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老太爷提到自己的女儿,二老爷心里忍不住暗自得意。若是能够与逍遥侯结成亲家,那么他以后的仕途,肯定会走得更加稳妥一些。“也不算亲近,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不过,前些日子,萧世子倒是送来了不少的东西…”
沈老太爷一边在桌子上敲着手指头,一边思索着这里头的可能性。好不容易搭上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沈家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的。沈青桐这个孙女的确是配不上逍遥侯世子,可沈府女儿又不止九姑娘一个,若是换一个更好的人选,相信逍遥侯为了颜面,也是会同意的。
若是这事儿发生在几个月前,兴许他会毫不犹豫的促成这桩亲事。只是,如今七姑娘那张脸…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唉声叹气。“芸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萧世子若知道她的脸…怕是不会同意的。”
没有了绝美的容颜,男人怎么会上心?更何况,逍遥侯也不会同意一个有缺陷的媳妇进门。
老太爷此言一出,二老爷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感到十分的耻辱。于是,望向四老爷的时候,也带着几分不善。
“父亲说的是,只是…这小一辈当中,嫡出的就两个…”大老爷看起来儒雅俊美,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算计。他这样问,也是想试探试探老太爷的心思。能够嫁入逍遥侯府的,自然是非嫡出身份的才可以。可如今的二房,嫡出的小姐就那么两位。一位是打算送入宫里当娘娘的,而另一位又失去了花容月貌,难当大任。如此一来,这送去与逍遥侯府联姻的人选,自然就成了未知数,那么大房也是有机会的。
老太爷沉吟片刻,才长叹一声,道:“嫡庶之间的差别,的确是个问题。不过,若是萧世子能够自己看上,即便是贵妾,也是好的。”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便是不计任何代价,也要送一个女儿入侯府了。
二老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大老爷嘴角隐含笑意,心里开始盘算着,该如何让自己的女儿雀屏中选。唯有四老爷哭丧着一张脸,暗道自己时运不济,膝下子嗣单薄。除了青桐这个祸害,剩下的两个女儿全都是庶出,而且年纪也都尚小,脸都还未长开,如何能与其他几房的人争?
在书房密谈了半日,四老爷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西苑。四太太看见四老爷耷拉着脑袋,便知道他又挨骂了,心里难免又开始嫌弃起来。“这又是怎么了,摆着这副脸给谁看呢?”
李氏出身临安侯府,虽说是个落寞世族的庶出女,但心气儿却很高。自认为嫁到沈府来,嫁给一个庶子,是下嫁了。尤其四老爷又是个耳根子软好拿捏的,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肆无忌惮。
四老爷嘴皮子动了动,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你去追云阁,好好儿跟青桐那丫头说道说道…让她想办法,让逍遥侯收回成命,她必须嫁到侯府去!”
为今之计,只有这条路才能改变四房的命运了。想到大哥那得意的脸色,他就感到愤愤不平。
李氏哼了一声,侧过身去,嘟嚷着:“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想去送死。”
四老爷心里本就堵得慌,见她这副态度,顿时恼怒起来,呵斥道:“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啊?叫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你胆子不小,竟然敢骂我?”李氏也不是吃素的,站起身来,指着四老爷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这个该挨千刀的,我怎么就嫁给了你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脸色看啊…哎哟,我不活了…”
李氏索性往地上一坐,呼天抢地的哭喊起来,跟泼妇完全没有两样。一旁伺候的几个姨娘吓了一跳,都低下头去,乖乖的呆在一旁不敢吭声。
四老爷脸色涨得通红,又不想丢了面子,只得不断地给几个姨娘使眼色,让她们将夫人搀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莫让人看了笑话!”
“是啊,夫人…地上凉,小心身子…”姨娘们虽然看不惯夫人这做派,但也还是恪守本分,在一旁劝道。
李氏甩开几位姨娘的手,眼里满是鄙夷,道:“都滚出去,别碰我!”
