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连理[修改版]》第21章


关陆把魏南带到偏一些的地方,讲这件事,一家人,也是开车去怀昌。女的开车。右边和后面两辆货车夹着她,到这里货车司机要靠边停,转弯动作大,那女的估计是吓慌神了,方向盘打太急,一头撞护栏上。夫妇两个都送医院去了。 
可能觉得同围观人士略略攀谈就能套清始末也算种才能,关陆模糊地笑了笑,点烟说,“对这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惨剧,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 
“不会。”魏南看了眼他点烟的动作,说,“只会有人以为你晕车。” 
魏南的回应近乎抚慰。关陆吸口气,大笑着说,“那我再买两包话梅去。” 
他从路边小店看起,最后才去加油站后面的超市。 
回来时,魏南看见他单手拎着两个塑料袋,白色袋子里有几包零食,红色袋子装着盐水花生。 
他手里藏着什么东西,走到魏南旁边,前倾身体,往魏南的大衣口袋里塞。关陆的手隔着衣袋摸到魏南腰侧,魏南问,“什么?”掏出来看,是两包小包装的山楂片。 
关陆说,“那家店没零钱找,拿这个抵了。我记得小时候打死不吃山楂,不喜欢那味道。” 
他边走边剥花生,魏南问,“后来呢?” 
关陆扔掉花生壳,晃了两下手上的袋子,说,“没有后来,后来就忘了不喜欢的是什么味道。” 
下午到怀昌。这个地方虽然离宣台不远,近几年才开发为旅游城市,好酒店不多。 
关陆前些年来,住了个四星级,对照酒店星级标准,竟有上当受骗之感。这回来,不想重蹈覆辙,订的是一个连锁酒店集团在此新建的分部。凑巧陈耀也住这里。 
酒店建筑主体分三部分,成品字形,说是三面山景,只能看见远山的轮廓。 
陈耀的房间在左边那栋楼,关陆和魏南的房间在右边。双方约好离开前一日一起去一趟开天寺,就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为了行程方便,关陆租了辆车。下午三点半,酒店服务处很有效率地送车钥匙到客房。关陆想着离吃晚饭还早,先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加载邮件的空档被他用来浏览建工的官方网站,主页上目前还没有任良升职的公示,估计要等到年后消息才会出来。邮箱里无所谓的信件略多,广告也有,唯一值得的关注的一封来自楚女士,邀他春节前到姚家的一处别墅做客。 
上次是西山居,这回是姚家的产业,楚女士显然深谙循序渐进之道。关陆在考虑回邮件的措辞,另一边又提示收到几条短消息。点进去看,全是吴怀莘留的,一共三条: 
10:11AM 
小陆,在吗?你是不是借走了一册“Golden Fleece”? 
10:45AM 
好的,思敏告诉我你托她转告我了。 
11:50AM 
小陆,那本书的书脊有些松,翻的时候最好记得小心一些。 
关陆这才想起,那本索耶的《金羊毛》还在他包里。这本99年出版的中篇小说原本是要拿给魏南的。魏南看闲书会看科幻和荒诞,关陆更喜欢武侠,幻想小说中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无非《美丽新世界》。他一度怀疑魏南有反乌托邦情结,后来又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天晓得魏南看那些小说时在想什么,总不能是“抱着批判的心态”吧。 
离开宣台以前,关陆去书房找书给魏南,本来是觉得魏南路上会无聊,有本书消遣也好。结果一直忘了给,倒是自己看了半本。据说这本书是作者的处女作,内容确实太杂糅了,主旨或许是针对谎言和真相的探讨。那天关陆随手翻阅,就被开篇的一句话吸引: 
〃I love that they trusted me blindly。〃 
多有意思——有爱,有信任,而且是盲目地信任。 
在特定处境中,人能做的是否只剩盲目地将所有信任寄托在一个对象上?关陆想了想,还是把那本书翻出来接着看。今天路上不轻松,他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就昏昏欲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莫名有点冷,醒来时接到魏南打来的电话。 
透过电波,魏南的声音更平静。先是问他休息得怎样,之后说,准备吃晚饭了。 
