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院一直到回到家中,钱书城都一言不发。
张明珠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默默的去到卧室,将衣柜中的衣服统统拿了出来,脏的清洗,干净的折叠,全部整理了一遍。
将衣服晾晒在阳台上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
在这期间,钱书城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进进出出的忙活,眼神复杂。
做完这一切,张明珠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做好饭,摆上餐桌,才说了第一句话:“吃饭了。”
钱书城默默起身,步逾千斤的来到了餐桌前。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色。
夹起一块蒸鱼放入口中,他差点落下泪来,但却被他强忍住了。
虽然已经极力控制,但他还是没忍住吃撑了。
这是他在医院里日日夜夜思念的味道,但再次吃到,却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夹起最后一根葱丝,他看着已经干干净净的菜盘,缓缓放下了筷子。
张明珠默然起身,将碗筷餐盘收了起来,一起拿进了厨房。
听着厨房里碗筷碰撞混着水响,钱书城的眼神愈发复杂。
洗完碗筷,重新放好,张明珠再次忙活了起来。
抹地,擦窗户,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站在客厅中央,她看了看整洁的房间,又看了眼仍默默坐在餐桌前的钱书城,转身回了卧室。
很快,她拎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包走了出来。
“阿城。”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报警吧……”
钱书城背对着她,闻言唰地攥紧了拳头,肩膀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张明珠啜泣了起来,呜咽的说:“是我做错了事,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还害你去了青山,受了这么多苦……”
钱书城闭上了眼睛,两行浊泪洗面。
“没事的,阿城,你报警吧,我不怪你。”
张明珠抹了把眼泪,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呜呜哭着说:“我只怪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我对不起你呀!阿城!”
钱书城身子一震,整个人瞬间像是瘪了的气球般塌了下来。
“唉……”
他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说:“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见他说话,张明珠眼底一丝喜色一闪而逝。
随即,她悲戚的摇头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顿了下,她看着钱书城的背影说:“阿城,坐牢也好,偿命也罢,我都认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
钱书城的身子挺直了些许,悲愤再次涌上心头,他捏着拳头,良久才长叹一声:“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张明珠心知这是最大的一道坎,不敢大意,忙解释说:“阿城,我不知道那道护身符会害你,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它给你的!”
随即,她声音一沉,黯然说:“你说得没错,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算了,你报警吧阿城,终究是我欠你的,这辈子还不了,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还给你……”
钱书城的肩膀再次塌了下去,这一次,他再也没力气撑起它了。
“唉!”
他长叹一声,喃喃的说:“你去坐牢,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张明珠底下了头去,没有说话,给他留出了充足的考虑时间。
钱书城脑中思绪纷飞,天人交战。
良久,他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咬牙,正要开口,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咚咚!
两人齐齐吓了一跳。
张明珠踉跄着站起身,和他对视了一眼。
“我去开门。”
张明珠低声说了句,快步来到了门后。
到底是谁?来得真不是时候!
“谁呀?”
张明珠站在问了句。
“张明珠在家吗?”
外面是个男人的声音。
张明珠心中咯噔一声,但还是硬着头皮应答:“在的,我就是。”
“我是警察,麻烦开一下门,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张明珠闻言,惊慌的回头向钱书城看去。
钱书城也听到了男人的话,顿时慌了神,见张明珠看过来,赶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开门。
张明珠犹豫了下,脑海中迅速思索了一番,一咬牙,还是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周星星穿着便装,站在门口。
“你就是张明珠?”
周星星拿出证件,用食指遮挡住部门一栏,在张明珠面前晃了晃,说:“我是重案组的周警官,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哦……好。”
张明珠没有检查他的证件,默默让开了房门,她现在的思绪都放在钱书城的身上。
迈步进了房门,周星星快速的打量了下张明珠。
她就是那起绑架案的凶手?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心狠?
小心提防着她,周星星注意到了坐在餐桌前的钱书城。
“他是?”
他问了句。
“他是我先生。”张明珠赶忙介绍。
“哦。”
周星星打量了下钱书城,判断着危险程度。
钱书城在青山医院的这段时间饿得面黄肌瘦,身形单薄,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对象。
“你好。”
点了点头,周星星和他打了声招呼,来到了客厅坐了下来。
“张明珠女士。”
周星星似模似样的拿出了纸笔,盯着忐忑坐在他对面的张明珠问:“去年的林氏绑架案你还记得吧?”
深吸了口气,张明珠点了点头:“记得。”
“很好。”
周星星低头看了看纸面,问:“去年的9月13号下午5点到晚上7点,你在什么地方?”
“警官,你贵姓?”
张明珠忽然问了句。
“免贵姓周。”
周星星盯着她回答。
“周警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张明珠苦笑了下,做了个深呼吸,才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用问了,我都告诉你,其实……”
“其实绑架那个小孩子的是我!”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张明珠愕然的回头看去,却见钱书城扶着椅子站起了身。
惊疑的看了眼张明珠,周星星冲钱书城问:“先生,请问你贵姓?”
“我姓钱。”
钱书城挺着脑袋,尽量让自己站直一些:“我叫……钱书城,是她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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