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山》第89章


秋忆人和祁言之、严枫立在城墙之上,望着下方黑压压的骑兵军队,秋忆人冷笑一声,冲林漠烟喊话道,“林将军啊林将军,没想到你终于还是反了,看来当年皇上判你疏于边关防守,通敌疏勒,倒不是冤枉呢,反贼就是反贼!”
此话一出,殷涔彻底被激怒,不待林漠烟出言便呛声道,“好一出贼喊捉贼!秋忆人,问问你旁边的祁言之,都对我交代过些什么?你与塔克忽伦的通敌信函、还有叶明枝给我的分赃账册,随便一样丢出来,都够你死无全尸!死到临头了竟还不忘栽赃陷害他人,祁言之说的果然对,你特|么就是个疯子!不仅疯,还又恶又蠢!”
秋忆人猛然看向祁言之,祁言之却面不改色道,“昨夜遗诏宣读完毕,新帝已经登基,如今尔等便是谋逆。”
陈佶骑着马上前一步道,“谋逆?一个乱臣贼子竟然说他人谋逆?祁言之,世人都以为你做了十年首辅,却不料只是做了十年老狗!忠奸不分,与虎谋皮!也真是怪了,我何必要听你在这乱吠什么,不过一堆死人罢了!”
陈佶说罢转身回阵,与林漠烟和云渐青交换眼神,林漠烟抬手,身后大军整装待发,攻城号角即将吹响!
突然,秋忆人从身后揪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将她推到了城墙最前边。
殷涔和陈佶看到此人立即阻止了林漠烟的手势,“将军稍等!”林漠烟和云渐青不识此人,但殷涔和陈佶却看得再清楚不过,这被绑起来当人质的,是折桂郡主。
云野奋不顾身地冲上前来,被殷涔和沈沧死死拽住,殷涔又一次被秋忆人刷新下线,绑架自己家族中人,竟只为了以此要要挟敌手。
折桂不仅被绑住,口中还塞了布团无法出声,满眼焦急地望着云野,秋忆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揪着折桂的头发对下方喊道,“世子,若非你父亲阻拦,折桂如今可就是你的妻子了,但你父亲看不起我们秋家的女人……”跟着狂乱一笑,“若是攻城,这个女人便会死在我手中!世子你可要记得,折桂如今这样,可都是拜你父亲所赐啊——”
殷涔对云野喝道,“不要听这个疯子的话,退后!”
云野却显然已经失了心智,转身对云渐青跪地求道,“父亲!止戈从未求过你什么,我们今日,不能攻城……”
云渐青满面怒火,骑在马背上,从背后拔出长刀指向云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云野抬头,满面戚容,却不知是泪流还是雨水,“父亲,我知您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您说希望没有我这个儿子,我听得出,是发自您真心……若今日不攻城,我便不再做您的儿子……”
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殷涔心知云野已濒临崩溃,下马与沈沧一起将他架起便要往军队后方拖走。
两人手刚碰到云野,却不料他如疯癫了一般拼命挣脱,就在此刻,城墙上传来秋忆人一声惊呼,殷涔回头,竟是被五花大绑的折桂自己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折桂本是烈性女儿,如今被自家人如此羞辱,还被当做筹码要挟心爱之人,她便宁愿一死,也好过看着云野当场发疯。
正在挣扎的云野突见此状,疯了一般向前奔去,殷涔竟没能抓得住他,沈沧跟在身后想将他拽回,瞬间城墙上落下一阵箭雨,沈沧被逼退了回来。
云野却是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箭雨中,将将好赶到城墙之下接住了那个火红直落的身影,瞬间将身体覆在了折桂身上,脊背上被箭射成了一只刺猬。
云野口中鲜血涌出,却看着折桂,嘴角艰难一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还好……来得及。”
云渐青与林漠烟暴怒挥手,“攻——城——”
号角响起,天空炸开一声巨雷,千军万马如潮水向前涌进……
城墙下那个长箭覆身的人被云渐青带在了马背身后,直到这一刻,他心里的悲怆才彻底崩开来,他嘲身后怒吼道,“你他|妈逞什么英雄!叫你在城中待着……”他望向苍天,黑云压顶的天,滚滚砸在面上的雨,砸进了嘴里,却是又咸又苦。
城门破开,殷涔上了城墙,却不见秋忆人与祁言之的身影。
镇北营骑兵直击入宫,禁军与日日杀敌的镇北营相比简直不堪一击,清缴了宫内的禁军之后,最终围上了春秋殿。
这日日早朝的地方,便是昨夜祁言之口中的新帝“登基大典”之处,殷涔与陈佶头一次觉得这大殿如此陌生,两人缓缓走进殿内,空无一人,正面台阶之上,往常陈泽上朝垂下来的垂幔已被揭开,宽大的龙椅上端坐着两个人——秋忆人和陈仪,还有身旁的祁言之。
殷涔与陈佶缓缓走进,秋忆人与陈仪都身穿最隆重的大典礼服,看着陈仪身上的龙袍,陈佶突然觉得心酸。
陈仪见着他二人缓缓靠近,叫了声“太子哥哥”,不自觉想从龙椅上下来,秋忆人一把扯住他,低沉温和地说道,“仪儿,如今你已经是皇上了,你知道什么是皇上吗?”
