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木头人》第11章

“你们都回去吧，逸清也回去，这两天公司医院两头跑，肯定累坏了。”顾母起身把沈逸清从婴儿床旁边拽开，推着俩人往门口去。
“干妈，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把汎汎哥哥送回去，再把我妈炖的猪脚汤拿过来。”沈逸清转身抱了顾母一下，转身开了房门就走了出去。顾誉汎看了一眼病床上正看着他的Yolanda，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跟着走出了病房。
“别回家了，先去趟公司吧。”顾誉汎揉了揉突突跳着疼的太阳穴，有些疲倦的开口。
沈逸清从病房出来之后一言不发，熟悉的把车开上高架，跟坐在副驾上倒时差的顾誉汎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汎汎哥哥，嫂子给你生了一个你最想要的女儿，你有没有很开心？”沈逸清回答的有些文不对题。
“有啊。”顾誉汎莫名其妙。
“那就好。”沈逸清点点头，“公司你就不用去了，回家睡觉去吧。晚上我跟陆爷有个饭局，猪脚汤还要你自己去我家拿一下送到医院，把你送回大院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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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沈总监，升级当干爹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陆晗之和沈逸清坐在车顶，吊儿郎当的把胳膊挂在沈逸清肩膀上。
应酬结束之后，沈逸清并没有急着回家，买了一打啤酒拽着陆晗之又上了南山。已过十二点，山顶除了他们两个喝了酒不回家的疯子，已经没什么人了，夏天凉风吹过，把身上黏黏的汗液和酒气吹走了十之七八。
“我爸知道了，他说我喜欢谁他不管，我妈那边他去搞定，如果我破坏了顾誉汎的婚姻，他打断我的腿。”沈逸清答非所问。
陆晗之是谁？沈逸清眨下眼睛，他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哪怕是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一瞬间就明白了字里行间的引申含义。沈逸清其实很苦，过于隐秘的私事本就不方便告诉外人，哪怕他跟顾誉洺亲密无间，总也不愿意说些什么让他左右为难。于是乎，陆晗之似乎就变成了他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好在，兄弟面前，陆小爷一向仗义无边。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不能要求太多。”陆晗之把胳膊从沈逸清身上拿下来，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语气里有听得出来的严肃，以及无奈。
“我知道，可能我爸早就看出来我的不对了吧，只是我妈会想当然的觉得我跟他只是单纯的兄弟感情。你说我爸都知道了，他为什么没点儿反应呢？”沈逸清仰头灌下半罐啤酒。
这些年，他明里暗里的给了顾誉汎多少暗示，甚至于陆晗之和顾誉洺都看不下去的一直在替他敲边鼓，奈何顾誉汎就像是一块儿藏满了空气的海绵，一拳打过去用不了多久马上恢复原貌，一点儿异样都不显露出来。
陆晗之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接沈逸清的话。
他要跟他说什么呢？
说顾誉汎就是太清楚你的想法，所以才从不回应你的感情？说顾誉汎是在乎你的，他不愿意你走上他觉得的歧途？说你可以因为生理问题跟你父母摊牌，他却完全不能不介意父母的感受，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直男，只是刚好喜欢你而已？
这些话，恐怕哪一句都不是沈逸清爱听的吧？
“阿晗，如果不是因为你、誉洺还有我爸妈，我真的想就这么回法国再也不回来了，我实在是太累了。”沈逸清以为自己做好了跟顾誉汎长期抗战的准备，反正不管怎么样，顾誉汎总是不能真的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脸皮厚一点蹭在他身边，一直能看着他就满足了。
可是妞妞的出生一下子把他推入到矛盾痛苦的边缘。
他眼看着顾誉汎对Yolanda呵护备至，看着他对妞妞疼爱有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们一家人越来越温馨和睦。
那么他呢？
“沈逸清，你还记得上次咱俩在这儿你对我说了什么吗？你说你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跟顾誉汎死磕到底了。”陆晗之的声音冷的让人胆寒，他站起身大步一迈站在前引擎盖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沈逸清，“我他妈的以为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你牛啊，你把我们的担心都当左耳旁风一意孤行的跟顾誉汎死磕，行啊，你愿意小爷我就舍命陪君子，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小爷都无条件的站在你身边。可是你他妈的刚刚说了什么？你说你要回法国不回来了？你回啊！你他妈的滚走再也不要滚回来！”
