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连理[修改版]》第4章


关陆让出地盘,答,写一半了,而且,攒的年假加春节差不多三十天,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休。 
魏南没坐,听他心意已定,不再说什么。他伸手把关陆拉起来,嗅到他身上有一点女用香水的柔和花香,便拍他的肩膀,要他去洗澡。 
关陆看他皱眉,笑得更欢。他抱着手臂跟在魏南身后,甚是流氓,说,“你要是不累,一起洗?” 
这是在外面没玩够,回家找补了。魏南已向楼梯走,听他这么说,停步回头,被关陆眼里黑亮的光烫了一下,站住问他,“喝了多少?” 
关陆耐着性子算了算,几杯香槟,那不跟喝饮料似的。 
就顺水推舟,酒后乱性了。 
那天晚上风很大,独栋别墅间距宽,外面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关陆在家,一遇到风暴雨雪天就兴奋,总跑窗边看。可能是爱刺激。 
他在性上很坦诚。用关陆的话说,大家都是凡夫俗子,爱了得做出来。做爱做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所以他满三十那天去找魏南,直白地说,我想上你,或者,你上我? 
魏南属意后者。关陆一想,差别不大,便积极配合,结束了八年抗战,一夜完成质的飞跃。 
魏南在床下温良恭俭让,在床上也保持前三项优良作风。前戏漫长,准备充分,堪比服务业。倒是关陆,因为魏南肤色白,又易淤青,爱在他身上留印子。完事补一句情难自禁,万望海涵。把魏南的底线摸得一清二楚。 
主卫由一道隔雾的玻璃门分成两间,浴缸做的嵌入式,圆形,恒温加热。撒点硫磺可以当温泉泡。 
室外寒风吹雪,室内水雾蒸腾。关陆靠着浴缸壁看对面,心说魏南这个样子,该再端杯红酒。他一时兴起,掬一捧热水泼过去,被魏南在水下踹了一脚。魏南的神情如同在问,你几岁了? 
水泼到魏南脸上,他闭上眼,再睁开。水从睫毛滴落,本应是显出脆弱的,他对着关陆抬头,五官极为端正。 
养尊处优惯了,得岁月厚待,老得都比别人慢。关陆就想,十年于他,不知算什么。 
他想到江念萍,江师姐,喜欢红楼,说过两个词。关陆觉得太女气,直到看见魏南,才发现可以用得不带脂粉味,只要用在这个人身上。 
关陆没有静静泡热水的闲心,先回卧室。魏南换过睡袍,到房门口正看见他盘膝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打报告。 
他手劲不小,码字声咔哒咔哒,侧脸被屏幕的光映得线条鲜明。 
魏南走进前,匆匆扫一眼,读了两行。关陆那口气,不必故意就能气人。这几年磨得圆滑的棱角重新展现,锋芒毕露。 
关陆懒得擦头发,短发支楞着,还在滴水,水印落得床上都是。魏南取了放在一旁的浴巾为他擦。他擦完伸手揉过,确认足够干了,才问,“这么急着赶?” 
关陆头也不抬,说你以为我想?赶明天交。又不能叫助理写。 
魏南抬手去控制触摸屏,保存了关陆正在编辑的文档,告诉他,“早点睡。” 
关陆回头看他,表情不像玩笑,就耸肩,自觉合上笔电,说遵命,陛下。 
次日早魏南不在,关陆码完报告,核对两遍,付印时拉开书房窗帘往外望,临近几幢别墅的屋顶堆满雪,被长青乔木衬着,有些晦气。 
他想抽烟,又顾忌烟味在书房不好散,下楼找巧克力吃。 
建工圣诞酒会末尾有交换礼物的环节,他拿到的巧克力或是谁的手工作。吃掉XMAS,留下I LUV U,多可爱的玩笑。 
他和魏南从未说过爱,相识八年,再同居两年,唯独这个字一说出口就变味,说了矫情,但又矫情的想说。任良夫妇一路旁观,江师姐和他熟稔,含蓄地问过一两次魏南,也是点到为止。 
这对夫妻是斯文人。他们读大学时,虽说同性恋还是异类,但至少已不被视作精神病态。作为朋友,他们尊重关陆的不同。 
关陆连吃几块巧克力,又想起在景大第二年,新年留校的学生搞了次联欢。任良在,江师姐也未毕业,唱了段红楼梦折子戏。 
那年他自称以校为家,又忙打工,回校都是晚上。台上才子佳人动情做戏,他坐在礼堂后排埋头吃泡面。喝完汤长舒一口气,正巧听到周围两个中文系女孩子正为钗黛之争大动口舌。更漂亮的那个占上风,到如今,只记得她引用的一句话: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苏总不给他留面子,铁口直断,说等着看,迟早分,可惜至今没如愿以见,前晚还被气个半死。 
按建工惯例,离职该请同事吃饭。关陆管几个下属部门,要请客太兴师动众,便开车到景安市近日颇出名的饼房,搬空成品蛋糕送到公司。 
苏优踩着小高跟敲他办公室门,任良刚出电梯,抱着文档过来说风凉话,感谢领导送温暖,慰问基层员工。 
关陆正收东西,看了看楼层新换上的禁烟标志,回道,“群众基础好,嫉妒没用。” 
任良嗤之以鼻。关陆上楼交报告给苏邕,不到出五十秒,被轰出门,遇上苏优来送安全生产报告,掩护他撤退。 
苏优化了淡妆,一身小白领打扮。她在电梯间里冲关陆眨眼,“为什么辞职呀,和魏南有关?”说着,施施然一挽鬓边秀发。 
这个小动作多余,却很娴静柔媚,可以拿去对付血气方刚的小年轻。 
关陆勾手让苏优凑过来,“你猜?” 
