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尘欢》第27章


她曾经以为她的方法完全没有错。
她始终记得,自己当初学武功,没有什么师傅教,就是一柄剑,一群狼,活得下来的,就活下来了,就学会了最基本的,也最实用最厉害的杀招,就足以自保,足以杀死每一个目标。
她就是这么学会每一件事情的,没人教她,她折腾了一身的伤,然后就会了,于是她觉得所有人学习任何事情,都差不多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她当初才会粗心大意,直接把尘欢丢给了各色人等,心里还觉得自己足够小心,至少苏昱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说啥也没有饿狼厉害的。
但是现在,莫殇然忽然忆起了白梅和苏彦俩人,四处招募先生来教长生、平安两个孩子读书习武,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过问着每一点细节……或者,不是她们太麻烦,而是……正常人都是这样学习的?
所以,如果她想让尘欢回心转意了,首先就得转变自己的习惯,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光干些在自己是顺理成章,于别人看来却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需要时间。
所以……莫殇然其实真的不是无动于衷毫无反应,她忽然更关心起来祈乐,也只是想赶紧给祈乐找个好归宿。她觉得,安排好了祈乐,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地学习白梅苏彦等人和孩子的相处,每天也细声细气柔声细语地跟着尘欢。和尘欢多这么柔声细语几次,不就都好了吗?长生闹了脾气,白梅也一向是这么哄的……
可怜的莫殇然,她前面的想法似乎还对,可是后面却终究还是落了俗套,又遵循着本能走了老路,又入了歧途。觉得“信任”这词很虚,觉得尘欢的不信任只是因为不够成熟不够了解她的莫殇然,还津津自喜着,觉得自己完全找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尘欢还是个不成熟的需要学习如何自信的男人”,又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案,那就是“努力成为一个比白梅和苏彦都温柔的体贴的有耐心的好老师”。
她总是不知道,其实最该学习如何生活如何和人相处的,不仅是尘欢,还有她莫殇然本人这个总也不能发芽开窍的大木疙瘩。
她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是明白绕着祈乐跑是想赶紧医治好了祈乐的身子和性子然后把祈乐打包送出去,可是别人完完全全都不明白。
苏彦甚至于已经在打算,如果莫殇然有一天又忽然要娶祈乐,喜事该怎么办,而紫清也已经在盘算,如果莫殇然不识好歹,他要不要带了尘欢也去相几个女人回来撑面子……
一切一切,这个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地大彻大悟了的莫殇然,都全然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我很抱歉,关于我8月9月乃至10月的缺席。
申请解V,编辑表示并不赞同,于是折合之下,这文的大纲我在重新整理,争取在三四万内尽快写完。
会尽快恢复更新。感谢诸位的包容,和一直以来对我的诸多支持。
PS:读者群已解散,在此再次道歉。
41
41、转意(上) 。。。
这日一早,尘欢辞了紫清等人要求的陪伴,一个人,换了件略朴素的衣服,说想一个人上街,四处逛逛,散散心。
紫清知道莫殇然闹得他心里苦,自然也就不阻拦,只暗地里指着两个小婢,悄悄跟了,防着出了意外。原本这法子不错,但两个侍女怕被尘欢瞅见,不敢跟紧了,街市上人又多,东拐西拐,竟只跟了半个多时辰,便把人在岔路跟丢了。
这路,往前依旧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左边一条小路冷冷清清,右边一条小路也行人稀疏,人来人往,俩人追到这里时,已然瞅不见了尘欢,于是前后左右一张望,一商量,一个向前一个向左,就这么漏掉了尘欢拐进的右边那条挂着红灯笼的胡同。
这原是怨不得那两个小婢的。
右边那街挂着红灯笼,本是那穷人家的漂亮男孩卖皮肉的地方,傍晚最是热闹,白日里,路边却染着酒渍血迹,还泛着一股不知道哪个醉鬼吐过的恶味,让人闻着都也作呕,全然没了夜间的酒醉金迷的挥霍豪华。尘欢是个男人,两个小婢又不知他的来历,自然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尘欢竟然会自己走到那种地方去。
其实莫说她们,便是连尘欢自己,今日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再踏上这里的土地。
当年他把自己悄悄攒下的所有钱,都给了管院子的阿爹,自己找上了莫殇然时,就是打定主意要脱了这个火坑,再也不回来的。之后的日子里,他和莫殇然好也罢,坏也罢,也总是自卑于自己的出身根本上不了台面,就愈发厌恶不想提起这个脏了他的身子也冷了他心的地方。
但是和苏彦一通畅谈之后,尘欢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有点想念这个地方,竟然不能自控地就是又自己走了回来。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这似乎与深深印在记忆中毫无二致的小巷里,尘欢觉得自己的心慢慢有些平静下来了。
他常常会回想起自己和莫殇然初遇的那段日子。互不相爱,却依靠在一起,也不知怎么就温暖了对方,也温暖了自己。还有后来的婚娶,他焦虑、不安,她却漫不经心地觉得一切都很自然。那个时候,他甚至不敢求一个名分,可是她给了他一切。那段日子,虽然难免过得心下忐忑,可是尘欢一直都觉得还是很幸福的。
是什么,让那样的生活变了味儿呢?