关陆还没从机器人占领世界的梦里清醒,觉得他的声音像A。I。,下意识地想笑。窗帘外面暗暗的,不知道光都跑到哪里去了,关陆拿表来看,已近七点,魏南应该等了一阵。 
他揉把脸,拧开床头灯。之前扔在床上的若干零食掉到了床下,关陆一边捡,一边占魏南便宜,“我这一堆吃的,没那需要。要不你请客,你请客我就陪你去。” 
嘴上话这么说,待魏南说“好”,关陆已经走到了门口换鞋,说你请客,我带路。 
关陆上网查过当地受好评的餐厅,就没开车,带魏南走去了路程十五分钟内的一家小店。魏南看了看环境,店面一般,尚算干净。 
这种小店,上菜速度很快。关陆放慢食速,陪魏南吃。 
这么一来,等到结账,大概花了四十多分钟。 
饭后他们沿着马路走回去,近八点,许多当地人出门散步。关陆换了一条路走,魏南看他上坡下坡,这条路还经过一个小广场。两个人一前一后,影子都被拉得长长的。有人拿录音机放音乐,五、六十岁的男男女女在那边跳舞。 
人群集中在灯光最亮的地方,他们走的那里路灯坏了一盏,没人,连影子也是黯淡的。关陆停了一步,居然故意去踩魏南的影子。魏南再看他,就看见他在没有灯光的地方,面部偏硬的轮廓似乎柔和了一些,笑容里带有一点不讨人厌的嚣张。 
这是今夜的一个小插曲,无声的,却像有感情在里面流淌。关陆想说你看那边,再过二十年我们都到那年纪了。走出公园时又想,难。第一,魏南像他妈,到了那年纪外表只怕也相当具备欺骗性;第二,他爱清静,要运动顶多打打高尔夫。 
如此一想,老了真挺无趣。还是趁年富力强,该做就做够本。走到酒店,出电梯,关陆过房门不入。魏南看他跟过来,先把房间外面的“请勿打扰”灯亮起,转头问他,“不用拿东西?” 
关陆走到他旁边,等魏南开门,进房才说,“路上顺便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魏南。抬头对上魏南的目光,便正直地道,“别这么看我。偶尔支持国货。” 
房间里掩着窗帘,半透光。他们的房间都有全景落地窗,魏南这边的角度好,窗口正对着一座小山,叫雁翅。大概是因山腰处两片苍翠林木蔓延向上、形似羽翼而得名。开天寺就在山上,隔得太远,看不见寺庙,依稀看得见半山处相对的双塔。 
室温不高,魏南暂时将暖气提高两度,然后去拉遮光帘。遮光帘手感厚重,上面提织了棕色的花卉图样。平铺展开以后,被顶灯映照,提花纹饰上笼罩着朦胧的光雾。 
这样一个狭小的世界,只容得下两个人,做点什么。关陆走上去,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和脚步声,关陆忽然笑了起来,好像对自己的脆弱认输,张开双臂抱住魏南,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魏南支撑着他,他重得像个死人。关陆故意不用力地向下滑落,魏南拉了他一下,没拉动。关陆的脸颊蹭着魏南颈侧,抱了一会儿,抬起眼,脸上是狡猾又放肆的表情。关陆有点玩出格,魏南升起种被狼盯上的感觉。他的神色倒不见变,从关陆的后颈按到背脊。关陆闭了下眼,声音低哑地说,“来做啊。” 
空调的温度没降下来,要做会觉得热。贴在一起的皮肤干燥,又随动作浸出汗。 
第一次跟对方做爱以前,做爱这件事对他们而言都不再新鲜。关陆想得很开,换上下而已。至于魏南,他是爱无能,又不是性无能,怎么可能没有过若干春风一度的往事。在一起那么久,身体已经很习惯了,这回魏南插入的时候,关陆却克制着呼吸。说不出是快感还是不适。 
魏南说了句什么,关陆正吸气,一时没听清。魏南重复道,“难受?” 
关陆看了眼两个人的下半身,现在喊停,对双方都是折磨。他把手臂贴到额头上,舔着牙像是笑的样子,说,“没事,状态良好。继续。” 
魏南就拍了他一下,让他换个侧卧的体位。 
侧过身确实会轻松些。魏南看不见关陆的表情,关陆自嘲地想,对事也是,对人也是,我怎么就那么喜欢跟自己过不去。 
从中午到晚上,整整不知道多少小时,车祸那一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应该忘记,为什么要记得?这TM又不是他的责任和他没关系。 
他还真是有病。 
关陆有负面情绪亟需发泄,跟魏南同行,发泄的途径就是做爱。 
有隐隐的痛苦,感官益加敏锐。最后高潮结束,如释重负。 
关陆借魏南这边的浴室洗澡,拿浴袍时,发现魏南早已把带来的几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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