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定》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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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现代,能及时施救,止住血,再进行输血,只怕未必就不活。可,可这里是大唐!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大唐!
“白玛!”我尽力捂住她的伤口,只望她的生命能多延迟片刻。
“小姐!你,不生白玛气了?”白玛的面色如白纸般纤薄苍白,更映得那双属于吐蕃武士的眼睛大而亮,不寻常地大而亮,亮得近乎灼人。
我哭道:“白玛,我为什么生你的气?我从没生你的气。”
白玛点点落下泪来,伸手来抚我的脸颊,道:“白玛太愚钝,枉自一直跟着小姐,竟不知道小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约来东方公子,见小姐很不高兴,想了半夜,才想出原来小姐喜欢的,竟然不是东方公子。”
我摇了摇头,道:“傻白玛,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又何必为我操那么多心?”
白玛惨白的面容慢慢闪过笑意。那种静白温柔的笑容,就如莲花般绽着,让我想起她的名字白玛,正是汉语中莲花的意思。她的声音亦是静好,轻飘飘地如在梦中:“我心疼小姐哦,只怕小姐会一世不开心。何况咱们公主心中也只记挂着小姐,小姐过得不快乐,我们如何对得起她?不过,不过,我以后不放心也得放心了,只愿,只愿那纥干公子能顺利给小姐救出来,从此一心一意待小姐,唉……”
她说着又轻噫着叹气,尽力抬头看向我的身后。我身后,除了泪落涟涟的桃夭,顿珠等三人亦已经赶来,看来赵师政见我们人多势众,已经被迫撤退了。
顿珠蹲下身来,摸着白玛的肩膀,问道:“白玛,你要说什么?”
白玛握了所握他的手,似在竭力挣扎着吐字:“你们……小姐以后……就靠你们了……劝她……不要总在夜里一个人哭,我,我心疼……”
她那异常明亮的眸子闪了两闪,慢慢阖了下去,身子也沉了下来。
“白玛!白玛!”我跪在白玛的鲜血中,嘶声喊着,托着白玛身体的手却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透过满是泪光的眼,所有的景象开始重影,似乎整个世界都软倒下来。
迷糊倒下前,我听到顿珠等抱住我呼唤我的声音,也听到了东方清遥的怒吼:“来人,快来人,请大夫救我的画儿啊!”
心里有丝快慰,至少清遥在那一刻,并没有注意到倒下去的我,只想到了他的画儿,并承认了,容画儿是他,东方清遥的画儿。
第四十六章 将计就计
我第二天醒来时依旧躺在自己的房中,所有的鲜血打斗痕迹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缠枝百合的博州香炉袅袅点着龙舌香,芬芳怡人。透过窗棂,正午金色的阳光安谧地照射下来,我似乎可以听到白玛边拉开窗帏边笑着对我说:“小姐,该起床来晒晒太阳,一直睡着,对身子可不好。”
想到这时空气里便浮起了淡淡的微腥,似充斥了白玛鲜血的味道。但我舍不得离去,因为这屋子从来都是白玛伴着我一起住的。她若阴灵有知,只怕也是要常到我屋里来探我。我怕我搬走了,白玛找不着我,会寂寞。》
我问桃夭:“你白玛姐姐现在安放在哪里?”
桃夭垂泪道:“已经收拾好了,先搁在后屋临时布置的灵堂里。顿珠他们商议,隔几天挑个好日子,为白玛姐姐火化了,好将尸骨带回吐蕃去。”
我点着头,泪水又开始爬向干涩的面颊,忙强忍着问道:“我二姐呢?”
桃夭道:“还没醒呢。东方公子和老爷找了许多大夫来,说险得很。这会子老爷亲自出去请一位名医去了,说是宫廷里最好的一位医官老爷。”
容锦城只有三个女儿,虽是最疼爱我,但容画儿为东方清遥受了那么重的伤,也由不得他不痛心怜惜。如果画儿自此能改了她性情中偏狭的一面,不但是清遥和容家之福,更是她自己的福份。
正掩着脸沉吟难过时,顿珠悄悄走了过来,轻声问道:“小姐,感觉好点没?”
我的身子很是沉重,但不想他们担心,振足精神道:“好多了。”
顿珠点点头,张了张嘴,待说不说的。
我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慢慢理着思绪,理智渐渐恢复过来,我问道:“是不是苏勖那里有了什么消息?”
