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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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这死老头子,把那些钱……”猛地收声,妇人眨巴着眼睛道:“你亲娘留的那么点钱,够干什么啊?这么多年,你吃的喝的穿的哪样不要钱啊……”
不理她絮絮叨叨念的经济帐,李玉娘只是用冷漠的眼神望着男人。男人咧了下嘴,目光却不自觉地往一旁的萧青戎看去。虽然萧青戎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可无形中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压力。
呶了下嘴,他伸手捅了下老伴,那妇人这才收了声,犹豫了下才自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荷包。“这是你母亲留下来,好死不死的,也不知道留点有用的……”看到李玉娘皱眉,她忙闭上嘴,手脚利落地把东西递了过去。
打开荷包,李玉娘便立刻明白她为什么说是没有用的。荷包里放的是一只耳坠,只有一只,连卖都不好卖。可幸亏是这样,这耳坠才能最终落到她手上吧?
仔细看过,李玉娘不禁微微眯起眼来。这是只镶着珠子的银耳坠,总算是倒卖东珠的商人了,她能辩出这颗小巧的珠子竟是一颗上好的“走盘珠”,因为年头有些久了,颜色有些发黄,可无论从形状还是光滑度来看都是上好的。
皱了下眉,她沉声问道:“只有这只耳坠?没有留下什么……血书或是什么书信?还有,包着婴儿的襁褓呢?”
被她一问,李氏夫妇便显不安起来,好一会,才由那妇人道:“有一块绣了梅花的帕子,料子挺好的,我卖了五贯钱……襁褓,早些年我改成里衣了,现在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闻言,李玉娘不禁沉默下去。一块帕子,便卖了五贯钱。还有这“走盘珠”的耳坠,看来她的亲生母亲竟是个有钱的主儿呢!只是,为什么竟会这样丢弃她与乡间?
弃婴?突然之间就想起今天刚刚从她手上送到善堂的那女婴,李玉娘垂下眉,牵起嘴角,涩涩地一笑。
“那男人没有说过什么吗?”看两人一起摇头,脸上皆是茫然之色,李玉娘也知道从他们嘴里问不出更有意义的话来。便也不多说什么。把那荷包揣入怀中,她平声道:“明个儿我叫人送钱过来,你们拿了钱想去哪便去哪,只是从今以后莫要再说什么我是你们的女儿。”
她淡淡地笑着,眼神犀利,手一拂,已把桌上的茶壶砸在地上,“听清楚了,现在我们说的只是一次性的交易,以后你们若还要再找我,别怪我心狠……”
不去看两人惊惧怀疑的表情,李玉娘拂袖而去,甚至没有去看站在门边的萧青戎。
扭头看着李玉娘的背影,萧青戎转目看着抓着丈夫一个戏低喃:“这是玉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她、她从前不这么说话的啊……”
眉轻轻地扬起,萧青戎眼中的茫然一闪而逝。勾起唇,他沉声道:“你们听清楚她说的话了,我不希望你们以后惹她生气。”说着话,他的手轻轻抚过一旁的花架。眼看着那花架像是突然被重捶击过化成粉散落在空气里,李氏夫妇瞠大眼,连嘴都合不上了。
萧青戎却只是微笑着转身出了门去。疾步而行,在客栈外目光越过停在门前的马车,又望向在雪中一路大步而行的李玉娘。
在心里一声轻叹,他快步追上去,轻轻唤了一声。
脚步一顿,李玉娘猛地回过头扑进他的怀里。萧青戎目光扫过街上望过来指指点点的行人,并不曾说话,只是紧紧地拥着她,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背脊。
身体微微发着抖,李玉娘涩声道:“萧青戎,我怕……”
“不用怕!”萧青戎在她耳边轻笑,甚至还带着丝调笑的意味:“说过多少次了,有我在你身边的。”
“你不懂……”李玉娘呢喃着,用力抓紧了的衣襟。她是真的怕,在刚才那一瞬,她感到愤怒、不平、痛恨、不甘……那种感觉,就好象她是真正的李玉娘,感受到被抛弃的痛苦。可是,她明明就不是她。而且,这感觉也并不是什么玄妙的来自身体深处某个灵魂的感觉。她很清楚,那就是发自她自己的感觉。从什么时候起,她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是李玉娘,而不是来自遥远未来的另一抹灵魂……
