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宠,一人之下》第69章


刘一桐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得喘息着,他分不清满脸的湿润到底是冷汗还是眼泪。
“阿冷…我今天就是打算带你来见杨爸爸,就是打算大家在一起好好谈谈的。我…真的不知道杨爸爸是海皇社的社长…你相信我,那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温千冷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看他。紧张又绝望的气氛在他距离自己渐行渐远的心灵之间觥筹交错。
“你不相信我?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么…”
虽然此时此刻的刘一桐已经无法完全记得清楚温千冷刚刚说了哪些混账话,但那种掏空心一样的疏离感一层一层得剥着他最后的希望,心痛无法磨灭掉。
“阿桐…你先出去…”杨沛夜扶他起来:“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吧。”
单薄的手臂按着桌沿强撑了起来,刘一桐摇摇晃晃得往门外走去。大厅里唯剩的父子开始了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对话。
“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什么?”杨沛夜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下来:“十几年来,我从来不敢幻想我们再一次相见是怎样的情形。当秘书们告诉我每个月卡里的生活费都在呈规律性变动的时候,我只能从这浅显的细节里判断你生活的还不错。
当你告诉我,你不再需要我的钱时,我只能庆幸着欣慰,一定是你生命中出现了重要的人或事让你开始懂得独立成长…。”
“这些矫情的废话有什么意思…”温千冷背过身去,他不想再让这个男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就如当年他推开自己瘦弱的身躯决然离开时的冷酷——他说他杨沛夜的儿子,应该坚强得生活下去。
“我承认我不负责任,我偷懒,我绝情…我爱我现在的家庭和生活的方式…”杨沛夜走过去,一只手试探得搭在温千冷的肩膀上:“我没有去找你,也许是担心你还恨我,也许只是不想彼此间的打扰罢了…但我们都输给了恶意作弄的老天爷,谁曾想过阿桐会把你带回到我们身边。”
“看来我辜负了你,”温千冷咬着唇,他几乎意识不到手心被碎玻璃割破的痛。紧攥的拳头下,殷红的血丝滴落在地毯上。
“你杨沛夜的而是不是应该冷血无情顶天立地么?我早就不应该沉浸在任何人的温柔里——”
“不是这样的!我不希望你这样子…。”杨沛夜的泪水终于无法在压抑已久的眼眶里承住。这个坚毅冷傲雷厉风行的男人,从自己意识到真爱的那一刻就已经具备了被突破泪腺的弱点。人谁无情,能过的柔软温馨又怎会愿意冷血傲天?
“这一辈子,寻个相爱之人白首跨世,房子够住就行,钱够花就行…不过图个家人安康幸福长平…。”杨沛夜说:“这是我这些年最大的领悟,只可惜,我从来都没把最重要的东西教给你。”
温千冷扭身看着他,他的脸上默然的表情中多了一抹凛冽的神采:“杨沛夜…。你今天的眼泪不是为我温千冷,从你对我不管不顾得放弃开始——对你来说我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死了。但刘一桐不一样——他才是站在你身边有血有肉的好儿子,你是为了他对不对…。”
“我不想自己毁了你们!”杨沛夜的吼声在整个大厅里回荡:“我自己做的孽,我自己怎样承担都好!”
“杨沛夜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温千冷笑:“你有什么资本可以毁了我?我跟谁在一起,幸福不幸福难道还会受到你的左右?
我他妈根本就没有那么爱刘一桐!你们全家人真是自作多情到令人作呕!”
他甩开杨沛夜,就像要逃离梦魇的折磨一般飞奔出整个饭店大厅。
刘一桐走在大厅门口站立,他确信自己听到的那一声绝情的嘶吼,也确定从自己身后风一样跑出去的的人是谁。
男人的脚步那么快,让他怅然若失的距离竟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有没有人告诉过他,美好的爱情就像两个人在跳舞,彼此依赖彼此倾覆却始终在共同进步。刘一桐不确定,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发现了温千冷的身世,自己会不会早就在某个夜里趁着他与不知道怎么编号的女人上床之际就永远的离开他。
可恰恰是这样让人心痛的羁绊,把爱变成了无上的守护,把爱变成了无条件的宠溺。越在乎就越难自拔,越付出就越如毒瘾般缠身。
任由他粗暴得抱着自己的腰,舞步凌乱,时时刻刻踩着自己的脚却还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疼。刘一桐几乎再用生命教会温千冷怎么跳好这一场舞,哪怕他瘸了笨了任性了,都没曾想过要放弃转而更换舞伴。
所以这一场要命的华尔兹。在观众的眼里在彼此的心里,都是那么混乱得不堪入目,虐心到难以自持。
刘一桐自省,究竟自己是爱着温千冷多一点,还是心疼他多一点?
