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波》第115章


如平地一道雷,把窗前的黄家小娘子劈得僵直,她惊呆了!片刻过后,她恍然了,她捂嘴先是惊恐,后竟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她多傻啊,还自诩聪慧,通晓人情!难怪总是见到他们在一起,原来赵郎君有断袖之癖!
自这一日起,黄家小娘子也不再读着书,绣着图,突然潸然泪下了,也不再衣带渐宽终不悔了,她后来觅得一个好夫婿,生儿育女,过上了如愿的生活,这些都是后话。
黄家小娘子出嫁后,女婢收拾她的闺房,发现一副刺绣,上面绣着荷花,还有一对交颈的鸳鸳。这是一对同是雄性的鸳鸳,却似神仙眷侣般,女婢很是困惑,不知道她家的小娘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桃花馆清雅别致,坐落在桃林中,青瓦白墙,粉红的桃花相映,煞是好看,陈郁和赵由晟流连其中,乐而忘返。
在这里无人打扰,远离尘嚣,他们可以在桃林里拥抱,可以在琐窗后亲吻,诉说相思之情。
黄昏,两人坐在屋前,看山中落日,眼前的桃花在晚霞渲染下美得惊心动魄,陈郁想起他曾经也喜欢过一片桃林,甚至动过将盛开桃花的那瀛南岛买下的念头,他看身边的人,看他嘴角的笑容,眉眼间的温情,他问:“阿剩,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桃花?”
那是上一辈的事,在赵由晟死后,陈郁在漫长而孤独的航海生涯里,屡次路过瀛南岛,为岛上的桃花吸引。
赵由晟笑语:“我就是知道。”
陈郁把头枕膝上,斜睨着这个深爱的人,眉眼柔情:“是远夷告诉你的吗?”
当阿剩在鲛邑里苏醒,他应该是从慕远夷那里询问自己的情况,所以他能找到南溪来,后来自己病逝,阿剩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嗯。”
赵由晟抚摸陈郁的脸庞,用指腹蹭他的唇角,陈郁闭上眼睛,回想那年南溪纷落的枯叶,自己死亡前的最后一丝神志,看到的是赵由晟痛苦至极的眼神。
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赵由晟低头吻陈郁,一个轻柔的吻,像似安慰。
他如此了解他,甚至知晓他此时心里所想。
夜晚,桃花园的院门紧闭,月光如水潺湲,桃花馆中,一盏烛火,在夜风吹拂下,忽明忽暗。赵由晟拨开被风吹动的纱帐,将自己和陈郁的外袍挂在衣架上,一件套一件,他仅着中单,越发显得身姿挺拔,脱去中单后,是宽实的背,无一丝赘肉的腰身。
陈郁铺床,摆正两块枕头,他穿着宽松的衬袍,乌黑的发披下,他闲散悠然。赵由晟贴靠过去,贴住他的背,握住他的手,他脸颊顿时泛红,赵由晟说:“我来铺床,你将那件厚被子收柜子里,今夜不冷。”
陈郁觉得夜风是有点冷的,不过赵由晟跟个火炉似的,可以取暖。
没多久两人熄灯卧下,屋内昏暗,唯见窗外月光,赵由晟将陈郁搂到怀里亲,陈郁说:“阿剩,我跟杨焕其实……”
赵由晟不想听到杨焕名字,一顿亲,道:“良辰美景,何必提他。”
陈郁早料到赵由晟醋劲不小,活该他会有误会,谁让上一世他口是心非,伤透了自己的心。
阿剩不愿听,那以后再告诉他吧。
赵由晟拉被将陈郁的肩盖好,怕他着凉,他怅然:“你为我,为一颗海玉魄,给杨家领航六年,这是你与他之间的交易,我都知道。”
他那深幽的眼睛深不见底,暗藏着诸多从不示人痛苦,他心疼陈郁,心疼至极。
陈郁躺在对方怀里,伸手抱他的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被外,他幽幽问:“阿剩,你花费了多少年寻找焉司禄镜?”
