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景同》第167章


走了好些路,坐了几回船,珍珠在扬州的一处寂静的角落赁了一间屋子,四间厢房,一间做卧室,一间做书房,一间改成厨房,还有一间留着做客房。
她穿着寻常的衣衫,将青丝扎在后头,在院里种了好些花草,每日做些刺绣,抑或是画上几幅山水画,托隔壁的王大婶拿到集市上去卖,换的银子不多,却足够度日。
如此住了七个月,坊间的几个鳏夫与光棍,见得她几次面,心里痒痒,动不动就在她家门口叫嚷,说些调笑的话。更有甚者,暗地里去查了珍珠的底细,将珍珠出身青楼的事叫嚷得人尽皆知。这下,来珍珠家门的无良子弟更多了,有些好事的,不分白日夜晚,将那门敲得震天响。王大婶素日里挺照顾珍珠的,有时就会让自己当家的帮着赶走那些生事的,只是王大婶当家的若不在,珍珠便只能拿着把菜刀,躲在房中哭。
如此过了半个月,本来住在巷子头的书生夏端礼看不过去了,夏端礼出身扬州武学世家,家中排行第二,只是他并不醉心武学,只好念书,便不顾家中劝阻,独自在扬州的这条不知名的小巷盘了个院子住下来。他身量颀长,虽是一副书生模样,却身怀武艺。
夏端礼见过珍珠几次,从纨绔子弟口中也得知了她的出身,只是并未觉得不妥。见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他便索性将珍珠家旁边的那处院子赁了下来,整个搬了过去。素日里但凡有人叫骂,他便出面以他们扰了他念书为由,将人赶走。几次下来,那些无良子弟见识过他的本事,便渐渐不再上门。珍珠有感于他的恩德,见他一个男子,素日里三餐皆是随意糊弄了事,便每日多做些饭菜,拿碗装了,摆在那院子中间的墙头上。
夏端礼也不介意,径自拿来吃了,偶尔还回一些腊肠或是鸡腿,翌日珍珠又会拿这些做食材,做给他吃。
一来二去,坊间都说,这珍珠迷了小书生,日日厮混一处,将珍珠气得病了。
素日里对夏端礼眼红过的几处人家正愁日子闲得慌,便也同那些无良子弟一道,堵在珍珠家门口,含沙射影地乱骂一气。
众人骂得正酣,夏端礼却带着一人从巷头而来,有人嘻嘻笑着说骂几句,夏端礼皆是恭敬有礼,众人正诧异之时,才发现他带着的那人,竟是扬州城最出名的媒婆,红婶。
“红婶,你来做什么呀?”有人问道。
红婶俏笑一番,“我这做媒婆的,自然是代人来提亲的呗。”
红婶扭着腰,走到了珍珠门口,轻轻拍了拍门,“珍珠姑娘啊,老身是红婶,专为夏二少爷提亲而来。你且开开门啊!”
闻得此言,众人炸开了锅,各个窃窃私语,神色讶异,有嫉妒的,也有艳羡的。
门过了许久才开,夏端礼虽说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开门的珍珠脸色酡红,一副病态。红婶急忙拉着夏端礼进门,然后将那大门从里合上,又扶着珍珠做到了院子那石凳上。
“哎呦,这烧得可厉害。”红婶摸了摸珍珠的额头,惊道。
夏端礼顿时有些着急,他大步走到那井边,拎了桶井水上来,又找去了厨房,拿了块干净的布,绞湿了递到了红婶手里。
红婶急忙将布块贴上珍珠的额头。
“珍珠姑娘啊,我看这夏二少爷是个实在的,你一人独居于此,生活委实不易。不若……”红婶试探道。
一旁的夏端礼闻言,目光幽幽看向珍珠,却见珍珠摇了摇头,“是珍珠不好,拖累了夏二少的名声。”她心中委屈,若说喜 欢'炫。书。网',夏端礼替她赶跑那些纨绔时,她便已隐隐心动,原以为可以一直相伴下去,却未曾想,流言积毁销骨。
“珍珠明日便会离开此地,夏二少……不必苦恼。”珍珠费劲地说出这番话,只觉酸涩难耐。
夏端礼却是急了,他也不顾红婶在场,上前抓了珍珠的手,“不行。珍珠,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只是在意,再下去,还不定他们把你传成什么样。我今日让红婶来提亲,不过是不愿你再受累,这与我的名声无关。”
见珍珠水汪汪的眼里还有几丝迷茫,他急得满头大汗,“我是说,我喜 欢'炫。书。网'你,我要娶你!”