“阿晗。”看着一向温和的死党对着自己发脾气，沈逸清有些无措。
“别他妈的叫我！”陆晗之的面颊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口呼吸试图平息自己的愤怒。
“阿晗，别这样，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抛弃你们，我现在真的只有你了。”沈逸清的眼眶红了，强忍着泪水喏喏的说。他知道为什么陆晗之会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兄弟情谊深深的刻在骨髓里，如果真的去了法国再也不回来，那岂不是连同他和顾誉洺也都一并抛弃了吗，差不多话说出口的那个瞬间，他就后悔了。
看着沈逸清一脸委屈，陆晗之滔天的怒火哽在喉咙口发不出来。
从小到大，沈逸清的身体都不算好，他们几个上天入地的到处闯祸，沈逸清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边，充当军师，然后帮他们把风。甚至连比他们几个都小的顾誉洺，都是习惯性在有什么危险来临的时候，把沈逸清护在身后。
“阿晗，我也就是跟你发发牢骚，并不会真的怎么样的。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这里的一切，我会好好调整自己的。”沈逸清低着头双手环抱着腿，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声音低低的。
陆晗之叹了口气，摇摇头扯出一个无奈又有些欣慰的笑，“沈逸清你大爷的，小爷我今天都准备跟你打一架了，你特么的马上就怂了。”说完又跨了一步坐回沈逸清的身边，伸手一揽把沈逸清搂在怀里，“这次小爷我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说这样的话，腿打折！想都不准想！”
“陆晗之，你可真霸道。”沈逸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就这样吧。
沈逸清，你不能总是让身边的人跟着你担心，该学会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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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南山山顶的那次算不上的吵架，陆晗之和沈逸清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被遗落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陆晗之明显的觉得沈逸清变了。
小半年的时间里，本就声名鹊起的唯一设计更加风光无限，不仅周边一带的订单纷至杳来，一些外地的地产投资公司也都慕名前来，希望可以跟唯一达成战略合作。
而沈逸清却对那些雪片般飘来的订单并不怎么看重，只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有选择性的接收一些项目，并在合同的签订上保持了绝对的主导，所有的方案设计及修改都牢牢的握在手里，拒绝甲方以任何理由干涉设计的进展，而且合同价格远超过行业平均水平。
这样的强势自然引起了一些杂音，然而顾誉汎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嘱咐顾誉洺全力配合，祁思贤送去的所有需要他签字的文件，他都照单全收。
一次业界的论坛，陆晗之和顾誉洺陪着沈逸清去参加，跟一些业界的前辈和大佬们交换了名片之后，就有人不算客气的呛声，“现在的唯一真是今非昔比了，我们都得在人家淘汰不要的单子里才能勉强分得一杯羹。”
“您太客气了。”沈逸清不卑不亢，“唯一也就是几个兄弟合伙做生意的家族作坊，我们顾总从小看着我们长大，也就偏爱了一些，任由我们胡闹，您别介意。”
顾誉洺不可思议的用余光瞟了陆晗之一眼，没有说话，陆晗之的脸上挂着如常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涟漪。
“胡闹也能开出天价设计，牛啊！以后我们都要仰仗你们的鼻息才能存活了，不然哪天你们不胡闹了，我们岂非要饿死了。”说话的人脸色发白，公共场合还是要保持必要的风度，心里早已怒气冲天。
唯一空悬了几年的设计总监到岗之后，发展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形成良性循环在设计界底气十足，其他设计院被甲方牵着鼻子改设计图的事情在唯一绝无可能发生，因此天价酬劳开出，顶尖水平的设计师纷纷加盟，水涨船高，唯一早已不是等闲的设计院可以相比的了。
外界早已对这位神秘却声名在外的设计总监好奇许久，然而面纱揭开确是如此年轻的面孔让不少人跌破眼镜，甚至有不少公司开出优厚条件试图挖墙脚，都被沈逸清婉言谢绝。
陆晗之把这事儿当做笑话讲给家里的大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