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公主皇后路》第50章


雪含什么都不懂,她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向她解释清楚这一切,更要命的是,如果韦天兆不肯以宽恕之心待雪含,日后雪含长大成人,再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会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她和婉皇后,她连想都不敢想。
“娘亲---”
论她说多少,有多恐惧,多绝望,婉皇后仍不可能回答她的,无论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磨难,她都必须一个人去承受,更是必须要承受下来。
她没有忘记韦天兆说过的话,如果她还想再自寻短见的话,婉皇后和雪含将会成为她的陪葬。
她猛得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婉皇后一眼之后,便举袖擦去腮边泪,再站起身来的时候,脸容变得一片冰冷。
这一刻她已经封起自己所有的情感,将所有的过往都沉到心湖底层,从今而后她不再为什么人喜或者悲,何况她至少还有两件事情可以期待:期待着婉皇后醒来,期待着雪含长大。
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件事:她所期待的,对于婉皇后和雪含来说,却是最大的痛苦。
她本来想到自己房中收拾几件衣服和平素用到的东西,然后再去浣衣局的,但到房中看了一眼之后,她又觉得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还是什么都不要带,来去一身轻的好。
因而她仍旧穿着那件宽大的白袍,秀发胡乱垂在身前,范嬷嬷惊魂不定地带着她走过长长的甬道,往浣衣局而去。
雪池国皇宫中的浣衣局并不像中原天朝那样不在皇宫之内,而是位于皇宫最东面,距幽铭宫并不很远,地方也不是很大,整个浣衣局共有十八间房,每间房都以院墙隔开,形成一个一个相对独立的小小院落。
而每个院落都有一个年长些的嬷嬷来来管理在这间房里的四个女奴,至于能否跟到一个仁慈些的嬷嬷,那就要看每个人的造化了。
而像涟漪这样特殊身份的女子被打到浣衣局,自然会引起更多人的猜疑与注意,更令她们感到意外的是,涟漪公主居然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而是孽种。
这可是她们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或者是她们从来都不敢想的事!
一直以来涟漪公主都是那么冰冷、那么高傲、那么神圣不可侵犯,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范嬷嬷将涟漪带到浣衣局其中一间房中时,负责此处的楼嬷嬷和另外四名女奴已经静侯多时了。
站在她身后的四名女奴年龄都在二、三十岁上下,相貌各异,眼神却都不一样,不过涟漪根本不曾看向她们,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似乎不知身处何地。
范嬷嬷看来也不想在浣衣局待太久,好像会沾染到什么霉气一样,匆匆交代完涟漪的事之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公、涟、天---”
楼嬷嬷连叫几声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涟漪,不禁尴尬地红了一张老脸,讪笑着不敢抬头,一双手也不知道该摆放在身前还是身后,明明她是这里管事的人,却明显还是慑于涟漪的公主身份,不敢稍有造次。
“楼嬷嬷客气了,叫我天奴就好。”
涟漪淡然摇头,示意楼嬷嬷不必感到为难,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亲近,也不想再对任何人付出真情意,也不想别人以良善之心待她。
幽素的恨
因为她知道韦天兆的心性,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就一定会为他所伤害,那绝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呃---”
楼嬷嬷意外地看了涟漪一眼,枉她以为涟漪身份陡然一落千丈,受到这样的污辱和对待一定会羞愤欲绝、痛不欲生的,却没料到涟漪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还抢不迭地承认自己是天奴,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身后一名美貌女子一听到涟漪开口就说出这句话来,冷冷笑了笑,吐出两个字:“孽种!”
她的声音很大,楼嬷嬷和另外几名女奴都听到了,无不悚然变色,怕涟漪会不堪承受这样的污辱,愤然向皇上告状,那可就完蛋了。
“幽素,你疯了吗,对公主如此不敬,当心皇上不饶你,还不向公主赔罪?!”楼嬷嬷又气又急,狠狠掐了那名被叫做“幽素”的女子一把,以眼神示意她别自讨苦吃。
“哈哈!”
幽素突然仰天狂笑,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讥讽地看着涟漪:
“公主?楼嬷嬷,你忘了吗,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只不过是薛昭婉跟别的男人生的孽种,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被打到这里来?”
