅艳旗解不开他被制的穴道,花烟雨的独门制穴术确实厉害非凡。
“燕哥,这可怎么办?”梅艳旗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黄铜子母铃丢了,药人是无法控制了,自己穴道一时又无法解开,枉有一身绝世武功一点用也派不上。万一散花女魔调息完毕梅艳旗又岂是这女魔的对手?暗中忖此,燕无心只有一条路可走。他轻轻唤道:“旗妹。”
“燕哥,你说该怎么办?”
“你受些累,快背上我离开这儿再说。”
“离开这儿?”
“是的,等女魔功息之后,你我就走不掉了!”
“这女魔还在忘我之境,不如小妹先去制了她的穴道,等她醒来再追问燕哥的解穴之法?”
这倒也是个法子。燕无心不由点点头。
碧雕梅艳旗站起身,刚想朝花烟雨走去,却走不成了。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三绺短须,相貌堂堂的一代枭雄,江南第一刀海思柳。他往梅艳旗面前一站,就如一座陡削的冰峰挡住了她的去路。
燕无心自然也看到了海思柳,他仰起脖子往上望,一轮皓月正隐入浮云之中,命运为何总是对自己不公呢?
碧雕厉声道:“你是何人?”
“问你身后的情人吧。”海思柳似乎疲倦了,不慌不忙地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呵欠。
碧雕梅艳旗转身望着燕无心,燕无心长叹一声说:“他是江南第一刀海思柳。”
“海思柳?”梅艳旗当然要惊呼,一个死人居然能懒洋洋地挡住自己的去路,任谁也会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
燕无心在喊:“旗妹退回来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就当做了一场噩梦。这里的事由我引起,自然该我自己来了结,旗妹你先走一步吧。”
梅艳旗摇了摇头,蹲下身子紧紧地贴近燕无心,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又什么都说了。
海思柳笑了,象欣赏一幅古画、一件古玩一般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对。过了一刻才说:“其实你们都不会死,因为你们活着也对我没有什么威胁。一个沉浸在情爱之中的男人,一个痴迷于温柔之中的女子怎能做出惊天动地之举呢?你们不必死,当然不死是有个条件的。”
“什么条件?”梅艳旗问。
“替我找到子母铜铃。这事不难吧,由姑娘你抛出去,再由你找回来。这应该说是很合乎情理的,姑娘你同意么?”
“我若不同意呢?”
“除非你想死,并非也想让煞刀客死!”
“所以你就假惺惺问别人,‘你同意吗’?诸如此类的话,干脆摊开来直说。不找到铜铃就等于死,这样说不是更具挑战性?!”梅艳旗又恢复了平静,她竭力地寻找脱身的机会,可惜对方象头觅食的猛虎,全身每一处肌肉都燃烧着杀意,脱身的机会等于零。
“好吧。”海思柳想了想说:“在姑娘去寻找子母铃时,我想告诉俩位一件事,你们本来是有机会逃脱的,在我没赶到之前。因为散花女魔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阻止你们逃脱了。”
“散花女魔死了?”连燕无心也大吃一惊。
“是的,她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死了。更确切一点说,在她背叛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此话何意?”
海思柳悠然叹道:“我给她下了禁咒,她若为我办完事,及时回来见我,我会趁她不知不觉中把笼罩她的禁咒去除,然而你知道她选择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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