姨娘们咬着牙退到一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一个个都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偷偷地瞄着四老爷,无声的控诉着。
四老爷见他的爱妾都红了眼,心里很是不舍,头一回语气坚定地训斥道:“李氏,你看看你这副德行,哪里有半点儿主母的样子!若不是看在你生下从君的份儿上,我早就将你休了,哪里还用得着看你的脸色。这几日,你给我好好地呆在屋子里反省,学学什么叫做三从四德。院子里的事,就交给眉儿打理。”
被点到名的女人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老。老爷…妾身惶恐…”
“眉儿你也是出身官宦之家,想必这些事情难不倒你,我相信你。”四老爷走上前去,拍了拍周氏的手,冷冷的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李氏一眼,甩袖子离去。
李氏被吓得面色苍白,怔怔的瘫坐在地上,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21 人心不足
“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个庶出的么,还真当自个儿是个人物了。”
“九小姐丢了脸,就拿咱们出气,太没天理了!”
几个姨娘从四太太的屋子出来,都愤愤不平的发泄着,将心中的不快吐了出来。唯有穿着水红色纱裙,长得娇媚动人的周姨娘笑得最为得意。“我不是说过了嘛,早晚有一天老爷会烦了她。如今被禁了足,看她以后还敢嚣张!”
这个满脸春风得意的女人,便是四老爷刚刚钦点的暂代四太太之职打理院子里事务的周姨娘,单名一个眉字,是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县的知县之女。因为生了一副姣好的容貌,到京城来走亲戚被四老爷看上了,才委身做了四老爷的妾。
“周姐姐说的是呢,原先仗着自己的出身,又跟逍遥侯府结了亲,她才有恃无恐。如今九小姐丢了逍遥侯府这门亲事,老爷心里本就不大痛快。她还不知道收敛一些,处处让老爷难堪,当真是蠢到家了。瞧老爷今儿个这架势,若非她有个儿子傍身,这正室的位子怕都保不住呢。”身子略显丰满,穿着碧色裳子的柯氏咯咯的笑着附和道。
“是啊是啊…以后这院子里,可就是周姐姐说了算了。日后,还得劳姐姐多多关照了。”年纪最小,嘴巴却嘴甜的梅氏上前挽住周氏的胳膊,掩着嘴笑道。
周氏很是得意的扬眉,显得神气十足。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忍气吞声,总算是有回报了。若是趁此机会,再怀上一个孩子,到时候这正室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追月阁
“小姐…周姨娘求见。”佩兰从门外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青桐正拿着针线,努力的尝试着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两件小衣裳,听到佩兰的禀报,不由得抬起头来。“她来做什么?”
佩兰咬了咬牙,将听来的消息如实的回禀。“夫人被老爷禁了足,如今四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周姨娘在打理。”
她斟酌着言辞,尽量说的委婉。
青桐复又低下头去,继续在那布料上戳着,努力想要绣出理想的图案,可惜又一次功亏一篑。
苏叶看着主子绣的那不伦不类的图案,使劲儿的憋着笑,生怕惹得主子不高兴。她家小姐虽然已经变得很厉害,可是在女红上,却依旧一窍不通。瞧那鸳鸯被绣成什么模样了?就像是两只孵蛋的鸡!
青桐懊恼的放下针线,将它们随意的丢在一旁,心道:同样是针,为何用在女红上就不听使唤了呢?
“小姐,这周姨娘,见还是不见?”佩兰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姐给个答复,不由得开口问道。
青桐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适之后,才缓缓说道:“无关之人,为何要见?”
“那奴婢这就将她打发了。”佩兰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便也不再多说,挺着脊背出去了。
周姨娘没能见到九小姐,心里很是不痛快。她身边的丫鬟黄连不由得打抱不平,恨恨的说道:“九小姐的架子也忒大了一些,姨娘好歹是她的长辈,这般无礼,实在是太不知礼数了!”
被拒之门外,周姨娘犹如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颜面无光。被丫鬟这么一撺掇,就将心里的实话吐露了出来。“不过是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罢了。我倒要看看,有朝一日,这嫡女的身份没了,她还如何嚣张!”
“九小姐真是没眼力劲儿…如今四房,可是姨娘说了算…”黄连用鼻孔哼哼着,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这话说得周姨娘心里很是舒坦,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正要转身离去,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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