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闺中》第101章


赵野厌恶地看着他,那眼神不像是父亲看儿子,倒像是一个杀父仇人,他无视赵洛,喝道:“来人,把二皇子手上的瓦罐给我收了,若是不登基不大婚,我就把这破罐子砸了,扬灰世间便溺之处。”
赵洛死死地盯着赵野,任由侍卫夺了他手里的瓦罐,他咬牙切齿地道:“总有一天,我要把母后从你身边夺走。”
赵野闻言,哈哈大笑:“只要她活着,朕总会找到她。你的竹儿呢?你却去哪里寻来?哈哈哈哈。”
他转身离去,一路上传来笑声不断,赵洛趴在地上抽搐不已,宫中服侍的太监宫女们俱都悄然退下,退了三里依然闻到赵洛的哀泣,犹若母兽丧子,惨绝人寰。
赵洛原地未动,泣了一日一夜,眼泡红肿,喉干唇裂,意识却异常的清醒,他不能这么下去了,他还要拿回文竹的骨灰,他挣扎着爬到殿门口,声嘶力竭地唤道:“来人,来人啊!”
此后几日,赵洛异常乖巧地配合着登基大典的进行,遥望宁都祭祖,心里却念着文竹,若她地下有知,会不会怪他连她的残体都保护不了?
一众秀女袅袅婷婷排成了数个方阵,楚皇赵野独宠陈阳洛一人,闻知新皇先妃,家有适龄女子的群臣纷纷献上爱女,若是家中没有女儿,也寻了外甥女来,选秀阵容异常强大。
新皇赵洛容貌绝佳,乃是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人又极有文才,就连公孙又白那老狐狸也亲口承认,此子宰相之才,若赵洛不是皇子,怕媒婆早早便踩扁他家门槛,如此良婿,妇复何求?
赵洛心不在焉,正要随便点了几个去,赵野阴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想随便选一个是么?那一罐子的东西,少了两把也看不出来吧?”
赵洛握紧双拳,下唇生生咬出血来,心中悲愤,咬牙切齿地道:“你要如何?”
楚皇赵野状似轻松地道:“蓝帅的不妹,工部刘侍郎的大女儿,户部于尚书的外甥女,还有……”
赵洛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还有几个??我都收了,全部立为妃嫔。”
赵野满意地一笑,又轻描淡写地道:“那公孙又白的孙女儿雍容华贵,德才兼备,足以母仪天下,不如立为皇后吧。”
赵洛喉间传来低低的笑声,整个人蓦地放松,楚皇奇怪地看着他,却见这个儿子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坦率地道:“儿臣的皇后已经去了,今生只有她一人堪为我妻,若是父皇一定要逼迫儿臣,还请在儿臣死后把我和竹儿葬在一起。”
赵野沉默半响,想到自己一生情有独钟,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赵洛果然是他的儿子。赵野长叹一声,让了一步:“如此,便立蓝家,刘家,于家和公孙家的秀女为妃,后位,就等你改了主意再说。”
此楚新皇登基当天,同时大婚,天下同贺,大婚当晚,世人都在关注着新皇会留宿在哪一位宫妃殿中,无人知晓四位美人儿俱都枯等一夜。新皇浑身缟素,怀抱一瓦罐,于发为堂之中静坐一夜,灵堂上的牌位赫然写着——爱妻楚后文竹之位。
黄泉
眼前是一片迷茫的荒野,无数半透明的鬼魂从四面八方赶来,她迷迷瞪瞪地随在其中,跟着大队一起往前赶路,有时会有掉队的鬼魂,被荒野之中飞出的黑色禽鸟一口叼走,不知尽向何处。
她的心中对这黑色禽鸟带着天然的畏惧,直觉告诉她,不能掉队,不能靠近黑鸟。
她叫什么来着,洛……
是洛么?
