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春秋》第93章


一个像展凤这样的女人,当然有种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当她的自尊心被人践踏的时候,所做出来的事情当然令人想都想不到。
她开始了疯狂的计划。
她搜集了一切有关燕翎的资料,包括家世、亲人、习性、嗜好。
她发现了一个可资利用的秘密,一个可令他为自己而死的男人——燕荻。
其实这也只是顺水推舟,因为燕荻自从发现燕翎非亲生弟弟之后,早已因嫉妒产生了不满怀恨之心。
于是燕翎就坠入了一张布满了嫉妒、仇恨、报复的网里,背上杀兄、奸嫂、杀侄的罪名。
因为她们已算准了每一步燕翎会走的步子,从燕荻离家、丧身开始,燕翎为了访凶到处陷囹围,她们完全了解他的心态。
在燕翎来说他以为收买知府、证人,制造好嫂、杀任的罪名,本以为可以引出隐在暗处的凶手,谁知道这一切更让展凤她们抓住把柄,花了大笔银子卖通京官换了知府,连最重要的四名可以翻供的证人也被燕荻杀了灭口。
于是一件假案成了真案。
一桩诱敌之计变成了百口莫辩,做茧自缚的荒唐计。
爱情发生的时候,那种巨大的力量绝不是恨所能抗拒。
在展凤以为燕二少畏罪撞墙身亡后,满腔的愤恨、羞怒已消,继之而起的是她突然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爱上了那个人,而且爱得是如此之深。
她不敢懊悔,也无从懊悔。
因为她已陷入欧阳无双与燕荻的泥淖里。
她发现他们像牛皮糖一样,一旦沾身变得甩也甩不掉。
她无奈亦无助,也更饱受她们欲把这件事公诸于世的威协。
她的良心深受谴责,因为她发现她已失去了恨。
她不敢一错再错,她也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尤其在她得知燕二少只是诈死的时候,内心那种激荡更无以复加。
展凤拖着疲备的身子,正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她手中挽着一篮采自山中的野菊。
这时候的她踩在暮霭中的山径小道,给人的感觉绝对只有一种——像极了一位踏着天梯而降的仙子。
然而仙子是快乐的,为什么她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忧郁?她的双眉又为什么舒展不开?
她怎么能快乐?她又怎么不忧郁?
她为她的哥哥迟迟不归而担心,在被欧阳无双连哄带骗的夺走“白玉雕龙”后。
她也为“快手小呆”的失踪而烦心,在她认为只有他能对付欧阳无双和燕荻的时候。
她更为一直萦绕在脑中的燕二少而愁苦,因为那人的影子近日来已折磨得她几乎发疯了。
有这么多的烦恼,再加上为情所苦,就算水员外也恐怕笑不出来了。
刚转过一个弯道,正想再拾级而下。
展凤就发现一个儒衫人挺拔俊逸的站在路中央,瞬也不瞬的满头大汗直视着自己。
有些心慌,却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走。
走着,走着,她已来到那人的面前,奇怪的是那个人却连一点让路的意思也没有。
忍不住心头之火展凤狠狠瞪了一眼道:“对不起,请让路。”
“你好,展姑娘。”那人暗哑道。
多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展凤手中一篮菊花再也拿不住。
一朵朵黄色野菊洒满一地,而,那只花篮就这么一路滚了下去。
“是……是你?!”
“是的,是我。”
展凤如珠的眼泪晶莹。
而那人似乎也有一种抑止不住的激动。
蓦然醒觉——
展凤别过头举袖拭泪冷漠说:“请让开——”
“你……你何忍?!”那人叹了一口气道:“我求你高抬玉手救救我的朋友……”
“那是你的朋友,于我何干?”展凤仍然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难道……难道你还为当年酒后戏言耿耿于怀?”
展凤不语。
“难道……难道如今你还不能消气?”那人又道。
展凤心头一跳。
又叹了一口气,那人几近哀求的道:“如果我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展姑娘我想……
我想你对我的报复也够了吧……”
“你……你知道……”展凤不觉失声。
点了点头那人说:“我不怪你,真的,我一点怪你的意思也没有,一切只能怪我出言无状,再说没有你事情照样会发生。”
展凤当然知道像他这样一身傲骨的人肯说出这种几近哀求的话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不是别人,他是江湖尊称燕二少的燕翎啊!