“能再见到你,漂泊的那些年头并不算什么……”
赵由晟不是个擅长说情话的人,但陈郁从他这句话里,能知晓他为重返人世受尽磨难,他费尽心思寻找传说中的焉司禄镜,所为的只是再次见到自己,改变两人动如参商的命运。
一阵夜风刮起,窗帘掩住窗户,隔绝了月光的室内,漆黑一片。
暖暖的被窝里,两人相伴长夜。
作者有话要说:________
黄家小娘子: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_________
陈郁突然被摸脸,低语:阿剩窗上有人。
赵由晟:无妨。
导演:你果然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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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番外一
古里佛(今印度南部的科泽科德)是西洋海贸的一大都会,此地极为繁荣; 物产富饶; 盛产胡椒、乳香、珍珠、珊瑚等热销舶货; 地理位置相当显要; 西洋前往南洋的海船必要途径此港; 而南洋前往西洋的海船,也往往会在此港补给。
陈郁率领陈家的福信船抵达古里佛,在这里购买胡椒和乳香,并做停留,等货物聚齐,季风到来,再扬帆出航。等待的日子里,陈郁会入住当地的馆舍; 好好歇息一番。
古里佛百姓富庶,安居乐业; 道不拾遗; 十分适合旅人居住。陈郁每每领船出海,途径古里佛,都会在这里停留,是为了采购货物; 也是为了让船员们上岸消遣取乐。
当地招待海商的馆舍整洁而华美; 馆中美姬如云,美酒甘美,佳肴不可盛举; 让人乐而忘返,乐不思蜀。
陈郁入住的馆舍是一间专门招待唐人的馆舍,当地人称中国人为唐人,中国船为唐舶,可见虽然相隔万里,然而国人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来这里贸易了。
陈郁的居所里没有乐舞,没有酒宴,他本也是个喜静的人,独处时看看账本,翻翻闲书,抚弄琴弦,偶尔手下会进出他的房间,将要事跟他禀报
一般不用陈郁费什么心思,船上的事务有潘干办、戚部领处理。
陈郁待人宽仁,船员们喜欢他,潘干办和戚部领待他恭敬,他被船上的人们亲切称呼为:小东家。
两年前,陈郁十九岁,第一次率船出海,被喊小东家,而今陈郁二十一岁,他已经是个经验丰富,做事果毅的人,也是福信船上名副其实的副纲首——正纲首是陈端礼。
陈郁这次前来古里佛,已经过了胡椒采购的最佳时节,不过对他而言毫无影响,货物在去年就已订下,古里佛的商人很讲信用,不会另外售他人。
这个时节,许多海船已经离港,官场里不再人挤人,馆舍里有不少的空房。
陈郁来到以前常住的馆舍,赁下房间,馆主认得陈郁,说赵纲首给他留了一封信。陈郁从馆主手中接过信,将它揣入怀中,跟馆主道声谢谢,询问写信的人几时离开,是否在这里等待他多时。
馆主说在这里停留了一旬,半月前离开。
陈郁不慌不忙,心知赵由晟必然还在航线上,还未归国。
回到房间,陈郁坐在窗前,拆开信封,看着熟悉的字迹,读着亲密的话语,他摩挲信纸,心里的思念在疯长。
信中,赵由晟与他相约在老地方见,这指的是他们归航都必经的查南岛。
陈郁回想上一次与赵由晟相见,地点是泉州港,至今已经过去半年。半年前,他们一起在通远王庙祈福,一起参与知州和宗正在九日山举行的祈风仪式,一起率领各自的海船出发。
两船相伴一段航线,在七洲洋一起躲避风暴,在麻里鲁港分道扬镳。原本相约明年春时在古里佛碰面,陈郁因船员痢疾,在上一个港口耽误时间,赵由晟显然也因有事匆促,只在古里佛稍稍停留一旬。
航海看天气,看运气,总会有突发事情发生,失期很正常,陈郁压根不慌,赵由晟必然会在查南岛等他,每年两人总要在那里同居一段时日。
陈郁在古里佛的事务处理完毕,便先行搭乘前往查南岛的海船离开,福信船上有潘干办和戚部领在管理,陈郁非常放心。等到季风到来,福信船装满货物,进行返航,船会在查南接上陈郁。
查南岛远远看去,是一座不起眼的海岛,它位于真腊的南面,海船喜欢用它充当进入真腊海域的地标,也仅当地标,相对于真腊繁荣、热闹的海港而言,这座荒凉的小岛实在没有让人停泊的念头。
陈郁有时想,也许父亲是第一个发现查南岛是座美丽海岛的人,所以当年他在这座岛上营建木屋,和母亲在这里居住。
查南岛的夏夜,海面和沙滩经常有海萤出现,美如幻境,堪称人间奇景,除此,还有另一个美景,风和日丽的时候,沙滩上的沙砾呈现出金色,相当罕见。查南岛的曾经盛产一种金色贝壳,在海浪千万年的冲刷下,贝壳变成了沙砾,形成蔚海黄沙的壮美景观。
海船在查南岛停靠,陈郁独自下船,站在蓝天白云下,脚踩在纯净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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