红婶在一旁欢笑出声,珍珠反应过来,立刻闹了一个大红脸。
“可是,我的出身……”珍珠双眼黯然。
夏端礼忙道,“我又岂是那迂腐之人。夏家人都是武学出身,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红婶又在旁说了一番话,直叫珍珠破涕为笑,夏端礼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于是乎,珍珠三媒六聘进了夏家门,秋闱开始,她又随着夏端礼去了长安。后来听说,夏端礼中了一甲三名探花,进士及第,被当今皇上御笔钦点派到东都洛阳做刺史去了。
后来又听说,那洛阳城内有秀才借着刺史夫人的出身大举批判,被夏刺史给逐出了洛阳城。
你问那秀才是谁,那秀才姓韩名楚辛。
十里景同 外篇 最近比较烦……小两口番外
三月初,上巳节过后,雨水止,阳光甚好。四邻五舍呼朋唤伴踏春游湖,头戴桐花,身着春衫,七八步一歇,逛九曲回廊,赏十里桃花,越州城可谓嫩红柳绿黄衫娇俏,热闹。
这等春暖花开之日,宇家三少却略略有些烦闷。
当今皇上新登基,素日里有景相辅佐,施行仁政,重用前朝贤臣,仁君之名不过数月便叫南骅境内百姓口耳相传。
三月初那一日,宇府门前来了一辆小马车,黑色的顶,褐色的车壁,车内下来两人,一人穿着招摇的紫色华服,青丝只用一条紫色丝带系在脑后,桃花眼微微一眯,手上那不合时宜的玉骨折扇在手心啪地敲了一下。气质清贵,俊逸英秀。
另一人个头不高,穿着淡绿色的短打小厮服,皱着眉头似有不满。
“殿下,才到越州,还未去府邸便来宇府……”
“小孟子,再烦我便拿包子堵住你的嘴。”赵重琪笑嘻嘻说道。
小孟子立刻闭了嘴,过了会瞧见后头那辆小马车上下来的四名窈窕女子,他便又忍不住道,“殿下,这四个姑娘是用来做什么的啊?”
赵重琪挑挑眉,往那宇府的正门口走去,“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却没想他这么容易就放了我。既然被安置到越州,哪能不来探视下景小四呢。既是来探视,怎好空手。”
小孟子嘀咕,“把殿下留在越州不就是为了让秦都督看着么,殿下还这么高兴,真是的……”
小孟子嘀咕着,赵重琪已经无视门房的问话,堂而皇之地踏过了宇府的门槛,嘴里还道,“这宇府怎这般寒酸。”
小孟子急忙带着那四名姑娘跟在了赵重琪身后。
门房见拦不住,匆匆忙忙跑去宁馨苑报信,于是,当赵重琪晃悠着到了前厅时,宇庆宁已经一脸不善地等在了前厅之中。
“呦,景小四家的相公。脸色一如既往的臭啊。”赵重琪恍若无人之境,径自坐在了那前厅下首的檀木椅上。
宇庆宁嘴角一抽,“不知三殿下到宇府所为何事?”
“宇三少不曾听说?本殿下被皇上派到越州做闲散王爷了。”他将玉骨折扇搁到了旁边的方几上,一脸漫不经心,“往后本殿下,恩,本王爷将在越州长住。宇三少多多指教啊。”
长住?宇庆宁脸一沉,这人要是在越州长住,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不要脸的劲敌?
“江南富庶,尤其是杭州,殿下何不去杭州?”
赵重琪扯了扯嘴角,“杭州可没有景小四。”
宇庆宁忍住想将他扔出去的冲动,讪笑了声,“多谢殿下挂念在下娘子。”
“小孟子,把那粉彩西釉茶杯拿出来,你不拿,宇三少都没法给本王泡茶,多失礼呀。”赵重琪偏头对前厅外站着的小孟子道。
小孟子闻言,对后面四个姑娘说了些话,便屁颠屁颠将那粉彩西釉茶杯给端正地摆到了方几上。
宇庆宁这才让候着的丫鬟上来泡茶。
“景小四呢?本王都坐了这么长时间,她怎么还不出来?”赵重琪呷了一口茶,眼睛微眯。
宇庆宁正欲说些推诿的话,内室的帘子挑了起来,穿了一身嫩黄色春衫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正是景宫眉。她肚里的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肚子圆滚滚的,脸上也多了些肉,肤色倒是更显白皙,眉目盈盈间,更有几分渐显成熟的娇媚。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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