“我不用懂,”萧青戎收敛了那丝笑,只是低低地道:“玉娘,不管你是什么人,来自什么何处,要去何处。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我面前这个女人,这个在悲伤、彷徨、迷茫、开心、兴奋时会扑进我怀里的女人……”
“玉娘,过去很重要,可是更重要的是未来,是你我一起揩手去创造的未来。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偶尔也会怕……可是,只要知道我的身边始终会有你,我就会觉得安心了。”
沉默着,俯在他胸前的左耳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右耳则是他平淡却坚定的话语。突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也不不确定这些话是他要说的还是自己在透过他的嘴在说话。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的心却突然平静下来。仿佛有一个人在耳边低喃:不管来自何方,去向何处,你,始终都是你,只是眼前的这一个……
是啊!不管未来如何,她仍只是她……
(本卷终)
第一章 杭州名媛
第一章 杭州名媛
宋,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
杭州。问心庵。
虽然早立了春。可未出正月,天气乍暖还寒。
园子里赏梅的贵妇们俱都身着轻裘,手捧暖炉,虽是有风,却并不觉得冷。
大概是身上穿得暖,思维便分外的活跃。甚至还有人在格外地想念着腊月里的大雪纷飞。
“没了雪,这红梅看起来都逊色了许多。娘,我还记得腊月时那场雪,白雪红梅,相映成趣,真是……”穿过梅林时,穿着银灰色裘氅少女跺了跺脚,有些心疼地看着脚上刚穿上不久的鹿皮靴子。“真是惹人讨厌,这梅园这样泥泞,也不知收拾一下便请人过来赏梅,真是好没心思。”说着,她扯着娘亲的手臂撒娇似地摇了又摇。
身形微胖的贵妇皱眉嗔她,“还不快收了声,仔细被人听到笑你。”看女儿不服气地扬眉,她便训道:“这赏梅会可不是你们那些小姐妹自己凑在一起做做诗词绣绣花的赏花会。哪里那么得趣?”
说着话,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沾了些污泥的脚尖。暗暗皱眉,却不好当着女儿面前抱怨。便只沉声道:“娘昨个儿就和你说了,这问心庵的赏梅会不是为了真的赏花,而是为着善堂募款的。凡是能参加问心庵的赏梅会的女子都是杭州城中有名的贵妇、千金。虽然到时候是要真金白银地拿钱出来的,可能在城中贵妇圈里露个脸出出风头,比那些银钱重要得多了……”
说着,她又不忘再三叮嘱女儿,“千万莫要失礼了,尤其是一会见着知府大人的夫人……”看女儿双眼一亮,脸上又现出娇羞之色,她便拉着女儿嘻笑道:“傻女,婚嫁之事乃人生大事,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吴娟的女儿又不比哪个差,要嫁自然是嫁最好的……”
这一句话说出,随在她身后的两个婆子和婢女忙不迭地交口称是。两母女顾盼之间自然更显几分得意。
正在说话间,却已穿过半片梅林,便看到林中的花亭。飞翘的八角,坠着铜制的风铃,风过时便响起不那么清脆的铃声。面积颇大的花亭,修饰着七色彩带,又在四角设着精美的宫灯,燃着无数的炭炉,让花亭中感觉不到一丝寒气。
这花亭,和梅园所在的问心庵不那么搭,过多华丽的修饰,让人只觉得这应该是某豪门的内花园,华美而精巧。可偏偏这花亭却是实实在在地盖在一间庵堂。而且是从庵堂建起之日便有了,多少年来,这梅园都是杭州城中贵妇们赏梅的最佳去处,自然也为问心庵带来顶盛的香火。
陆氏母女刚一走刚梅林,便有人瞧见了她们,有相熟的便笑着起身相迎。言笑晏晏,因是未出正月,便又说了一车的吉利话。
那陆娘子之女向晓雪目光一扫,却在众多贵妇中看到两三相熟的小姐妹。想来也是长辈带来参加赏梅会的。虽然面上笑得欢快,连声寒喧,可心里却暗起戒心。别看她一径抱怨,可心里却也知道能在这赏梅会中被正式介绍给这些杭州城中的贵妇对她的未来是怎样重要。
早几年,来梅园赏梅,不过是杭州城中贵妇们的小消遣。可自从几年前问心庵的慧心师太集合城中妇人开设了善堂之后,情形便不同了。每年正月里的赏梅会,各家女眷除了争艳外最重要的就是斗善了。谁家出的银钱最多?谁家能得到问心庵全年的佛灯供养?谁家能在善堂红榜上头列前茅?谁又能得到来年各家寺庙上头柱香的资格?无不是杭州百姓头半年密切关注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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