陈仪侧脸看着秋忆人,“就是,像父皇那样的人。”
“对了,”秋忆人点头,“你就是皇上,他们,都是你的臣子。”
陈仪听了这话却默不出声,突然说道,“可我不想当皇帝,皇帝是太子哥哥的。”
秋忆人怒不可遏地一掌扇在他脸上,跟着又似清醒过来一般揉着他面颊,“不,皇帝不是你想当不想当,你是皇帝,就必须是皇帝。”
陈仪却似乎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扇懵了,茫然的双眼瞪着四周。
殷涔与陈佶站在台阶之下,静静看着这一切。
陈佶安安静静地说了句话,“禁军已被拿下,如今皇宫内外,京城内外,甚至,大宁朝内外,你已无援手,何必垂死挣扎。”
秋忆人也静静看向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匕首,殷涔以为她要刺向陈仪,赶紧上前一步,却不料她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陈佶在身后拉住了殷涔。
秋忆人粲然一笑,跟着眼泪大颗落下,对陈仪说道,“儿啊,你要记住,你是父皇去世前亲自下诏定下的新皇帝,但是你哥哥不让你当这个皇帝,还不让你娘活,娘如今不得不这么做,这可都是你眼前这个太子哥哥弄的啊,”秋忆人嗓音陡然提高,“你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随着最后一声呼喝,秋忆人突然将匕首扎向了陈仪颈中,鲜血如喷泉一般向上喷涌,殷涔和陈佶掠身向前,秋忆人又将匕首拔出,扎进了自己的脖子。
顷刻之间,龙椅上两具鲜血淋漓的尸首。
殷涔高声喊人进来,绑走了祁言之,将秋忆人与陈仪的尸身抬了出去。
这一天一夜之间,在这龙椅上坐过的三个人,都已没了命。
看着这血迹斑斑的龙椅,陈佶冷笑道,“天下最不详之物,也不过如此了罢。”
随机又招手唤人进来,将这龙椅也一并抬了出去,当场一把火烧掉。
屋外的雨仍旧毫无停歇的迹象,廊下的龙椅焚烧得火光正盛,二人站在火堆前,十指紧扣,双目相交。
殷涔道,“从此,天下是你的了。”
陈佶微微一笑,“从此,我是你的了。”
……
新的皇帝,新的内阁,新的天下。
陈佶命秦念衾重新组建内阁,这新的内阁也不如过去那般,殷涔跟陈佶和秦念衾讲了许多更科学现代的管理方式,诸如选|举,诸如投|票……许多闻所未闻,但陈佶全都愿意一试。
除了当个好皇帝,陈佶更关心自己是不是能当个好爱人。
卧榻之上,陈佶翻身将人搂过身前,忍不住说道,“哥哥还要隐瞒我到几时?”
殷涔一愣,“我何时隐瞒?”
陈佶在唇角轻吻一口,“一个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小孩,哪里来的这么一身功夫,还有把那么利索的刀……这功夫,是不是跟沈沧的身手太像了些,那刀,又是不是跟抚南营的云家刀太像了些?”
殷涔怔了怔,有些哑然失笑,握住陈佶的手认真说道,“原来这许久,我们竟是互相猜疑,貌合神离的一对呢。”
陈佶猛然起身,将人压在了身下,眼睛笑起来竟有些坏,“是不是貌合神离,哥哥试过这么多次心里还不清楚吗?”
殷涔刷一下红了耳根,就是这么奇怪,平时的伶牙俐齿一旦到了床榻之上就全然不起作用了。
殷涔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陈佶点点头,“与云将军讲母后之事时,将军便对我和盘托出,我原不知,从头到尾,你是为了我,才吃过这么些苦。”
殷涔拉下陈佶支撑在两旁的胳膊,将人抱在自个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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