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山》第39章


梧叶儿脱口而出,“三间,一间上房,两间普通的。”
不料陈佶却咳嗽一声,说道,“两间……就够了。”
梧叶儿似恍然大悟,“噢两间,两间,我跟平山哥哥一间,我知道,出门在外,要节省。”
陈佶面色不辨,殷涔已经捂住嘴笑得打颤。
三人上楼,梧叶儿兀自进了房间,陈佶站在走廊房门前看着殷涔,却不料殷涔跟着梧叶儿一路走了过去。
陈佶:……
还还还真跟梧叶儿一个屋?
殷涔推门进房间,转身朝走廊呆呆站着的陈佶勾了勾嘴角,一抹笑伴着嘴角的桃花痣飞了过来,陈佶胸口发闷,这这这,我才不要孤枕难眠!
殷涔在屋内巡视一圈,不错,小是小了点,干净整洁就好。
梧叶儿看着床对殷涔道,“平山哥哥,床太小了,我打地铺好了,一会找店家要两床褥子就行。”
殷涔揉了揉梧叶儿毛茸茸卷发,说道,“不用了,你睡床,晚上我不住这。”
梧叶儿奇道,“平山哥哥你要去哪……”
话还未完,殷涔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别问,秘密。”
梧叶儿恍然大悟,噢,原来这一路平山哥哥还有秘密任务呐,只是,这也忒辛苦了吧,岂不是日里夜里都不能歇息?
殷涔悄无声地出了房门,又悄无声息地进了隔壁间。
陈佶“腾”地从床上站起,“我还以为……”
“嘘——”殷涔又竖起手指如法炮制。
哎真累,殷涔摇头,这俩小狼狗真不省心,安抚了这个又要安抚那个。
……
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夜晚,在一个普通至极的小镇,着实说不上浪漫,陈佶想过无数遍,他希望跟殷涔在山涧、在湖畔、在每一个绝美之地,然而此刻在一个可能此生都不会再来的小镇,却觉得如此甚好。
如同那夜殷涔回他的话一般,“人间味,与不似人间味,都好。”
只要眼前是你,一切皆好。
第34章 吃醋
快马加鞭地行进了半月,已经进入黔中境内。
一路沿着官道而行,并未出现太多意外,沿路都会接到前方官府的信函,请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务必前来官驿歇息,对于此类邀请陈佶是能免则免,到了夜间实在躲不开,甚至对方已经派官兵前来迎接的时候,只能按住性子去官驿住下。
今日到了花溪,此地是黔中境内最后一座大城,过了今夜,就要进入云南境内了。
花溪知府刘近恩带着一众官兵已在驿站前垂手等了数个时辰,见到一辆简朴马车朝驿站驶来。
刘近恩瞪大了眼睛,以为是哪个商人走错了路,正要唤侍卫去赶人,师爷抢先一步按住他道,“听闻太子殿下此行甚是简朴,搞不好这辆马车就是,我们稍待观察下。”
刘近恩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看着破破烂烂的架势,简直不可能。
大手一挥,一队侍卫已冲上前,朝马车吼道,“哪里来的蠢材!官驿也是你能闯的吗?知府大人正在迎接贵客,你们擅闯官驿,立即押送到府衙去挨板子!”
梧叶儿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好笑,反问道,“你们在等谁?”
“这是你能问的吗?!”
“你刚刚是不是说这马车里的人是蠢材?”梧叶儿笑嘻嘻继续问道。
侍卫怒气冲天,这无知小儿忒不怕死了,“嘡”一声拔出刀,驾到了梧叶儿脖子上。
没想到这“无知小儿”浑然不怕,转头朝车厢内笑道,“太子殿下平山哥哥,他们说你们是蠢材呢。”
侍卫们听到此,面面相觑,刚才他喊了啥?太子殿下?
刘近恩也听到了,轰隆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暗卫们这才赶到,三两下除掉府衙侍卫,齐刷刷跪在马车前,“属下来迟,让太子殿下御史大人受惊了。”
刘近恩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双腿打着摆子朝前走了几步,跪在马车前头,双手捶地痛哭流涕。
“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糊涂……怎的连太子殿下的座驾也认不出……这眼珠子……不要也罢……”
殷涔听得又好笑又觉得吵,一撩门帘说道,“好了好了,起来说话,不认识也正常,又没在车上刻大字。”
刘近恩和师爷千恩万谢地起了身,又道,“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在驿站内设了接风宴,还请二位赏脸光临。”
陈佶着实不喜这一套,他虽是太子,却也只是个十几岁少年,摆着脸应付场面简直令人疲倦。
冷着脸进了驿站,刘近恩还以为是刚才犯的大错令陈佶不快,连连让人侍候得更殷勤,一群伶俐娇俏丫鬟们进来服侍脱鞋更衣,待稍歇息片刻,便被引入酒宴大厅。
大厅内设置得如同在山涧湖畔一般,中庭能工巧匠地将黔中最具代表的山水瀑布原模原样地做了个缩小版,殷涔见了也为之惊叹。
刘近恩发现这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二人,似御史大人更好说话拉拢,便满脸堆笑地凑了过去,对殷涔说道,“大人若喜欢,明儿我就让工匠们再做一个出来,送到京城大人府上如何?”