那些虐心虐身的原谅,是为了爱的牺牲多一点,还是内疚自己夺了本该属于他的幸福而不愿自觉委屈得付出多一点?
当真相终于被以最夸张最难以令人接受的方式彻底揭开。
刘一桐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场景——
他会抱着自己哭,他会倔强得不肯原谅杨沛夜,他会被自己的全家人温情打动,他会缠着自己给他做最喜欢的菜,他甚至会用最调皮的方式索取补偿。
他也可能会沉默,会伤心,会一言不发。他会疲惫得倒在自己怀里,他会突然爆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最后会筋疲力尽得在自己身边安心的入睡。
可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爱他的心意。
可他…怎么可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得说出那句话。
我他妈根本就没有那么爱刘一桐!
那是他说的么?亲口说的么…
明明是正午的艳阳天,街景灌木行人道路却像蒙上了诅咒一样的昏暗。刘一桐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只能听到琳琳和小美焦急得喊声:“老板!老板出了什么事?你的样子好吓人啊!”
刘一桐的目光开始涣散,他秉着聚焦往远处望着,温千冷的背影到底消失在哪个街角呢?他有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
好痛的感觉,比刚刚被刀子刺中的时候痛多了。因为那时,至少还在你怀里…
“老板!”
“阿桐!”
杨沛夜冲出来,把即将倒下的男人揽住:“阿桐——”拍打着刘一桐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阿桐,清醒点…杨爸爸在这!”
“阿冷…”刘一桐无力睁开眼睛,呼吸扼在喉咙间让他的头一阵一阵的眩晕。按在伤口上的手心里慢慢湿溽,在新换的白色衬衫上晕出鲜红。
“糟了!他…是不是刀口裂开了!”琳琳捂着嘴一声惊呼。
“阿桐!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去医院!”杨沛夜冲那四周临身而立的下属们吼道。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爆竹响,刘一桐醒来时很伤感的得想:整整一年,自己是从年头住院住到年尾啊。
也不晓得是不是真要等到命都送进去了,才能跟那个男人彻底有个了断呢。
“爸爸…妈妈。”床前围坐着他最亲的人,原来父母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看着他们脸上那疲惫劳心的痕迹,刘一桐心酸不已。
“阿桐!”燕小绮一声喊出来,眼泪便先下来了:“你这死小子,要吓死你老妈么…”
杨沛夜站在窗前,背对着病床。刘一桐看过去,玻璃上映出的脸孔一如多年坚毅中带着些许温柔。
刘知洲拍拍儿子的臂膀,起身来到杨沛夜身后:“沛夜,别自责了…都是孽缘,不晓得谁对谁错。当初也是我的错——看你被那倔小子弄得一会伤了胳膊一会砸破了头…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把他接回家里…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别说了…”
这是刘一桐第一次见到,四十几岁的杨沛夜竟如孩子一般扑在自己父亲肩膀上哭泣。
燕小绮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退出病房。
刘一桐心想:对杨沛夜来说,他是孑然一身得融入到了自己的家庭里。这温馨的氛围感染了孤狼一般的男人那颗本该孤独一辈子的雄心。因为人对于温暖的沉溺和依赖往往更甚于毒品。
有时候,为了得之不易的幸福感,人类可能会出卖一些东西。比如信念,比如责任。
“杨爸爸…”刘一桐轻唤他一声。
男人伸出厚实的掌心摸了一把泪水,抽了下鼻腔抬头看着他。
“杨爸爸…你欠阿冷的,我早就替你换上了…”刘一桐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可我不能因为自己害得你——”
“我与阿冷之间…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跟其他人无关。”刘一桐把脸转向窗外,难得冬天这么好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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