她说的,是事实。不过她的胆子也太大了,不但敢公然地说着涟漪的事,而且还直呼婉皇后名讳,言辞之间更是透出很深、很浓烈的恨意,似乎跟婉皇后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哈哈!”
幽素再笑,越笑越得意,越得意越笑,好像涟漪和婉皇后落到这般地步正好称了她的心意似的。
“报应啊,报应!想起从前的时候,薛昭婉视人命如草芥,如今她和她的孽种却连草芥都不如,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哈---”
这些话楼嬷嬷她们都听得多了,自从十几年前幽素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打到这里来,她就一直对婉皇后充满恨意,不时说些诅咒之语,说她冤枉,老天一定会看得见,婉皇后一定会遭到报应之类的。
没想到事隔十五年之后,婉皇后和涟漪公主到底还是落到如此地步,真不知是老天不长眼,又一次应证了“好人不长命”这句话,还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让足足等了十五年的幽素一偿心原。
想到个中曲折,楼嬷嬷也一时为之语塞,不安地看了涟漪一眼,却见她神情平静如旧,并没有要发怒的样子,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幽素是吗?我能跟你好好说几句话吗?”
涟漪如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幽素的脸上,她缓步上前去,眼神很诚恳,相较于幽素充满敌意的眼神,她看起来仿佛弱不禁风。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幽素一点情都不领,冷冷抛下一句话就转身进屋里去了。
楼嬷嬷和余下的几名女奴很为涟漪感到难堪,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只好一个跟一个鱼贯而入,浣衣局从来都有洗不完的衣服,她们也没有多少时间说闲话的。
只不过很短的时间,并不很大院子里就只剩下涟漪一个人,她脑子里近于一片空白,眼前却不住泛起幽素怨恨却又满是得意的眼神,心底有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慢慢升了起来。
她有种预感,以后自己在这浣衣局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的。
良久之后,涟漪才慢慢恢复心神,打量了一下这个不愧为浆洗衣服的地方,院子里横横竖竖地立满了竹竿,竿上缠满了晾绳,绳上晾晒着浆洗干净的衣服,从这些衣服的颜色质地上看,应该都是侍女侍卫们所穿的衣服。
这样看来,即使是在浣衣局的女奴们,也是有高下之分的,像涟漪这样有个不贞不洁的娘亲的孽种,也只配浆洗这些下们人的衣服了。
涟漪看着看着,眼前这些衣服似乎也都成了有生命的人,纷纷用鄙夷的、嘲笑的眼神在看着她,更张开血盆一样的大口在疯狂笑着。
涟漪脑子里不住回旋着如附骨之蛆一样的大笑声,直笑得她脑子里嗡嗡做响,到最后更是针扎样的疼了起来。
“不要笑!不要!”涟漪突然脸色惨白地用双手紧紧抱住头,不住摇晃着,似乎是想将这要人命的笑声给甩出来一样。
风吹得这些衣服来回飘荡,涟漪身上的那一袭白袍也时隐时现,就如同破棺而出的鬼魂一样,大白天也让人感觉阴森森、冷飕飕的。
楼嬷嬷看起来心肠不坏,念在涟漪才来浣衣局,还不太明白这里的事情的份上,头天没有安排她做什么事,只是把那四名女奴一一介绍给她。
除了幽素之外,那个相貌平平、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叫新晴,大概因为她年纪大、看人情世故就通透得多,所以看起来性子很温顺,对涟漪也很友善。
另外两个是两姐妹,大概是本家姓周吧,楼嬷嬷只说她们两个叫大周、小周,其他的没有多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来这里,估计应该是罪臣家属吧。
彼此熟悉了以后,楼嬷嬷便分派下活儿去,领着涟漪到了浆洗衣服的地方,那里已经摆下了两个很大的木盆和几大筐待洗的衣服。
“涟漪,以后这就是你要做的活儿,要把这些衣服浆洗干净,知道吗?”
涟漪看着那几大筐脏衣服点点头,“知道了。”这本来就是在浣衣局最平常的活儿,她和她们一样都得做。
楼嬷嬷还要再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到别处看着去了。
涟漪站在这几筐衣服面前,突然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这十五年来过的虽然不是绝对的衣来伸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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