好像不是,可是似乎只记得这一个名字呢,洛,听上去真美,就叫洛好了,洛,洛,洛……她的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
行了不知多久,这个世界没有日出日落,没有白天黑夜,只有永不疲倦的鬼魂,她的眼睛渐渐睁不开了,身体在变淡,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如果她不能在完全透明前赶到那个地方,她就会永远的消失了。
不,不,还有洛,她还没有见到洛,迷失的心窍豁然开朗,这点执着点燃了她最后一点魂力,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半透明的身体凝重起来,清晰地有如实体,反倒轻盈了许多,双脚离开地面一尺,掠过无数同伴,终于在灯枯油尽前赶到了旅行的终点。
一座桥,一座残桥,只有半截的残桥。
桥上一个青衣美妇轻挽着小袖,端着一碗汤,笑意盈盈地劝说来往鬼魂喝下这汤。
她看的清楚,喝了汤的鬼魂身体变的凝实,脸上却变得痴痴呆呆,带着傻笑凌空步过断桥,犹如那桥并未断成两半一般。
她也看到了,不肯喝下汤的鬼魂,半透明的身体刚刚步上断桥,便骤然下跌,隐隐传来模糊的哀鸣之声,桥下竟然是个万丈深渊。
她磨磨蹭蹭地到了那女子身边,汤的香气异常浓郁,空气似乎都变的甜腻,神智迟钝起来,眼前朦胧地出现了一个身影,身披明黄龙袍,头戴九龙冠冕,怀中捧着一个瓦罐,痴痴的流着眼泪,她突然觉得悲伤,无比的悲伤,这悲伤如此强烈,瞬间席卷了她的身,她的魂,她一个闪失就要落下桥头。
青衣女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强把她拉了回来,见她两眼无神,脸上两行清泪,不禁一怔,守桥千年,第一次,看到了会流泪的鬼魂。
青衣女子随手一扬,清空了碗中始终半满的残汤,捧着碗到她鄂下,仔仔细细地收着她的泪,温温柔柔地对她说:“你也算与我有缘,我这里还差个烧水的徒儿,你愿意帮我么?”
第114章 心痛
四月二十九,楚皇赵洛亲政的第一天,群臣等候许久不见皇上身影,议论纷纷,史官于册上记,皇上昨日大婚,立四妃,亲政首日,姗姗来迟。
赵洛一夜未眠,眼中遍布红丝,天亮时,他把手中瓦罐慎重地放在牌位后,焚上香,深深凝视一眼后,恋恋不舍的出了这新设的小灵堂。
推门,又是一重宫室,层层叠叠的明黄帘幔,精雕细琢的椴木龙床,赫然便是赵洛的寝宫,这灵堂,竟然就设在他的寝宫后殿。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穿梭进来,弯腰低头,手捧托盘,盘里放着明黄色的九龙袍,金镶玉冠冕以及玉带龙靴,服侍赵洛换上后,新任太监总管年哥儿奔了过来,凑上前低声道:“皇上,霍三求见。”
赵洛眼一眯,声音沙哑,口中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宣!”
年哥儿瞄了一眼主子的脸色,把早朝在即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这宫里多少老人儿盯着他的位置呢,自古忠臣死无全尸,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霍三一进来,年哥儿便带着满屋子的太监宫女退了出去,霍三在离洛三步运的地方站定,先向着端坐龙椅之上的洛行了个礼,方道:“太上皇带着太后娘娘连夜出宫,臣追赶不及,失去踪影。”
洛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他手中的暗卫没有交给我,你追丢了也是正常。”
洛身子半倾,神色专注又问道:“可寻到皇兄的下落?”
霍三低下头,嗫嗫地道:“臣百般寻觅,始终为人阻挠,应是暗卫下手。”
洛嘴角上挑,带上了三分邪气,阴沉地道:“你即日起开始组建新的暗卫,唔,要和老头子对着干,就叫明卫好了,明卫成员全部从军中退役的百人斩中挑选。”
话罢,二人久久无语,洛垂下眼帘,深呼吸数次,一双手紧握成拳,状似无意地道:“说吧。”
霍三的脑袋要耷拉到胸前,低声道:“三小姐是在别庄去的,文章瞒着夫人太太发了丧,家中几外幼女也并不知情,但几个出阁的小姐都得了信,文兰和文晓梅俱都回府居住,面色悲戚,时时饮泣,文菊和文梅当场昏厥,现如今依然卧床不起。”
洛的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滴滴掉落在他手上开数瓣,俄而,手上便积了一摊水,他喃喃自语,“看来她真的去了,真的去了……”
自从孙慕白被钦点了状元又被封了太子太傅,孙家就没消停过,广迎八方来客,文晓梅日日应酬,人实是是疲了。
这日,她寻思着三姐病了许多天,是不是去探上一探,正好把家里这波人潮避过去,打定了主意便开始收拾行装。
正整理着,妙笔急匆匆的进得门来,递了封书信给她:“少夫人,这是文家送来的急信。”
急信?
自嫁过来也没有什么急信,若是有事娘家都是直接派了轿子来接,文晓梅困惑地接过信,展开读罢,一阵天旋地转,三姐,三姐没了? 她自幼失母,却被徐夫人视为己出,这是第一次尝到失去亲人的苦,愣愣地坐在椅中,一时还难以消化这个噩耗。
孙慕白推门而入,挥了挥手,四个丫鬟鱼贯退出,见文晓梅一脸木然,凑上前,轻声哄道:“娘子勿要担心,就算是娶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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