顿珠点头道:“苏大人来了。”
我一惊,忙坐起来披衣道:“快请他进书房。”
旧恨未报,新仇又至,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太子和汉王。走到这一步,开弓没了回头箭,我不但要救出纥干承基,更要将太子和汉王的痴心妄想打成碎片。
桃夭迟疑道:“小姐,你的身体?”
我回头笑道:“小夭,你不想救你纥干哥哥了?我这就得去和苏勖商议,只怕迟了,会误了你哥哥的性命。”
桃夭忙忙点头,迅速帮我穿好衣裳,披了披风,扶我去书房。
苏勖正在书房中负手等着,石青的长衫无风自动,清俊的面容有些黯沉阴霾。
我扶了桃夭走过去,急急问道:“纥干承基那里怎么样?”
苏勖摇了摇头,目注我的面容,道:“和你们这里差不多,也遇刺了。”
我心里一紧,搀扶着桃夭的手猛地捏住,桃夭疼得皱起眉头,却不曾吱一声。我也顾不得她,道:“他现在怎样?”
苏勖打量着我苦笑道:“我还想问你现在怎样呢。你们昨天,吃大亏了吧!”
我摇头道:“我没事。承基他……”
苏勖目光好生复杂,叹息道:“原来你竟真的那么关心他。他,他也没事。他只怕也是早有防备,派去的刺客是化成送饭的士卒进去的,送的是有毒的汤菜。纥干承基识破后抢先动手,生生用手镣将那人缠死了。”
我略感放心,点头道:“那么,他该知道是太子动的手吧,现在他还愿意继续保太子?”
苏勖低下眸子,黯然道:“这个,我去好言提点过他,他沉默片刻,居然回答我说,宁可太子负他,他不负太子。如果他换了太子的立场,也会这样做的。他……他可还真够义气的!”
我气得一时哽住,如果这样都不能让承基出首太子,白玛和画儿,岂不是白白成了我这场计谋的牺牲品?
我沉吟片刻,取了一块素帕来,置到桌上,在桃夭的惊呼声中,已将食指咬破,在帕上写了几个字,又将鲜血用力挤了挤,滴在帕子的周围,才递给苏勖,道:“把这个,给纥干承基吧。”
苏勖低了头,细看那几个字。写的却是“今生缘已尽,愿结来生缘”,最后一个“缘”字,有意写得歪歪扭扭,笔意不畅,显出万分无力的模样来。
“这……这个是……”苏勖有些迷茫,又似有些了解,吃吃问我。
我闭了眼,道:“你告诉纥干承基,就说,容书儿昨晚遇刺,下手的是太子府的赵师政。现在生命垂危,留下了这幅血书给他,再告诉他,容书儿的遗愿,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具体如何说得动情,你自己是能把握的。”
苏勖和桃夭面面相觑,有些傻了的模样。
我轻轻淡淡地浮上悲凉笑意,道:“我们打个赌吧。就赌纥干承基看我性命比他的更重。他不会为自己出首太子,可会为容书儿出首太子。”
苏勖叹道:“原来,原来你们为彼此付出,已经可以到了那样的程度……”
他拿了血帕,悄然退了出去,石青色的寂寥背影,竟似有些失落黯然。他的心里,纵对我无意,也盼着我能在某个角落中留一点给他吧。
可惜,现在,连清遥的一角爱意都被占去了。
被对纥干承基的爱占去。
被对太子汉王的恨占去。
我正出神之际,桃夭正盯着我,似喜又似愁,不知在想什么。
我点了点她的额,道:“打什么主意呢?”
桃夭愁道:“小夭哪来什么主意?小姐的主意才高得很。纥干哥哥那般看重你,听你出事,十有八九会不顾一切设法出来见你,哪怕是出首太子那样违背他行事原则的事。只不过,若他出来后发现受了骗,他会怎样呢?”
他会怎样?我自己也想着。那么孤高倔强的剑客,一旦认定我有意欺骗,只怕会连我跟他在监狱中的表白都会当成骗局的一部分。他会再受伤害,也许还会伤害我。
不过不管怎样,总比让他死在狱中强。
我无论如何都得先把他给救回来,不是么?
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不是么?
我轻轻吐口气。若他肯信我是为了救他才出此下策,或许会谅解我;怕只怕,他认这我把他当成了报仇的工具,从此便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窗外晴空万里,一扫昨日的阴沉风雨云蔼,澄澈无边,而我的心里,却挂上了那卸不去的阴霾。
画儿终于给救了回来。她的伤虽重,但总算救治及时,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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