尘欢轻轻皱起眉。
曾经苏昱那个孩子,像是炸了毛一样地百般难为,反反复复用各种话,刺得他心中生疼生疼,同时却也发现正如对方所说的,他和莫殇然互不理解。那个时候,他确实是觉得,有没有他,大约对莫殇然是毫无影响的。他不能忍受这种一心想要独占一个人的不满足,以及一心扑在一个人身上,几乎丧失了自我的不自控感,所以尘欢对自己说,该离开了。可是看莫殇然重逢后的欲言又止,又似乎不全是自己那么想的无望。
苏彦告诉他说,莫殇然其实很在乎尘欢,只是因为缺乏沟通。苏彦和尘欢讲了一些白梅和安平炎轩之间的故事,苏彦说那两个啊,明明相爱,可以前就是不肯互相说句真心话,导致一个觉得对方只是无聊要个玩物,另一个觉得对方只是迫于权势或者贪图安逸再或别有所图,白白耽误了不知多少时日。苏彦的意思是说,尘欢和莫殇然大约也是这样的,只是需要多说说话,多交流理解对方的看法。
紫清有着另外一套理论,说这是因为尘欢太在乎莫殇然,在乎得快要失去了自我。当一个人的心完全扑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时,很自然的,对方的一切才是是自己的一切,而自己本身则越来越显得渺小卑微。就如尘欢,他在这花街讨生活时,尚且敢骄傲嚣张地踹了不喜欢的嫖|客在一边,可是嫁给了莫殇然,却已经太久不敢有任何自己的想法或违拗莫殇然的举动。等到终于意识到时,他却已经无法自拔于这种矛盾和痛苦。
……
太多的人都在说话。
每个人一种看法,每个人都对着尘欢和莫殇然的婚姻指手画脚。
也许是好心,也许是恶意,更也许只是漫不经心的干涉围观,消磨无聊的时光。
而尘欢不懂这些,他自己也许曾和很多女人打情骂俏乃至上|床共度春宵,可他本质上依旧是个感情青涩的家伙。他懂得如何抓住一个女人的钱袋,却不懂得如何才能抓住一个女人的心。
于是,原本就茫然无措地他,以及其实一样茫然无措地莫殇然,就在这许多纷乱的声音中,走的离对方越来越远了。
……
尘欢很是踌躇。
感情告诉他,他应该远离莫殇然,可是理性告诉他,他不能逃避。
如果不能逃避,那么……究竟该怎么办呢?
……
“尘欢哥哥?”一个有些沙哑的,惊讶的声音打断了尘欢的思索。
尘欢抬眼。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桃红的少年,眼角抹着一抹上挑的绯红,涂着艳红胭脂的唇此时正笑得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尘欢哥哥,你不是赎身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尘欢微微皱起眉,他不记得这个人。
少年却依旧在笑,很是自来熟地缠上尘欢的手臂,笑得娇媚又绚烂:“尘欢哥哥肯定都不知道我是谁吧?当初哥哥在这里时,我们可都是很景仰哥哥的呢。哥哥那时候那么厉害,现在还有人念念不忘盼着哥哥回来呢!”
尘欢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他试图从少年的纠缠中救出自己的手臂,却还是失败了。
少年就像是一条艳丽的蛇,乍一看看绵软无害,可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就已经缠了上来让人无法挣脱。他似真似假地笑,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是在触碰尘欢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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