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鼓歌》第42章


黑娘子听得脸色-变,心头也不期大惊,暗想这人分明已练成“天耳通”,可是这付长相的人,自己在龙门帮从没听人说过!
她心中想着,瞥见自己船后,又有一条小船,驶了上来!
船上篷舱敞开,对坐着两人,一个是身穿儒眼的清烁老者,另一个则是身穿长袍的俊朗青年,两人中间,一张矮几上,放着一把紫砂茶壶,和两个细磁茶盅,好像正在品茗下棋。
黑娘子瞧得心头一定,总护法干手儒侠史南溪来啦!
冷秋霜低低的道:“陆大哥,快瞧,那是杜大哥他们……”
黑娘子赶忙朝她摇摇手,意思叫她不要开口。
果然那小船才一驶近,干手儒侠史南溪立即含笑问道:“岸上这位老哥,急着赶路,不知到哪里去的?”
穷老头正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忽然两眼一瞪,道:“你管我到哪里去的?”
干手儒侠瞧他瞪眼之时,掩不住神光四射,一时只作不知,笑道:“兄弟只是随便问问,如果顺路的话,不妨搭个便船。”
穷老头回嗔作喜,停步道:“顺路,顺路,我是赶着一群狼来的,唔,你这位老相公人倒不错!”他说话有点语无论次,忽然瞧到杜志远身边放着一口长剑,问道:“你们是保镖的吧?”
干手儒侠微一皱眉,笑道:“兄弟和这位小老弟,都是读书之人,随身带口长剑,他只是防身罢了。”
穷老头又瞧了杜志远身边那口长剑一眼.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老头从前吃过保镖的亏,先是满口大话,其实只要碰上几头狼,就吓得混身乱抖,哈哈,所以我最讨厌保镖的人。像这位小老弟读书人随身带口长剑,装装门面目无不可,真要到了咱们北方,伯连狼毛也所不下一根。”
杜志远听得有点冒火,暗想自己这口长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虽然比不上吹毛立断的宝剑宝刃,却也锋利无比,如今倒被他说得一钱不值!
千手儒侠却依然脸含微笑,吩咐舟子靠近岸去,放下跳板。
那穷老头正待一脚跨下,却忽然缩了回来,回头望着渐渐驶远的陆翰飞那只小船,嘻着嘴问道:“老相公,你当我老头子为什么要追前面那条小船?”
杜志远脸色一变、干手儒侠道:“大概前面那只小船,和老哥正是顺路。”
穷老头道:“难道你们不是顺路?”接着又摇头道:“说实在,我老头穷得只有一件长衫,到处都是一样,哪有什么顺路倒路?不过我鼻子最灵,前面那条船上,装有一潭‘碧萝春酿’,方才船老大偷喝了一碗,香气外溢,给我闻到,搭他们的船,说不定也弄上一碗喝喝。”
他一说到酒,不禁口沫横飞,舔嘴咂舌的馋诞欲滴!
杜志远瞧得暗暗好笑,这穷老头原来是个酒鬼!
但这话听到千手儒侠耳中,却不由一怔、要知“碧萝春酿”,乃是帮主陆地神龙程元规特制佳酿,春酒初熟之时,用洞庭名产碧萝春嫩尖,包在封口荷叶之上,然后再以细泥固封,待过了十年,方始取饮、除了人口酿冽,酒中另有一股清新茶香。
要非君山之宾,难得一尝,这“碧萝春酿”之名,自然也极少人知道,穷老头居然一口叫了出来,这叫千手儒侠如何不惊?
但他随着老头指手画脚的一比,无意之间,目光顺着他手指往陆翰飞那条小船瞧去,这一瞧,登时又叫千手儒侠心头骤地一惊!
原来那小船船尾,赫然画着一只白粉的狼头!
当然这小船从君山开出之时,决不会有人无故去画个狼头,即使在没到君山之前就被人画了上去,也该早已发现,那么这白粉狼头,显然是驶出君山之后,才画上去的。
但自己这条小船,始终尾随在他们后面不远,怎会没有瞧到?何况前面船上,还有黑娘子倪堂主在坐,何以也会丝毫不觉?
不错,这穷老头方才口中一直嚷着狼呀狼的,其中莫非称这白粉狼头,有什么关连?
恁自己身为长江龙门帮总护法,在江湖上世闯了几十个年头,黑白两道,只要稍有头脸的人,自己即使没有见过,多少也有个耳闻,但对这白粉狼头,却想不出是何来历?