殷涔连连摆手,吓人!上来就送这么大件。
刘近恩让二人入座,一人一张矮榻,绕着山水瀑布,颇有些趣致。
美酒佳肴一道道上,黔中菜式重酸重辣,陈佶略微尝了下,与京中口味截然不同,觉得有些新奇,酸酸辣辣也着实开胃,几口小菜下去,心情也不似刚才那般不耐。
殷涔本就喜重口,想着这刘近恩虽一看就是个昏官,但在情致审美、美食口味上倒是个妙人,若不做官,好好开个酒楼岂不更好。
刘近恩察言观色,见二人松动心神,对菜式颇满意,便朝门口抬了抬颜色,不一会翩然进来一队穿着薄纱长裙的舞姬。
黔中多苗寨,这些舞姬也身穿苗服,带着满头银饰,轻轻动一下便银钗舞动。
舞姬们一齐跳了一段舞之后,开始唱起了祝酒歌,一个娇俏玲珑的舞姬一边唱着,一边走到陈佶身侧,拿起酒壶朝自己杯中满了酒,朝陈佶举杯,陈佶不露声色,喝就是了,仰头干掉。
场中起了一阵欢呼,跟着舞姬又倒了第二杯,又唱了一段祝酒词,陈佶看也不看,又一口干掉。
欢呼声又起,舞姬又倒第三杯,陈佶再干。
殷涔在边上默默看着,眼见陈佶就在爆发的边缘,但他只笑眯眯看着。
陈佶偷偷转头瞄一眼殷涔,见他笑眯眯模样,心中有些生气,咋回事,这都不吃醋?
舞姬又倒了第四杯,唱歌的声线又酥又软,跟浑身的银饰碰在一起,陈佶只觉得到处都是叮叮当当。
第四杯酒又举到了眼前,陈佶这才转了头,盯着那娇俏舞姬,女子见太子盯着自己,脸颊飞上一抹红,眼睛却滴溜溜也回盯着陈佶,丝毫不怵,心内着实害羞得紧……跟着太子殿下开了口,舞姬羞涩一笑,却听到,“还有完没完?”
啊?舞姬大惊,脸上绯红霎时成了惨白,陈佶见了又有些于心不忍,便仰头喝完第四杯,对她摆了摆手。
舞姬退下,另一个穿黄杉女子却又端了酒走向殷涔,一段祝酒词之后示意举杯相碰,殷涔也不忍拒绝,嘴角苦笑着正要举杯,却见隔空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杯中酒夺走,殷涔一愣,转头见到满脸怒容的陈佶。
陈佶仰头,一杯酒利落干掉,克制着嗓子对舞姬道,“他的酒都我来喝,要喝几杯?!”
黄杉舞姬哪敢再停留,匆匆鞠躬逃回中庭。
刘近恩愣怔片刻,似看出点端倪,他本挑了几个最出众的舞姬打算今夜给太子殿下和御史大人侍寝,这可如何是好。
师爷此时也凑近了低声道,“大人此前所安排之事,还是免了吧。”
刘近恩点头,千算万算,哪能料到这么一出,回过神来心内好一番震撼。
太子……御史……天哪,皇上知道吗?
酒宴过后,各人回房歇息,明日卯时天不亮就要启程。
房内陈佶生着闷气,殷涔逗他,“可是今日酒还未喝够?”
陈佶一把抓住殷涔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拦腰抱住,气呼呼道,“你就气我吧,我给人那么劝酒,你都丝毫不关心。”
殷涔咦了一声,道,“你是在怪我怎么不吃醋吗?”
陈佶不肯承认,把头埋进殷涔腰里,贴着衣服瓮声瓮气说道,“反正你就是不在乎,我要是今晚被那女人拐走了,你都不在乎。”
原来是这啊,小狼狗就是吃醋了!还不承认。
殷涔捂着嘴抖着笑了一通,用力把陈佶的脑袋掰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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