苏优不满地回以鼻音,关陆插兜往电梯外走,还在说,“有闲心谈个恋爱去,这些事少管。” 
他开车离开建工大厦,三环内被堵得水泄不通。街边撑着大红的遮阳伞,在做个露天活动,歌声悠扬,遥遥传入车阵。关陆开着窗抽烟,觉着耳熟,调低音响,又听了一小节,是陈淑桦。 
LP和CD的差别好比手工水饺和速冻。这么一触动,转而念起书房几张黑胶唱片。 
如是想,到家就先放了半首老歌。歌声戛然而止,魏南循声去看,房门开着。他敲了两声。关陆正换唱片,回头看,手上不紧不慢地用绒布拭擦唱针。他记得怎么玩唱片机,想抽烟,未免烟灰落在唱片或机上,没有点燃,见到魏南就把烟扔了,问他,觉不觉得刚才听起来不对。 
魏南看了看书柜里搁置唱片的那一格,跟他说,都是消耗品,你不去保养,自然听一次少一次。 
关陆不以为然,答说,“暴殄天物,我知道。” 
调过唱臂,换成一张舞曲,说魏先生是吧,赏个脸? 
景大的校风宽松自由,联谊多,交谊舞是必修课。魏南看他想玩,便奉陪到底。 
关陆想调侃句“腰真细”,再一想,陛下难得与民同乐,多一句不如少一句。两人身高齐平,开始几步有些不习惯。转圈时走神,踩到魏南,正想着这可是初学者错误啊。 
魏南反倒笑了,问他,“昨晚就这么陪人跳?” 
关陆道,“这不是女步不熟吗,你有意见,我们换换?” 
一曲舞跳完,关陆问了魏南,找出一年多前买的碳纤刷,动手保养唱片。工程开展到一半,手机乍响,来电显示是嫂子,不敢不接。 
他一上午只吃过巧克力,这时饿了,一边应付电话一边下楼觅食。 
果盘里只剩放熟的苹果,关陆捡起一个,还没拿,果盘被整个端走。他一看,魏南难得松开袖扣,正慢慢卷起衣袖。 
关陆靠墙站着,看他不厌其烦地切片,边听那边说话边作口型道: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魏南见他一心二用,待他挂电话,才将水果碟递给他,说后面还有一句。 
关陆装听不懂,咬着苹果跟魏南打岔,说嫂子约了明天上家晚饭。 
魏南便道,正好,明晚云生剧院新牡丹亭试演。 
云生剧院的投资人孔德辉和魏南有来往,上新戏总给他送票。有一次关陆做完月度任务,本着浪费可耻的精神和魏南同行。哪知对着唱词册子,越听越昏。谢幕之后,魏南和东道主闲谈,扮杨妃的顾老师来打招呼,关陆被她反复审视,莫名其妙了半天。魏南理解她:动静不小呀,这位观众究竟有多困才睡得着。 
孔老板上回在自己的地盘做东,请的陪客多,热热闹闹像个堂会。魏南让小徐推掉了。这回到年底,趁着大家应酬,孔老板新立名目来邀,魏南就也应约。 
听昆曲、养兰花、泡茶、藏玉什么的,今已成江南四大俗,奈何魏南喜欢。关陆考虑了一下,说,“要不我再试着去被熏陶一回?”问魏南几点的场,准备先在苏家吃饭,再赶去云生。 
这番安排忙的是他。魏南大致说了,关陆拿盘子去冲洗。魏南看他连衣袖都忘了挽,关上水,问他在想什么。 
关陆懒得擦盘子,甩掉水珠,径直拉开橱柜放进去。他答魏南的问题,“苏优啊,小丫头鬼灵精怪的,今天问我们的事。” 
魏南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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