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客》第68章


着。
那人似乎越来越近,脚步虽然凌乱,但是能听出是有轻功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喘息却极为粗重,似乎是……身上有伤?
周子舒还没来得及去看是谁,便听见身后一个人靠近,他脊背一僵,猛一回头屈指做爪抓向那人咽喉,却被中途拦下来——温客行拍拍胸口,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做了个“谋杀亲夫”口型,周子舒这才将手放回来,继续放眼向那声音传来方向望过去。
跑过来竟还是个熟人,就是那曾经因为琉璃甲而找上过他绿妖柳千巧,她这回没有易容,露出她那可怖本相,形容更是狼狈,头发散开,嘴角还带着血迹,周子舒便轻轻地皱起眉。
不妨身后忽然伸过一条手臂,拦腰揽住他,一只手贴住他胸口,只听温客行他耳边小声道:“你别压着,省得明日发作起来更疼,我们在这里等上一会便是。”
周子舒皱眉道:“那……”
温客行“嘘”了他一声,只是轻轻地抱着他,一丝极细内力顺着他掌心涌过来,梳理着他经脉,却又不敢稍微用力,唯恐动作大了震动了他钉子,周子舒顿了顿,并没有拒绝,只是凝神闭目,无论是谁跑过去,都先熬过这一宿再说。
且说他们俩这是一夜未归,张成岭自作主张地追着那群黑压压女人去了,他不敢离得太近,唯恐被人发现,又害怕有人认出他来,便在路边捡了一块泥巴,把一张脸抹得花花,又把头发扒乱,只装作一个小叫花子模样。
追了整整一天,这群女人好像苦行僧一样,脚程极快,也并不休息,只在天已经再次黑下来时候,才停在一处小客栈里,张成岭冷眼旁观着,只觉着这高小怜实在苦不堪言,被这些女人生拖硬拽了一路,他想着,若是再走上几天,她恐怕都要剩下半条命了。
他擅自出来是大着胆子做决定,胆子大上一回,便忍不住大第二回,于是心里计划着趁着夜里,怎么把这位高小姐救出来。
他眼看着黑衣女人们进了客栈,便将在手上又抹了一把泥,装成乞讨模样跟了进去,晃了一圈,讨来三五个铜板,记住了高小怜被推到了哪个房里,随后一直蹲在客栈外面,像个真正小乞丐一样,低着头,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也没人理会他,虽是盛世,可这样小乞丐还是到处都有,一直等到深更半夜,他才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麻了手脚,准备偷偷潜入。
他口中默念着流云九宫步口诀,好像念了就能变得厉害点似,悄无声息地在客房中间穿梭而过。
忽然,不提防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竟是那些黑衣女人中一个,她也不出声,上来便动起手来。
张成岭虽然没多大自信,可毕竟经过温客行和周子舒两大高手调/教了半年,再加上勤奋,早已今非昔比,游鱼一样地错身滑了出去,并不与对方硬碰硬,随后一招一式地对打起来。
然而片刻后,那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随即她虚晃一招,竟从张成岭眼前消失了,张成岭功夫虽然长进,可毕竟经验不足,吓了一跳,四下找寻,那黑衣女人猛地从他身后蹿出,张成岭只觉得肩颈大穴一麻,随即嘴被一只手捂住,便生生地被这女人挟持走了。
第五十九章 重遇
…………
张成岭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
以往跟着周子舒,是是非非长短圆扁,都有那位天生劳心费力师父给想到了,张成岭一个笨孩子,自然不可能跟得上那两人思路,于是也就乐得偷懒,一天到晚脑子空空什么都不想,这会无所依仗,脑子却出奇灵活了起来。
他想为什么那群女人那样憎恨高小怜,还要带着她走,不惜被她拖累行程,又要管她吃喝?显然她是对她们有用,若不然她早就死了,江湖中最不缺,就是瞪眼杀人凶悍人士,那……自己这回被她们抓起来,难不成要三堂会审?
张成岭打定主意,就算审他,也不能供出自己真实身份,不然麻烦一定大大,他身上是非更多——可万一高小怜认出了他呢?
他脑子里轰隆隆一阵胡思乱想,被那黑衣女人大麻袋一样地拖出了客栈,到了马棚旁边一个小角落,那女人却忽然把他放下了,张成岭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女人却挥手解开了他穴道,一把拉下脸上面具,开口问道:“你是张成岭那个小没用?”