这一段话,说来话长,其实也只是眨眼工夫,千手儒侠瞧着前面小船尾上画着的白粉狼头,微一怔神,那穷老头明明瞧在眼里,却故作不知,耸耸肩道:“可惜,可惜,‘碧萝春酿’越走越远了,这会追不上啦!哦,老相公,你船上有酒么?要是没有的话,我老头宁可跑脚,也不要搭船。”
干手儒侠是何等人物,心下一动,不由轩眉笑道:“原来老哥也雅好杯中之物,这倒真是凑巧,兄弟洞庭归来,沽了一瓮上好佳酿,就因我这位老弟,只解品茗,不善饮酒,正感遗憾……。”
穷老头本来一脚踏在跳板上,还在犹豫,是否搭船?这一听有酒,不待他说完,三脚两步,走下舱来,咧嘴笑道,“成,成,只要有酒,我甯不归向来是不醉无归的。”
他这一走下船舱,杜志远顿觉他酒气酸酸,原来早已喝得差不多了,难怪说话疯疯癫癫的,语无伦次!
千手儒侠拱手道:“原来是甯老哥,久仰久仰!”
甯不归问道:“你听到过我甯不归的名字?哈哈,海内存知己,天涯宁不归!不醉无归归不得,相逢到处是乡亲,老相公,你酒在哪里?临江对酌,胜过你们手谈多多!啊,你们只管继续下棋,我只要有酒喝,独个儿找块地方蹲蹲就行。”
千手儒侠朝杜志远递了一个眼色,笑道:“杜老弟,你搬出酒来,吩咐船家弄些下酒菜肴,你少喝一些无妨,咱们和甯老哥干上几杯。”
留不归连连摇手道:“不,不,我老头子喝醉了,打个盹没甚要紧,你老相公可醉不得。”
千手儒侠被他说得一怔,听他口气,好像早已知道自己身份,话中句句嵌着骨头,当然自称甯不归,无非是捏造的假名罢了,到底此人是何来历?
杜志远站起身子,向舟子吩咐下去。
一会工夫,舟子替三人摆好杯筷,从后舱端出几盘冷盆,和一壶美酒。
甯不归不住的嗅着酒香,连称“好酒”,不待千手儒侠谦让,老实不客气伸手倒了一杯,“咕”的一饮而尽,咂咂舌头,笑道,“老相公,原来你也藏着‘碧萝春酿’,哈哈,真是好酒!”
接着取起酒壶,又斟了一杯,一口喝千。、
千手儒侠笑道:“甯老哥,不愧酒中知己,萍水相逢,总是有缘,兄弟敬你一杯。”
说着替他斟了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甯不归酒到杯干,用袖子抹了抹嘴唇,伸手翻起那袭破旧长袍,取出一个黑漆葫芦,朝杜志远笑道:“小兄弟,这么一杯一杯的,实在不够意思,老相公说得好,萍水相逢,总是有缘,到了船上,咱们就不是外人,你就替我打上一葫芦,喝个痛快吧!”
千手儒侠大笑道:“痛快,痛快,甯老哥酒兴不浅,兄弟也正好载有一坛佳酿,足够留老哥喝个痛快。”
杜志远出道江湖,也有几个年头,自然瞧得出千手儒侠的举动,另有深意,立即接过葫芦,立即返身往后舱替地装酒。
甯不归取过酒壶,连斟带喝,一口气吃了几杯,夹起一块薰鸡腿,塞到口中,一阵咀嚼,带骨咽了下去,一面低笑道:“我老头这几年作客塞外,除了薰狼腿,就没有别的下酒之物,先前还嫌狼腿粗得不能下咽,哪知几年下来,吃习惯了,没有啃上几口狼腿,反而牙痒痒的……”
干手儒侠听他又提起狼来,不由心中一喜,暗想:这会你自己提起来了,正好慢慢的拿话套他,恰好杜志远替他装了一葫芦酒来。
甯不归迫不及待的一把接过葫芦,对着口,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才透了口气,回头朝干手儒侠笑道:“不过,还好,今儿个晚上,有人送狼腿来,咱们好好薰上两条,让两位尝尝鲜味儿……”
边说又举起葫芦,一阵猛喝,这回差不多快喝了大半葫芦!
干手儒侠正待乘机问问他,这里又不是北方,哪来的狼腿?哪知他眯着双眼,塞起葫芦,口中说着:“好酒……好……好……酒……”
人却半蹲半靠的呼呼睡去,酒葫芦也掼在一边了!
干手儒侠见他倒地睡去,心中暗暗好笑,光棍眼里不揉砂子,他明明是借酒装疯,这如何瞒得过自己眼睛?我倒要瞧瞧你在自己眼前,到底要耍点什么花样?
心中想着,脸上依然丝毫不露,笑道:“杜老弟,咱们方才一局未完,不如把酒临风,边吃边下,你也喝上一杯吧!”
杜志远瞧着烂醉如泥的穷老头道:“这位甯老哥喝醉了。要不要把他扶到后舱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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