冬雪已溶,纵然这春天来得稍迟。
矜持不再,因为她早已知道爱恨只是一线之隔。
何况,何况那人在明白自己所作所为后,居然能捐弃成见,这岂又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
“你……你为什么……”展凤呐呐说。
燕二少定定的望着她,他的眼里有着谅解,有着激情,更有着一股可以把人溶化掉的光芒。
展凤已让这种眼光看得低下了头,红了脸。
“我不再有颗年少的心,我亦明白了伤人即是伤己的道理。”燕二少鼓起最大的勇气,舔舔发干的嘴唇道:“最……最主要的我发现……我发现……”
展凤的心里像小鹿般乱撞,她已抬起了头,一双清彻翦水双眸连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她在等着,等着连作楚也想听到的话。
她在期等着,期待着以为永远也不可能听到的话。
燕二少终于说了出来。
“我……我发现我已爱上了你。”
展凤的眼泪已滑过脸颊,这次她没再拭擦,就这么让它们淌着。
燕二少心已慌,意已乱。
他突然发现他又说错了话。
“你……你能拿掉你脸上的东西吗?你……你能再说一遍吗?”
燕二少听到这两句话时,他已软玉温香抱满怀。
同时他也感到怀中人的眼泪是那么滚烫。
一切的折磨苦难似已过去。
感情成熟的时候不正像那句“水到渠成”的话吗?
问题在能不能摒除心里的障碍,问题在能不能放弃一些狗屁不通的自傲和自尊。
否则这“渠”非但成不了,搞不好还会弄成水灾。
你年少?你怀春吗?
何不趁早说予她(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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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相见欢
更新时间:2009…2…12 8:17:57 字数:15616
仍然是修篁数丛。
依旧是菊花满园。
小呆买棹逆江而上,回到峨嵋山区已整整七天了。
七天来他独坐江边,守着黄土一坯,朝迎晨曦,暮送残阳。
渴了,掬一江秋水,饿了,搞几株野菜。除外,他就像一座化石般陷入了冥想。
他知道他这么做是没多大的意义,所以他给自己一个期限——七天。
他要以七天的时间一刻也不离的陪着绮红。
陪着她看山、看水、望日出、听虫鸣。
因为传说中一个人在死后的七天内,他的魂魄尚能凝聚,也能感应,他不愿她孤独、凄凉的渡过这七天,所以他陪着她。
血已凝,伤亦合。
这还得感谢展凤上回留下来的药,要不然小呆必因伤口溃痒,终至不治。
也亏得他根底颇佳,历经数次劫难,重创元数尚能支撑至今,否则换成任何人恐早已死了三遍亦不止。
风在呜咽,雨丝已落。
秋风秋雨最是断肠。
小呆站了起来,因为七天已满,现在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刻。
他不得不走,只为水员外还在等他,活着等他?还是死着等他?他不知道。
无论水员外是活着或死了,他都会等。
因为小呆临走时已告诉了他,自己一定会再回来。
虽然没有亲口所说,但当他和他眼神交会的那一刹那,他确信水员外已经明白。
这就是默契。
一种经过长久时间培养的默契。
船桅己现,还是那艘载自己来此的船。
小呆沉默的在石砌小码头边等着它缓缓驶近。
他似乎已经可以听到船夫们豪迈的笑谑,然而他原本僵凝的脸上却逐渐的升起一种肃杀之意。
因为经验告诉他,这条船一定有着不寻常的人在里面。
这种感觉很难言传,或许是种本能。
江湖待久了,很多人都能事先嗅出危险的气息。
船愈近,小呆内心那种有事发生的感觉愈强烈,甚至他已有些不自觉的轻颤。
有谁在船里?又有谁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来人是友?是敌?
这个时候“快手小呆”就算是铁打的罗汉吧?他也绝经不起任何激烈的拚杀。
毕竟经过连番战役之后,新创和旧伤已让他的功力大打折扣,连平日的三成也不到。
万一来人非友是敌,他怎能抵挡再一次的搏杀?
小呆冷汗已现,他也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
再狠、再强的敌人他都不怕,然而现在他只能躲了起来,躲在一棵大树的枝桠里。
因为他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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