张成岭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简直要喜极而泣,差点便要扑上去,勉强压住颤抖声音,叫道:“顾湘姐姐!”
他张开手臂好像想抱她一下,却被顾湘用一只手抵住,推到一边,顾湘一本正经地说道:“男女‘胖瘦’不亲,我是有家室人了,你别动手动脚。”
张成岭眨巴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了她半天,忽然】恍【书】然【网】大悟道:“咦?你嫁给曹大哥了吗?我明白了,你是和他……一被子了吗?”
顾湘脸一下红了,横眉立目地瞪着张成岭道:“你胡说些什么?哪个混账教你这些乱七八糟东西?”
少女和婆娘区别,就在于少女再彪悍,也只是说别人事时候彪悍,一到自己头上,总是脸嫩。张成岭其实脑子里很无邪,无论是在张家还是在流亡路上,都没人真正地给他讲过那些事是怎么回事。
只能在他那两个老不正经师父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调戏里,听出一些蛛丝马迹来,然后结合自己想象,得出了“一个被子睡过,就是夫妻”这个结论,于是在少年纯洁心里,被子,成了一个神奇、好像交杯酒一样仪式。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纯洁,便顺口问了出来,顾湘便炸了,抬手便要教训这出言不逊小流氓一番,张成岭忙一边念叨着口诀一边躲了开去——这简直成了他标志了,不念口诀,便使不出轻功来。
顾湘又“咦”了一声,刚刚动手时候,她便觉得这小鬼有些功夫,若不是有几招看起来比较熟悉,黑灯瞎火地差点认不出来,便上下打量着张成岭,说道:“有日子不见,你倒是出息了些么,我家主子和你师父呢?”
张成岭便将自己是怎么被那对狗男男无情抛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顾湘听完“呸”了一声,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呵斥道:“你翅膀硬啦?知道那些人是谁么,连我和……和曹大哥都不敢轻举妄动,你充什么英雄好汉?”
正说着,墙头上又跳下一个人来,也是黑衣面具打扮,身上穿着女人长裙,道:“阿湘,你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
一开口,竟是个男人,他瞧见张成岭,话音陡然顿住,摘下面罩,原来此人正是曹蔚宁。
曹蔚宁瞪着眼睛看了半晌,才指着张成岭道:“啊……你是,张成岭那个小家伙嘛,怎么把自己弄成一个小花脸?你师父他们呢?”
张成岭老老实实地又要把经过说一遍,顾湘忙开口打断道:“先别废话叙旧,赶紧把姓高那姑娘弄出来再说。”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线条和几个谁也看不明白缺横少竖鬼画符,顾湘道:“我把这客栈有几间房都画出来了,这个有圆圈地方,就是高小怜被关着地方——见了鬼了,本来我以为她们是轮流看着她,谁知道这些女人好像戒心很重,连自己人也不肯相信,只有那婆娘几个心腹才碰得到高小怜。”
曹蔚宁凑过来,敲打着下巴问道:“咱们怎么办?”
张成岭跃跃欲试,好像他冒险冒上了瘾一样,于是出馊主意道:“不如我们去折腾出点动静,我去引开她们,你们去救人,然后我们会和。”
曹蔚宁道:“好主意!”
顾湘凉飕飕地道:“咱仨有一个有你师父或者我家主人那样能耐,可以不用想什么法子,直接冲进去打架抓人就行了——小子,你学了几天轻功,就想把别人‘引出来’了?”
曹蔚宁立刻倒戈改口道:“是,阿湘说得有理。”
张成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觉得顾湘哪怕说是“曹蔚宁是个混蛋王八蛋”,他也会这么点头哈腰毫无节操地接一句“阿湘说得有理”。
顾湘运筹帷幄地分析道:“那些婆娘不是一般人,为首那个,人称‘黑蛊婆婆’,传说中来自南疆,会巫蛊弄瘴之类……”
张成岭一听“南疆”二字,便忍不住插嘴道:“怎么会,大巫是好人……”
顾湘白了他一眼:“大巫怎么样,他管着南疆十万大山,难不成连里面住着虫虫草草也要都照顾到?再说,我都说了只是传说……”
曹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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